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美蘋果園
跑團活動區 => 網團活動區 => 群星渡口 => 主题作者是: 池城 于 2022-10-18, 周二 14: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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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赞多尔世设随便写点东西,不要纠结用的哪版规则了,毕竟故事比规则,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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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积着乌云。
海和天连成晦暗的一片,混沌翻涌,蓄积着庞大的能量。偶尔掠过的闪电似乎只是这惊人威势的前奏,轰隆作响的雷声也恰似戏剧拉开帷幕前的鼓点。一道道浪花在礁石上撞碎成白色水沫,又落回海中,在粉身碎骨后重归它们诞生的母体。
年轻的渔夫半个身子浸没在海水中,湿漉漉的卷发海藻般披散在肩头,正用力将载满鱼获的小船推上一旁礁石嶙峋的沙滩,那里不远有一处海蚀洞,可以暂时躲避这海洋女神的怒火。他推了一会,便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刚才拼尽全力的划船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但若不这么做,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这段不到一百星码的沙滩仿佛成了最后的天堑。伴随着一声闷雷滚过天空,成千上万吨水突兀的从天心倾泻而下,几乎瞬间将渔夫浑身浇得湿透,也令网中的鱼虾重新获得了挣扎的力气。它们在船壳底部扭动的劈啪作响,整艘小船都跟着晃动起来。渔夫皱起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出“嘿”的一声,似乎在给自己鼓劲。他结实的双臂用力,小船再次在沙滩中向前艰难的行进着。
快了,就快了,还有十星码。
渔夫抬头瞥了一眼离洞口的距离,又低下头继续使劲。然而,他的脖子却突然僵住了,他刚才似乎是看到洞穴中有什么————那是两对上下挨得极近的绿色小眼睛。一瞬间,渔夫的血液也随着大雨一起变冷,脖子仿佛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不敢再次抬起来确认,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他记起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偷着藏在渔网中想跟父亲一起下海捕鱼,而那时父亲就曾给他讲过这种恐怖生物的传说。父亲说这东西有熊一样大的体型,鲨鱼般的尾巴,加上一个看似凶残海虎的头颅,最为独特的是它有四只几乎挨在一起的绿色小眼睛,仅凭注视和吼叫就足以让经验丰富的战士心生恐惧。
他的全身僵硬,小腿抽搐,缓慢的松开了推船的手,尽力向上透过垂下来的湿发和重重雨幕向洞穴中看去,想要从这怪物的正面视野中慢慢挪开。果然,如父亲所说,这东西对不动的物体视野并不好,只要慢,再慢点,应该……
哐的一声响,渔船倾倒,在暴雨的滋润下拼命挣扎的鱼虾们从船板底部的木桶中奋力跳出,在渔夫眼中映出一大片跳动的灰白色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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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所以这怪物叫什么名字?”
“班耶普,骑士大人。我们这片儿都这么叫。”
“等下,我不是骑士。”伯纳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啤酒纠正道,随后他目光下移看向那老渔民手里可怜兮兮的七八枚银币,上面雕着某位不知名国王的侧脸,然而现在已经模糊的和未使用变形能力的变形怪差不多了。“听着,”伯纳有些为难的说,“我本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你们这儿,我和朋友约在戴文港见面,我赶时间。况且,你们的报酬不够我去面对这头怪物,如果他真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
渔民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几张船壳似的脸上都挤出苦笑,老渔夫只能把手里的银币又收了回来重新攥紧,干巴巴的说:“那……那只能祝您夜安了,骑……大人。日子还得继续过,我们拿不出更多了。”伯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他把杯子里最后的一点啤酒一饮而尽,点点头离开了座位。
伯纳刚转过身,迎面走来一名清秀甚至带着点女性气质的少年剑士。少年剑士个子不高,只不过到伯纳嘴唇,他黑发黑眼,双眉笔直,和伯纳对视了一眼便越过了他走向那几名渔民。伯纳听见剑士在背后说道:“那怪物的事多跟我说一些,我接了。”渔民们欣喜若狂,感谢的话说了一轮又一轮,伯纳一句也没听进去。这样也好,他想,我可没法为那几个子儿干活,这种蠢事再做第三次我就是傻子中的傻子。免费的最贵,离施法者远点,给钱太多或太少的活儿不要干,老骑士的声音又回响在他耳朵里,这犯了最后一条,所以,我现在只要回房间去睡一觉,明天带着东西去戴文港就行了。这种海边怪物,哪个村子周围没几条?我管不过来的。
“嘿,你!就是你,那个骑士!”
