作者 主题: Historia - 文明的兴衰:《历史》节选  (阅读 6595 次)

副标题: NPC们的独特故事

离线 阿列克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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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ia - 文明的兴衰:《历史》节选
« 于: 2017-08-21, 周一 12:03:33 »
希罗多德是一位生活在古代格拉摩根城邦时期的历史学家,他游历世界,搜集异闻,记录了各个文明少有人知的故事。希罗多德与所在城邦的僭主海拉克列斯将军关系良好,他大规模的游历和访谈,乃至后来文稿的编纂和抄写,都得到了海拉克列斯将军的大力资助。希罗多德生平最著名的历史著作便是《历史》,采取故事和纪实的手法记录历史。文中出现的主要人物关系如下:

希罗多德 - 主角,历史学家,泰勒士的学生;

密洛斯 - 希罗多德的仰慕者和仆人,颇有学问;

海拉克列斯将军 - 希罗多德的金主,安吉利斯港僭主;

普罗泰戈拉 - 诡辩士,海拉克列斯将军雇佣的家庭教师,希罗多德的主要竞争对手;

泰勒士 - 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老师;

修昔底德 - 刚刚崭露头角的青年历史学家,治史风格理性冷静,与希罗多德大不相同。

游戏主贴:http://www.goddessfantasy.net/bbs/index.php?topic=94235.0

各国历代记:http://www.goddessfantasy.net/bbs/index.php?topic=94238.0

« 上次编辑: 2017-08-21, 周一 12:23:12 由 阿列克修斯 »

离线 阿列克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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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Historia - 历史的兴衰:《历史》节选
« 回帖 #1 于: 2017-08-21, 周一 12:07:56 »
巫族:

巫族,是一个活跃在东方地区的古老文明,信奉万物有灵论,实行人牲祭祀,认为万灵之主是无所不能的鬼王。巫族的文化在远古时代非常强势,尽管被河湾渡(后来的丹阳)和华夏先后攻灭。但巫族的文化深刻影响了这两个文明,塑造了早期东方世界的精神世界。

                                                                                                                                                       ——编者按

正文:

《风物志》 巫族起源考

这是一个奇异瑰丽的世界,一望无垠的草原,潮湿酷热的丛林,延绵起伏的丘陵,高耸入云的高峰....这是一个充满挑战与未知的世界,“人”作为一个物种,在荒野中跋涉,在激流中搏击,在风暴里前行,逐渐从最原始的栖息地抵达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分隔的地理、不同的环境、各异的经历让源出一系的“人”逐渐发展成为不同的“部族”。他们有的经受住漫长时光的考验,成长为光耀万世的文明,有的却只在岁月之河中泛起一点浪花,旋即不见了踪影,这就是残酷的历史进程。湮灭的“巫族”——记录者希罗多德称他们为“索瑟里”,通用语里妖术的意思——便是后者的代表,这个部族作为独立的族群已经不复存在,但他的影响已经深深烙进了东方文明的血脉中。

    从外貌上来看,巫族人和华夏、河湾渡应该有非常接近的亲缘关系,皮肤都呈浅小麦色,脸型较为扁平,额头宽大而饱满(这是否说明他们比其他部族更聪明?)。从使用石器的类型上来看,巫族与河湾渡有很多相似之处,与从西边迁来的华夏存在较大的差异,由此我们可以作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河湾渡、巫族与华夏皆出自西方的某个族群,河湾渡人的祖先率先东迁定居于河边,经过一段时间后一部分族人离开部落向北探索(原因我们已经无法考证),在被另一条河流阻拦后定居,成为巫族的祖先;而华夏族人则花了更加漫长的岁月才作出向东迁徙的决定。【注1】

    碍于上古时期交互条件的限制,分隔两地的巫族与河湾渡很快就断绝了来往,各自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令人惊异的是,与世隔绝的巫族发展出一整套充满神秘主义色彩的“鬼神崇拜”,以下内容来源于记录者希罗多德的考证:

    巫族人认为,天地万物的所有东西都有生死两种状态,活着是我们看到的样子,死掉了就留下鬼魂。世界上游荡着许许多多的鬼魂,这些鬼魂活人看不见,但它们可以对活人施加种种影响。巫族人和鬼魂沟通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巫师。巫师们灵力有高低,灵力高的可以压制鬼魂,灵力低的反而会被鬼魂压制。在巫族的传说中,将会降临一位鬼王,鬼王具有最高的灵力,鬼王不仅可以跟一切鬼魂沟通,甚至可以通过灵力压制所有鬼魂,迫使它们听从鬼王的调度。所以在巫族的鬼神崇拜中,鬼王具有最高地位。