伯纳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背后硬底靴子的声音急促靠近才回过头,只见那少年剑士就站在他面前。伯纳无声的指了指自己,用疑惑的表情代替问句。
“对,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骑士么?”少年剑士声音也清脆。
“我不是骑士,先生。”伯纳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我看你带着一个贵族的纹章,不过恕我学识浅薄,我不认得那个纹章。”剑士的眼睛落在伯纳斗篷上用来固定的胸针,胸针上描绘着一只侧身迈步的灰喜鹊。
“这个纹章是……,”伯纳皱起眉转移了话题,“你叫住我就为了询问这件事么?”
“若您不想说,我为我的鲁莽道歉。我是想雇佣您和我同去猎杀那只海边的怪物。看得出来,您觉得报酬不够所以拒绝了委托,那么开个价吧。”
伯纳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一个愿意接受委托的雇佣兵自掏腰包去雇佣另一个人与自己同去?考究的小牛皮靴,腰上挂着的修长直剑,虽然少有装饰但用料一等一的暗褐色斗篷……他突然明白了,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找刺激的贵族公子,想雇个佣兵陪他去玩点可笑的狩猎游戏。虽然老人没教给他,但伯纳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和会拖后腿的队友一起完成委托,除非他愿意安心当个第二雇主。
“你出多少?”
“我出六枚金索里德,”少年剑士显然预料到了伯纳惊讶的眼神,他不紧不慢的接着道,“不过这笔钱再加上渔民们的八枚银弗里尔,由我们平分,因为我们一起完成这个委托,这很公平。”
金索里德?伯纳真正惊讶的是这件事,这种老旧的金币比现在帝国主要流行的佩奥恩二世金币重大约一倍,黄金纯度也更高,伯纳只在危岩堡时见过一次。三枚金索里德,大致相当于550银币,即便只有一半也差不多符合伯纳的心理价格了。“我要三百银弗里尔。”他犹豫了一下报出了最终价格。
“成交。”
伯纳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海岸边的小渔村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稀薄晨雾里。他绑好腰带上的金属扣,检查靴带上的铜针确保他们都穿过正确的孔洞,最后将剑鞘用铜钩牢牢的挂在左侧腰间,就像过去两年里每天做的一样。每当此时,他脑子里仿佛又有老人的声音不断叮嘱:“许多骑士殒命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的皮带没绑紧。”真奇怪,老人活着时,自己每天想的都是什么时候可以成为一个游侠骑士独自闯荡,但当他真正一铲一铲把泥土泼在那具缠着裹尸布的干瘦尸体上以后,差不多他做什么事都会自动浮现出老人的叮嘱或喝骂。抛开思绪,伯纳把桌上的皮盔拿在手里,另一手摸向右侧腰间的投斧以检查它的位置是否顺手,随后轻叹一声,推门离开。
屋外,两个马夫正把他的马匹牵到旅馆院前的空地处,这匹健壮的母马毛发深褐,仅在额头处有一小块放射状的白毛,恰如骑士们的保护神——金雷王子苏姆雷因的“握雷日轮”圣徽。老人虔诚的信仰着这位神祇,因此给这马起名“信徒”,伯纳对信仰这种事不甚热衷,但对起名同样没什么兴趣,便一直沿用了这个名字。
“吃吧。”伯纳从马鞍袋里摸出半块加了果干的燕麦饼递到信徒嘴边,马儿开心的打个响鼻,甩开嘴唇两三下就把食物吃个精光,湿漉漉的舌头在伯纳手上一舔,看起来对人类的零食还算满意。这时,伯纳注意到少年剑士也从旅馆另一侧出来,从马夫手里牵上了一匹灰马,那马匹的颜色灰如烟海,皮毛带着金属般的漂亮反光,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这更加验证了伯纳此前的猜想。不知是不是因为马匹高大而产生的错觉,伯纳觉得这少年剑士的身高比昨晚见到似乎矮了一些。