    我们有理由相信,关于鬼王的崇拜应该来自于巫族早期某位功绩显赫的酋长或者勇士,他有可能在全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时作出异常卓越的贡献,从而被崇尚神秘主义的族人不断唱诵、神化,最终成为鬼神崇拜的核心。

    理论上来讲,蒙昧时期的崇拜能够帮助早期的部落民众团结为一个整体,克服生产力低下带来的重重困难,但巫族人过于沉迷鬼神,反而对自身发展产生了一定负面影响——部众热衷于与鬼神进行交流,对物质的需求没有多迫切,从考古结果来看,巫族人一直到最后也只是以采集、狩猎为生,没有任何遗迹显示他们有过大规模的农耕行为。

    沉溺于精神世界让生产力停滞不前,但在另一方面,巫族人的文化得到了迅猛发展,一整套祭祀仪式逐渐定型,祭祀活动中的交流促进了抽象语言的形成,记录祭祀结果的壁画演变成简单的符号,作为修筑祭坛的附属产物,部分部落民还掌握了原始石工技术...在这些收获中,最独特的恐怕要数活祭仪式了——当然是因为它的残酷血腥。

    留存至今的巫族符号并不多,能被解读的更加稀少,幸而有一部分描绘祭祀活动的壁画可以作为最直观的资料来源,我猜想希罗多德在还原这段往事时落在羊皮纸上的笔尖都在微微颤抖,从这几段略显潦草的记载里大概能推测出他书写时心中的恐惧。(这部分手稿现在还珍藏在国立图书馆,有兴趣考证的朋友可以申请查阅。)

    活祭仪式的关键在于面具和鲜血。巫族人相信活人的气息是通过面部的眼、鼻、口散放而出的,鬼魂一旦察觉到活人的气息便会远远避开,而人一旦戴上木质的面具,就能隐匿大部分气息,这才具备接近鬼魂的可能【注2】;活人的鲜血是祭祀仪式最重要的媒介,巫族人认为血液蕴含生与死的神秘能量,而这种能量恰恰是鬼魂趋之若鹜的美食。一次完整的活祭仪式包含以下程序:族人们围绕祭坛吟唱舞蹈;戴上面具的巫师用石刀割断人牲的左手动脉,将血液涂满石质祭坛;在人牲大量失血死亡前,祭祀仪式将达到最高潮,巫师们在族人的欢呼与祭品的哀嚎声中宣称鬼魂已经得到满足,他们强大的力量将保佑巫族人前进的路上无往不利。【注3】

    巫族人发展出这样一套祭祀仪式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跟其他文明接触的记录,我们由此得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结论:所有献祭的活人并不是部落冲突中俘虏的其他部落成员,而是从本部落中挑选的部众,至于他们是出于自愿还是强迫被放上祭坛,我们或许永远也无法得知了。

    (巫族起源考,完)

【注1:这种说法最先由希罗多德提出,目前是史学界的一大主流猜想。但在希罗多德去世后一个世纪,一位叫做修昔底德的史学家提出另一种假说:巫族才是最早东迁定居的部族,河湾渡的祖先则来自南迁的巫族氏族,依据在于巫族故地发现了年代不迟于河湾渡的人类活动遗迹。笔者认为哪种说法更为准确还需要更多的考古发现作为凭据。】
【注2:“巫族壁画中人分为两种:戴面具的在中央主持祭祀,不戴面具的在四周跪倒。”——希罗多德】
【注3:“我并非是变态或者杀人狂,只是尽量还原巫族人独特的祭祀过程——当然这也是我头一回因为自己具有解读历史的能力而感到后悔。”——希罗多德】


《风物志》 部落冲突——巫族与河湾渡

 “我的足迹踏遍了太多的城邦和国度,见过了太多的英雄和君王。但更令我惊叹的是那些已被黄土掩埋的古迹,它们比当代最宏伟的圣殿还要富丽堂皇。可是它们的主人呢?我竭尽所能也只能在浩如烟海的文献中寻到只言片语。我越来越怀疑,所谓历史,是不是就是命运之神抛出的一枚硬币,当硬币在空中飞舞,全世界的历史学家都屏息凝视,等待着下一段故事的诞生。”
                                                                                   ——《历史.序》F.希罗多德

    希罗多德在鸿篇巨著《历史》中对文明发展的偶然性感慨不已。事实的确如此,纵观数百年来的考古成果,有的文明曾用远超时代的技术建造出恢宏无比的奇观,却不知为何一朝崩溃湮灭了踪迹;有的部族长期在友邻的淫威下苟延残喘,却韬光养晦,暗暗积蓄力量,抓住机会一跃成为区域霸主...如果真的存在全知全能的神,那他应该只是随意拨动命运的轮盘,看着苍生或是挣扎,或是显赫,以此稍微解解闷而已吧。虔诚的祭祀?辉煌的文明?精致的宫殿?“神不在乎。”希罗多德的这句话被众多攻讦者斥为历史虚无主义,可我却认为历史学者必须有这样的觉悟——运气是决定文明存亡必不可少的因素。恰好,我们正在讨论的巫族衰亡史便是一个例证。

    数百年来,巫族故地出土了一些用于祭祀的、布满符号的龟甲与牛骨,而河湾渡聚落中发现的象形文字从形态上都可以追溯到巫族符号,出现年代也略迟于前者。这表明巫族可能是整个东方地区最早掌握初级表意符号的族群。这个率先触碰到文明大门的部族没能跨过古典时期的门槛就彻底消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史学界的悬案,历史学家们空守着数量可观的符号/象形文字资料却始终无法解读——直到二十年前国家考古队出土一幅完整的早期河湾渡壁画,才让符号解读工作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注1】。考古学家将壁画的内容与同期出土的河湾渡文献(多发现于石刻、泥板上)进行对应、比较、破解,初步掌握了早期河湾渡文字的表意规律,进一步推出巫族符号的大致含义,才从两个部族零散的记载中慢慢拼凑出巫族衰落的原因。

    在氏族公社后期,因为人口增加,河湾渡部族有意识地寻找新落脚点,向北的扩张队伍与巫族在一片临河平原上不期而遇。迥异的生活方式、狰狞的木质面具【注2】、血腥的祭祀仪式让河湾渡人感到非常惊惧,而巫族人也对这群不速之客散放了“不要接近”的信号。跟轻易不言战的当代冲突不同,上古时期的部落战争显得猝不及防:有可能是河湾渡酋长一时血勇,有可能是某个冲动的部众引发了全族狂热,河湾渡随后即动员了全族之力对巫族发动了突袭。

    这场冲突以河湾渡的大获全胜告终,战后的记录显示,河湾渡几乎将巫族的精锐力量全数歼灭,并且俘虏了大量巫族部落成员。巫族经过此役后元气大伤,只能仓皇的向北撤退,侥幸逃生的残余再也没能掀起风浪。

    历史追溯到这里,新的问题出现了:在生产力水平接近(均极低,武器只有粗陋的石器),文化程度甚至超过对手的情况下,巫族为何如此的不堪一击?通过破译早期陶器上的象形文字发现,河湾渡发动突袭时巫族正在举行一场侍奉鬼神的祭祀,毫无防备可能是一败涂地的重要原因。可仅仅是“毫无防备”这一理由,似乎无法让人彻底信服,共和国历史研究所的专家们也是如此认为的。在研究巫族的壁画,并亲自前往巫族故地考证后他们提出了一个看似荒诞不经的观点:巫族人可能是“瘾君子”!从唯一一块传世的巫族祭祀壁画残片(相传是记录者希罗多德从一位尼德兰商人手中买下的)上可以观察到,活祭仪式进行时巫族人会将一种末端卷曲的植物投入篝火中焚烧,面目狰狞的鬼神正在腾起的烟雾中张牙舞爪。壁画上的这种植物在形态上跟当地一种被称为“海拉”的灌木极为近似,这种不起眼的低矮植物焚烧后产生的烟雾具有极强的致幻效果,不慎吸入烟雾的人眼前会出现从未存在的事物——或是辉煌的宫殿,或是威武的鬼神,或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若是巫族人祭祀仪式时焚烧“海拉”的推测成立,很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受到致幻植物影响,亲眼见证鬼神的模样让巫族人对“鬼神”的崇拜更加坚定;祭祀中大量族人沉溺于幻觉,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完全不能抵挡住河湾渡的冲击;部分河湾渡的记载显示,勇士们甚至击败了鬼神(他们可能也受到幻觉的轻度影响)。突入巫族腹地的河湾渡人很可能发起了一次大屠杀(稍迟出土的河湾渡象形文字上,类似于“枭四首”“斩获无算”的字样比比皆是),巫族的势力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极少数幸免于难的部众向北逃窜,不知所终,作为独立部族的“巫族”从此便消失在了河湾渡人的记载中。