“名字?”少年剑士冲伯纳道。
“信徒。”伯纳一直在想马匹的事,下意识脱口答道,随后他意识到对方在问的是自己,又道:“我叫伯纳,伯纳·斯林特。”少年剑士微微扬起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我没听过这个姓氏,我也没见过那个侧步喜鹊的家徽。”
“我不是贵族,也不是骑士。”伯纳略微有些不快,“但我的剑足够锋利,经验也还算丰富。”他翻身上马后又道,“那怪物的巢穴离这里有差不多三星里,如果你还想回来吃午饭最好快点,我还有事要去戴文港。”
少年剑士无所谓的耸耸肩,同样翻身上马,这对他的身高来说不是太容易但少年身手足够灵活。“我的名字叫葛维德,熟人都叫我维德。”他微笑起来,“我们出发。”
太阳缓慢的爬出海平线,驱散晨雾渐渐升入高空。每当此时老人总要停下来向他信仰的金雷王子祈祷,祈祷自己今天一切顺利,最好白天能有收入,夜里能有屋檐落脚。伯纳却难以对神明与信仰产生什么感触,即便他亲眼见过牧师用神术治疗伤口,驱散恐惧,也见过圣武士召唤神力击溃邪恶。但他始终觉得这是一种力量,若说因此虔诚,可能还是差了点什么,大概是牧师们所说的契机?伯纳不太懂,他没上过学,通用语字母是在老人的藤条加脚踢中学会的。他的父母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多年前老骑士途径他们村庄时,伯纳因为身体强壮,脑子也还算机灵,被老骑士选作自己的侍从,并付给了他爸妈一小袋银币。他是他父母的第四个孩子,而他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所以父母只稍加犹豫便答应了。母亲还叮嘱他要耐心诚恳的服侍骑士老爷,父亲好像也说了什么,但伯纳记不得了,近几年就连他们的面孔都已褪色隐去,只剩一个弯腰在地里种芜菁的剪影,毕竟他离开村庄时只有六岁。
他们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小心的保存体力,沿着海岸边的小路向西策马并行。道路是平整出的沙石路,马蹄在上面踩出清脆的沙沙声,右侧是嶙峋陡峭但不太高的悬崖,充沛的雨水让黑石的缝隙里也灌满了绿色,伯纳忍不住想也许是石头里面囚禁着头茂密生长的蔓生怪。他不禁被这怪异的想法惊到,扭头看向左侧。左侧不到百尺便是荒芜的黑沙滩涂,天海相接处碧空万里,银白鸥群在他们头顶盘旋鸣叫又掠向远方。大约一小时后,伯纳已能看见不远处的山崖高度降低,向海岸方向伸出,如同把头伸进海中喝水的黑色怪兽。按照渔民们的说法这里叫“黑蛇岬”,绕过此处便是初次发现那年轻渔民尸体的地方了。
二人于是下马整理装备,伯纳从马鞍侧面取下圆形木盾,仔细的绑在左臂上,然后抽出长剑,转过头却见那少年剑士正饶有兴趣的歪着头盯着他盾上打量——与那侧步喜鹊的家徽不同,这盾上并无图案,而是一整块脏兮兮的灰褐色。许多道斫痕和修补过的箭孔将漆面弄得陈旧不堪,有些地方厚薄不一的漆皮卷边脱落,隐约露出底下不甚清晰的红白色徽记,但面积太小了葛维德根本辨认不出来那画的是什么,只能揣测是有人粗暴的在有纹章的盾面上涂抹了颜料以让其被遮挡。
伯纳注意到葛维德的目光,紧皱眉头停下手里的动作,正色道:“我想我们得正式谈谈。”
葛维德一愣,“谈什么?若你觉得报酬……”