    就像开篇希罗多德的感叹一样,神只是一次次扔出命运的硬币,游戏般看着生存和毁灭在指尖旋转翻滚。巫族这刚刚睁开蒙昧之眼的部族,在宏大而残酷的活祭仪式中达到顶峰,在地狱与天堂的幻觉中迎来了灭亡,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结束,恐怕都是命运使然吧。

    “神魂不灭,巫族永生。”
    羊皮卷的角落,希罗多德写下了这句结语,他早就察觉到,这个消失的部族依然像幽灵一般徘徊在东方世界,影响着文明的进程。而抓住这个幽灵,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部落冲突——巫族与河湾渡,完。)

    【注1】这幅壁画描绘了河湾渡与巫族作战的情景,非常巧合的是,同时间出土的陶器、石板文物上的象形文字亦记载了这场冲突,这为毫无思路的考古学家们提供了破译象形文字的突破口。
    【注2】早期河湾渡的壁画上,面具是区分本族与异族的标志,头戴面具的形象一般指代巫族人。


« 上次编辑: 2017-08-30, 周三 16:05:55 由 阿列克修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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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Historia - 文明的兴衰:《历史》节选
« 回帖 #2 于: 2017-08-30, 周三 16:05:09 »
神农族:

神农族,位于东方,与汗莫儿毗邻。在远古时代汗莫儿扩张时,曾与汗莫儿交战,并凭借自己的弓箭技术获得大胜。此后,神农族成为汗莫儿人闻之色变的恐惧。除了弓箭,神农族还精通草药。

                                                                                                                               ——编者按

正文:

一个仲夏夜的晚上,我的仆人密洛斯向我禀告,一条来自东方的商船刚刚抵达安吉利斯港,船上有一名东方奴隶,能说一口流利的格拉摩根语。这件事唤起了我的兴趣,自从上次海拉克列斯将军邀我参加宴会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来自东方的消息了。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查遍所有我能查到的资料,试图拼凑出东方诸族的历史,但除了一些从华夏人和河湾渡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轶闻,我一直一无所获。能够和一名来自东方的奴隶交谈,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名奴隶叫做“乙辛”,是一位汗莫儿人。原本也是出身良好的平民,但因在一场祭祀典礼上冒犯了掌管死亡的神灵,而被卖为奴隶。他因为聪明机灵被他的主人买下,带他周游行商。我发现乙辛非常聪明,在谈话中总是很容易找到要点。这不禁让我更坚信东方人是聪明的民族。以下是我和他的对话记录。


我:“乙辛,在你的国家附近,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国家了吗?”
乙辛:“我的好老爷,当然有,当然有。”
我:“他们叫什么名字呢?”
乙辛:“我的好大人哟,我们最恐惧的是神农人。”
我:“神农人?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
乙辛:“那是您的幸运,如果您知道的话,您一定会睡不着觉的。”


乙辛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跟我详细谈论了神农族的故事。因为我们的交谈冗长而杂乱,我把它简要整理如下:


神农族身材高大,生活在靠海的森林里。他们有着浅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和头发。很长一段时间里,神农族的故事都不为人知,直到汗莫儿人逐渐南迁,脱离草原,定居在平原后,才逐渐发现神农族人居住在自己的东南方向。至迟到那个时候,神农族人都习惯于在森林里狩猎为生。神农族当时的领袖是一个非常勇武的人,叫“鸣”。传说中,鸣和他的弟弟“昆”争夺神农族族长的位置,两个人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更强壮的昆占了上风,他举着石斧把哥哥逼到了两棵大树低下。鸣没有办法,爬到树枝上躲避。昆在树下不眠不休地守了两个晚上,鸣没有办法,他手上唯一的武器就是一块石头。鸣灵光一现,用石头把树枝磨得尖细,折下另一根树枝作支撑,用藤蔓把削尖的树枝射向昆。昆受了重伤,鸣跳下来用昆的石斧结果了他。鸣成为领袖以后,把杀死昆的办法推广开来,神农族就发明了弓箭。

当时汗莫儿人已经扩张到神农族北方,神农族在鸣的带领下,趁着夜色偷袭了汗莫儿人。毫无防备的汗莫儿人被杀得大败。神农人从被俘虏的汗莫儿人那里学会了农耕的技术。鸣死后,他的儿子苍术接替父亲当上了神农族的领袖。对神农族又恨又怕的汗莫儿人当时已经发展出了对死主的崇拜,汗莫儿祭司日夜祈祷,向死主请求让苍术生不出孩子。因为汗莫儿人认为,鸣的血液具有魔力,流淌着鸣的血液的人都将成为不世出的勇士。所以他们采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希望神农族失去最勇敢的勇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苍术确实一直生不出孩子,他的妻子每当临产时都会难产而死。过了很多年,苍术已经六十岁了,他的第一百位妻子终于为他诞下一个男孩,但男孩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苍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拯救自己孩子的姓名。他模仿森林里的猴子,采摘了各种草药在自己身上做实验,有好几次险些把命给丢了。最后,他终于找到一种开着白色小花的绿色植物,这种植物能够让许多病重的动物恢复活力。苍术把这种植物捣碎,用热水泡了给自己的孩子内服外敷。这个男孩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种绿色植物也被命名为苍术。认识到草药威力的苍术继续遍尝草药,为族人留下了丰富的草药知识和治疗经验。


在我们谈话的最后,乙辛还告诉我,对于神农族,他们汗莫儿人有一句著名的诗,叫做“狂风催鸣镝,百草救疾灾”。我和乙辛约好了第二天晚上再谈,但早上,他的主人便急匆匆地把他唤回准备开航。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急忙命令密洛斯前去挽留,并试图向他的主人买下乙辛。但他们的船已经开走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乙辛。

« 上次编辑: 2017-08-30, 周三 16:08:12 由 阿列克修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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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Historia - 文明的兴衰:《历史》节选
« 回帖 #3 于: 2017-08-30, 周三 16:34:30 »
巴拉格西人:

巴拉格西人位于嘉登西侧,原本只是一个蛮族部落。在远古时代曾与嘉登进行过大规模对峙。趁着嘉登内战的机会,巴拉格西人吞并了嘉登西部,在吸收了嘉登文化后,形成为一个新的文明。巴拉格西人勇武好战,但粗鄙少文,一般仍被认为是半野蛮人。

                                                                                                                     ——编者按

正文:

经过一年的准备,我和我的仆人密洛斯来到了巴拉格西平原。为我们引路的是一群高大的巴拉格西人,他们的衣着破烂,面容憔悴。在我看来,巴拉格西作为一个国家,可悲地处于贫瘠的境地。这不仅是一种物质上的贫瘠,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可怜贫乏。见惯了格拉摩根热闹的广场和繁荣的神庙,我们非常不习惯巴拉格西的荒芜。即使是密洛斯,从我们巴拉格西向导的反应来看,很可能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当地少见的学究。


巴拉格西人的贫穷,我在安吉利斯生活的时候,就早有耳闻。吸引我前来的,既不是巴拉格西的风景,也不是巴拉格西的文化,而是一千多年前发生的那一场战争。巴拉格西人原本只是可怜的蛮族,但由于嘉登酋长——著名的“背信者”考克迪拉·阿卡德背叛族人的糟糕决定,让巴拉格西人一举攻下嘉登的西部平原。这个故事,对于格拉摩根人来说,只是一个基本常识。即使是在学堂里念书的六岁孩童,都能倒背如流。但作为一个历史学家,我必须亲自前来考证,以确定这场战争到底是真实的事实,还是仅仅只是一个传说——这样的例子并不缺乏。我的老师泰勒士,曾经亲自航行到传说中的“特列留斯岛”,试图发掘格拉摩根传说中著名的特列留斯岛之战。但翻遍整个岛屿,不仅没有发现战争的痕迹,甚至连人类居住的迹象都没有。泰勒士正是因为证伪了特列留斯岛之战,成就了自己作为历史学家的名望。