“当然不是那个。”伯纳叹了口气,“你这幅贵族少爷的表现有些过于明显了,这让我多少有点担心我们一会的战斗。实话说,我认为比起对怪物情报的侦查,你对我身上这些徽章的兴趣还更大些。而你这身轻薄的皮甲,细长的刺剑,空空如也的左手看起来更像是要和另一个如此做派的少爷决斗,而非和怪物拼命。你给我的报酬足够丰厚,所以,即使你不上去帮忙我也愿意接下这工作,你若是能在旁边保持距离伺机而动的话我会很感激……”伯纳每吐出一个单词那少年的脸就更红几分,话还没说完葛维德的眉毛已然被气得上下跳动。他唰的一声拔出刺剑,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打断他道:“若是在艾卓那,我已经要求跟你决斗了你这乡下骑士!”伯纳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反唇相讥道:“是嘛?真可惜我没有家族与荣耀能用来赌上,我甚至不是你口中的乡下骑士。你若决斗赢了我,我也只能请你喝杯劣酒。”
葛维德盯着伯纳,脸上神态连连变换,沉默了十几秒竟压住了怒气,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你说这番话就为了激怒我么?你怀疑我的实力?”
“不,我是不想你死掉之后没有报酬拿。而且,我怀疑的是你的经验而非实力,你看,我们不知道这怪物长什么样,皮有多厚,长没长甲壳,独居还是群居,也不清楚他的爪子会不会一下破开我的盾牌。”伯纳平静的解释道,“你的身手显然不错,但看着像是在木桩与训练场里和人对打得来的。我们的敌人是头该死的魔法兽,除开刚才说的那些,他说不定还会些类法术能力。以我的计划,我们这趟是去侦查,看看那怪物实力如何,然后嘛……我明天和别人约在戴文港,如果我自己搞不定,就先去赴约。之后看情况再招募几个帮手,虽然那样一来钱就更少了。”
葛维德沉默下来,伯纳猜他应该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鲁莽,于是只是耐心地盯着少年黑亮的眼睛等他做出决断。两人对视了半分钟,葛维德终于道,“好吧,看来你的确经验丰富。你说得对,我大多数时候的对手是戴拿·克里爵士,与怪物战斗的话,我只杀过野狼和黑斑猫。你的计划不错,就照这个来吧,不过你放心,我有自保能力。”他的坦诚多少让伯纳有些意外,他以为这种贵族少爷会更骄傲和更……愚蠢。“对了,钱的事不用担心,再来几个你我也雇得起。走吧,过去侦查,你带路。”葛维德接着说道。
“好,只要你愿意听我指挥。”伯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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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二人一起离开大路向海岸边而去,黑蛇岬特有的黑色碎石在他们脚下咯咯作响,他们从一个大约三星码高的海蚀洞下穿过,伯纳每到转角便分外小心地架起盾牌,好在没有意外发生。他们沿着崖壁搜索了近一刻钟,忽然,海腥味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腐臭和血腥引起了伯纳的注意。他立刻警觉的向前张望,只见一块漆黑大石后面大约四星尺的地方,一艘破旧的斑驳渔船残骸被拖到了石头后面,地上血迹和爪痕凌乱,却没有尸体。
葛维德正要开口,伯纳已经压低声音道:“看来这附近就是那渔夫遇难的地方了。这怪物好聪明,他把船骸拖到这里藏起来,却不在这儿享用食物。”
“可惜这种碎石海滩留不下脚印。”葛维德不无惋惜的在周围四下搜寻着,走了才几步,不远处沙滩上一抹太阳反光便让他忍不住眯眼。伯纳看到少年剑士快步走过去,在沙滩旁蹲下,于是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葛维德看了几秒,拾起一物。他捏着的是一个小药水瓶摔碎后的玻璃碎片,内壁还挂着一些黄绿色的粘稠液体。“恶!这味道好冲……”葛维德凑近闻了闻后不由得连连摇头,“好像是芥末?这怪物总不会有喝药水的习惯吧——所以,我想我们也许能找到些帮手。药水还没干,他们应该才离开这里不久。”
伯纳接过了端详了一小会,同样闻了闻,笃定地说:“这味道是撒古拉蓝椒和芥末,这两种香料可以作为施法材料调制成一种药剂,用来增强嗅觉。”
葛维德面露诧异:“你懂炼金术?”