时间是最好的面纱。广阔的巴拉格西平原只剩下农田和溪水,没有任何战争的痕迹。但幸运女神似乎眷顾了我们。在我们到达巴拉格西平原的第七天,我们在一条河边发掘出了一个坑洞,坑洞里躺着三具白骨,在它们身边,散落着一些钝状石器。石器的凿口和头骨的伤痕完美地匹配在一起。从这里,我们可以确认这三具白骨的死因正是石器造成的外伤。但接下来的发掘一无所获。仅凭这些没有身份的白骨,我们很难断定这是否是巴拉格西之战的受害者。


格拉摩根人向来是安于现状的。既然我们已经尽了努力而没有收获,那就享受接下来的生活吧。我和密洛斯便心平气和地在巴拉格西的市镇里闲逛。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我们对巴拉格西人有了更多的认识。这些认识让我能够足够笃定地将巴拉格西人认定为半野蛮人。文明似乎从未降临这片国土。巴拉格西人没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他们崇拜着一些混合的偶像,我们能够识别出来的,只有一些做成男性生殖器样子的石雕。这些石雕粗粝杂乱,但不难认出它们是对嘉登生殖崇拜的粗劣仿造。至于其他的雕像,往往只能看出一个人身,通过和巴拉格西人的手势交流,我们勉强了解这些石雕是他们中的著名战士。


巴拉格西人没有文字,这也导致他们缺乏完善的治理机构。格拉摩根著名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很早就指出,一个良好的统治机构是良好政治的保障,而良好政治则是一切的基础。巴拉格西人通行嘉登的文字,但只有少部分人识字。他们的政治体制是一种混合政体,一个被称为“王”的统治者凭借其血统世袭统治着巴拉格西。但巴拉格西又是一个相当松散的共同体,各邦之间缺乏沟通,由凭借武力争雄的军阀寡头统治着,且习俗也各不相同。相对来说,东部的巴拉格西各邦较为先进,且与嘉登有着相似的生活方式;西部则较为原始落后。但这也并非什么值得安慰的消息,毕竟在格拉摩根人看来,嘉登人和野蛮人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值得一提的是巴拉格西人的军事能力。也许蛮族的出身让他们天生精于此道。大部分巴拉格西寡头都是军功出身,这也给巴拉格西人们热衷武力提供了强烈的动机。最值得称道的是巴拉格西的十人方阵。两人在前,两人在后,六人在中间的阵型,让每一个巴拉格西方阵都是难以攻克的堡垒。据说,这是一位名为“特拉卡”的巴拉格西贵族创建的,因此也被称为特拉卡方阵。对此,我们不得不赞叹太阳神的创造力,再低劣的蛮族,也一定会有某方面的特长。


在肮脏的巴拉格西城镇里待了三个月的我们,在面见巴拉格西王的请求被拒绝后,便踏上了返回格拉摩根的旅途。

« 上次编辑: 2017-08-30, 周三 16:39:33 由 阿列克修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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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Historia - 文明的兴衰:《历史》节选
« 回帖 #4 于: 2017-08-30, 周三 16:39:08 »
少康人:

少康族人似乎位于极东之地,他们淳朴热情,很早就驯服了水稻,在农耕和狩猎方面拥有极高的技艺。据人们有限的了解,少康人分为二十个部落,以部落联盟的形式进行统治。

                                                                                                                   ——编者按

正文:

东方诸族的历史,和他们的文化一样,总是掩埋在神秘的面纱里。一直以来,格拉摩根学者对东方的了解,多半是道听途说。上次在海拉克列斯将军宅邸宴饮的时候,将军的家庭教师普罗泰戈拉宣称神农族人所在的地方便是世界的尽头,我不由得反驳他,目前没有证据证明神农族以东没有新的土地。但普罗泰戈拉是一个擅长诡辩的人,他竟诘难我说,既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神农族人以东还有新的土地,那么神农族便是世界的尽头。说实话,我相当看不起普罗泰戈拉这种把雄辩技巧当作知识的诡辩家,若真正论起对世界的了解,就连我的仆人密洛斯,都比普罗泰戈拉懂得多。宴席不欢而散,海拉克列斯将军第二天还派人送来信件表示歉意。我加快了研究脚步,试图把世界的边界从神农族继续向东推移,这样我就可以在广场上向所有公民宣布普罗泰戈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可是我找遍了安吉利斯港所有的资料,也没有任何头绪。这时,密洛斯向我禀报,说将军正在招待一位来自东方的术士,想邀请我一同聆听他的预言。

当我赶到将军宅邸的时候,术士已经开始了仪式。他全身笼罩在紫色的罩袍里,头发蓬乱,眼神迷离,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节,一边焚烧着香叶和竹草。当呛人的烟雾袅袅升起时,他专注地审视着,时而查阅身边的竹简。当我们都对无聊的神秘主义感到疲倦时,术士停了下来。他扫视着在场的宾客,用别扭的格拉摩根语说道,在座的智者好奇东方的尽头到底在哪里。我和普罗泰戈拉惊奇地望向彼此,将军比我们镇静,质问术士怎么知道的。术士面无表情地说,是烟雾告诉他的。不得不说,术士和他的鬼把戏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决定好好和他周旋一番。术士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直接把目光投向我的方向,神农不是世界的边界。尽管我知道毫无根据,但还是得意地瞥了普罗泰戈拉一眼。普罗泰戈拉显然无法忍受来自一个术士的侮辱,站起来大声挑衅。

术士叹了一口气,我跟各位大人说一个故事,至于你们相信与否,就悉听尊便了。大家都静了下来,术士娓娓道来:

在遥远的东方,一个伟大的酋长诞下了一名婴儿。酋长非常宠爱他的孩子,将孩子送到族中最有智慧的大巫师那里接受教育。孩子很聪明,十岁那年就掌握了巫师们代代相传的占卜术和神秘的淬毒术。大巫师预言着孩子未来必是伟大的占卜师。但幸福的光景总是特别短暂,孩子十二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因为试图杀害大巫师被捕。酋长的精神状态很可疑,很快在神圣的占卜仪式上被巫师们认定邪魔附身,被绑在火堆上活活烧死。目睹了这一切的孩子恐惧异常。夜里,他用最高超的占卜术预言自己的命运,知道如果自己留在部族,一定会步自己父亲的后尘。于是孩子连夜逃走。

孩子带着简陋的包裹一路向东,因为卦辞上说‘日出之地,上上大吉’。可是他奔波了三天三夜,却没有看见一丝炊烟。就在孩子饥渴交集,就要坐以待毙之时。一些穿着粗布衣的男人扛着奇怪的木头出现在他眼前。这些男人非常热情,将孩子带回自己的部落,端上热腾腾的食物。这食物是真的可口啊,白白的,软软的,嚼起来香喷喷,还有一点甜味。孩子连吃了两大碗,稍稍恢复了活力。于是孩子便在这个友善的部族定居下来,这些人自称自己是‘少康族’。孩子为少康族人占卜前程,传授少康人草药疗伤的办法,甚至还教他们如何淬炼毒物,捕猎野兽。很快赢得了少康族人的敬重,族人们想要推举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做族长,但孩子一直谨记自己父亲的悲惨命运,坚决拒绝了。为了逃避少康族人的热情,孩子开始游历,他踏遍了少康族的土地,收集了很多少康族人的传说。

在少康族人的传说中,他们的先祖是一位叫做‘康’的英雄。他徒手击败了凶恶的熊神,赢得了美丽的鹿神的欢心。鹿神化身美丽的少女,与康结婚,生下了二十个儿子,这些儿子们又分别繁衍,形成了现在的少康族人。因为打败熊神时的康还只是一个少年,所以族人们自称‘少康族’。少康族人勇敢而慷慨,他们受到身为丰收之神的鹿神的祝福,特别擅长耕种土地。他们不仅驯化了水稻(也就是孩子第一次来到少康族的时候吃到的美味),更发明了各种实用的农具。同时,少康族人还精通捕猎猛兽,这或许是因为他们继承了先祖康的血液。少康族人分成二十个部族,部族头领成为‘康首’,遇到大事,康首们会聚集在一起共商大计。

当孩子游历到神农族的时候,被凶恶的神农族人抓住了。孩子不得已,施展占卜术中的障眼法逃脱,并用毒毒杀了两名守卫。从此,孩子离开了东方,乘坐各种商船在世界上游历...

术士的故事是如此引人入胜,当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燃尽的香叶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离线 阿列克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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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Historia - 文明的兴衰:《历史》节选
« 回帖 #5 于: 2017-08-30, 周三 16:43:23 »
柏米亚人:

柏米亚人生活在炎热的沙漠边缘,由于恶劣的环境,他们养成了彪悍好战的性格。柏米亚人曾受到大规模的蛮族入侵,在击退蛮族后,柏米亚也分裂为两大部分。柏米亚人懂得方阵步兵的战术,还组建了相当有力的骑兵。但由于柏米亚过于贫穷,柏米亚骑兵被迫出卖武力过活。

                                                                                                         ——编者按

正文:

海拉克列斯将军四十五岁这年,安吉利斯港举办了盛大的庆祝活动。城外的吕克昂学园也响应公民大会的倡议,举行了一场辩论会,邀请著名的哲学家们参加,我很荣幸地收到了邀请。原本我以为,伟大的思想云集吕克昂,必然带来智慧的闪光。然而,普罗泰戈拉毁了这一切。每当哲学家们在小剧场里侃侃而谈时,普罗泰戈拉都会跳出来高喊“反对”,然后东拉西扯,强词夺理,歪曲事实,试图驳倒演说者。就连伟大的亚里士多德的弟子,色诺芬,也被诘难得满脸发红。这倒是印证了我一直以来的观点,伶牙俐齿并不一定代表着智慧,如果坚持错误的观点,或者把辩论技巧本身当作知识,伶牙俐齿只会让人加倍愚蠢。

中途,普罗泰戈拉的妻子披头散发地冲进会场,扯住他又撕又打,痛骂他是一个拈花惹草的小人。面对妻子,普罗泰戈拉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畏畏缩缩,一句话都不敢说。看到他的窘态,我和密洛斯不由窃窃发笑。终于,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混蛋被妻子拉出了会场。这样我才有机会认认真真听到一场精彩的演讲。

演讲者是修昔底德,一位在历史领域崭露头角的新星。他去年写了两篇对我老师泰勒士的评论,里面很多观点让我深以为然。因此,我全神贯注地倾听修昔底德的演讲。修昔底德研究了大量文献,完成了对柏米亚人的历史记叙。柏米亚人是一个遥远的民族,和桑海人相邻。但由于地理相隔遥远,我们从来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他们的详细记载。经过修昔底德的梳理,我们大概可以知道柏米亚人的历史。当然,历史是一门精密的科学,任何人的研究都可以被质疑、评价。我只是把修昔底德的演说记录在此,供以后的学者参考、评论。

…柏米亚人诞生在沙漠边缘,由于天气炎热,故柏米亚人皮肤黝黑。他们一路南迁,找到一条大河,并在大河两岸的平原定居下来开始了农耕生活。但原先严酷的自然环境让柏米亚人养成了坚韧、残酷的性格。这种性格令柏米亚人很难管理,分为多个小部落互相厮杀。大约一千年前,一支蛮族从东边入侵。一盘散沙的柏米亚人无法抗衡人数众多的蛮族。就在柏米亚族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刻,西部部落一位名叫曼沙的酋长以其英勇善战,团结了剩下的柏米亚人。经过三十年的浴血奋战,终于击败蛮族,并最终吞并了他们,将它们融合到柏米亚族中。

之后,柏米亚人主要分为两支:西部的曼柏米亚人和东边的柏米亚斯卡人。曼柏米亚人是原先的柏米亚人后裔,而柏米亚斯卡人则是被征服的蛮族与柏米亚人混血的后裔。双方各自有自己的国王,但是大体保持和平。东部的柏米亚斯卡人驯服了马,马从此成了柏米亚斯卡人的重要工具。柏米亚斯卡人个个会骑马,也因此训练出一支精锐的骑兵。由于柏米亚斯卡人骑术精湛,作战勇敢,因此柏米亚骑兵成为优秀的雇佣兵。而西部的曼柏米亚人则发展出了更为发达的农业,为了抗衡柏米亚斯卡人,他们还发展出一种较为成熟的步兵方阵。但是曼柏米亚人心性高傲,以为钱作战为耻,因此鲜少出现在雇佣兵的行列…

听完修昔底德的演讲,我对这个年轻人更加欣赏。他的文风理性平和,长于总结,和包括我在内的旧历史学家大不相同。我认为,未来,这种充满逻辑和概述的文字必将成为史学的代表。但我仍不会放弃我的风格,因为我相信,人才是历史的主角。而历史学家应该做的,就是把已经逝去的人重新还原为有血有肉的个体,重演他们在历史舞台上的抉择,深彻体验他们的欢乐和痛苦。不过,我和修昔底德孰优孰劣,恐怕只能交给历史本身来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