伯纳把碎片随手扔掉,“不懂,但这种药剂在冒险者、猎人和佣兵那都卖的很好。当然,并不便宜就是了,没记错的话,大概三四十银币。只能换来十几分钟的嗅觉提升,看来我们可能的同伴还真奢侈,还有可能是他们被许下了足够多的报酬。”
“那接下来怎么办?”葛维德拍拍手套站了起来。
“追上去,从随手扔下的药瓶来看,这些人并不在乎留下痕迹,他们应该就在附近,而且如你所说,应该就是一小时前的事。”
果然,他们在追踪了一小会后又陆续发现了吐的痰渍,一块用来涂剑油的小海绵,一块方石头上系鞋带或刮泥留下的单只脚印,最后的踪迹将他们引导了有一个海蚀洞附近,那个阴森的洞窟里往外吹着带有腐烂鱼虾气味的森冷之风。伯纳也从腰侧的小包里摸出砥石,海绵和小块牛油准备擦拭长剑,他瞥见葛维德在看到洞窟之后脸色略有苍白。这贵族少爷大概是害怕了,伯纳本想让他留在这里守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以这一上午的接触来看,即便说了他也绝不会同意。葛维德盯着那向斜下方延伸的漆黑洞穴看了好一会,伯纳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直到伯纳拿出火石引燃了自己腰间的挂灯里的光油,他才如梦初醒般也伸手在腰间的提灯盖子上拧了一下。那盏没有任何燃料的灯似乎忽有萤火虫光顾,几点柔和的白光亮起,随后它们渐渐明亮起来,白色光芒流泻而出照亮了周围二十尺的黑暗。
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护甲的绑带和常用装备的位置,走进了黑色山体张开的参差巨口。
这洞穴的地面真是潮湿极了,伯纳不得不分心留意脚下的光滑黑石,以避免摔倒或扭到脚踝。地面上的许多水洼里还有积下的海水,黏糊糊的墨绿色海藻大团大团的和鱼骨、贝壳还有藤壶纠缠在一起,伯纳想到了以前猎杀过的沼泽鬼婆的头发。那次他们的冒险团人数多达十几个,他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牵马侍从,躲在远处的榕树下远远看着老骑士和其他冒险者们的战斗。那鬼婆可真是难缠,恐怖的瞪视和魔法让几个同去的冒险者自相残杀了起来,若不是一名牧师的强大魔法,只怕得多死许多人。那场战斗之后,伯纳一边给老骑士包扎,一边偷偷瞄着营地中央那颗满是泥浆,黏液和墨绿色血液的鬼婆脑袋,心里打定主意对这些会类法术能力的魔法怪物敬而远之。
正当伯纳盯着一团海藻发愣的时候,他的背被葛维德轻轻推了推:“我们得快点,刚才我们从大路下来前半小时,我注意到退潮了。算下来,最多再有个三四小时,这洞恐怕就得被涨潮的海水灌进来。你瞧,那些水坑和鱼虾,估计都是早潮的时候海水带来的。”伯纳从小在帝国的内陆腹地长大,多年的冒险经历确实鲜少来到帝国南疆的海边。
他略一迟疑,思索着这个新信息,“我对海边潮汐了解不多,所以,怪物这会儿会在巢穴里还是海里?”
“我怎么知道?”葛维德翻了翻白眼,“潮汐的知识是我从书上学来的,落潮到涨潮的时间差不多是六小时左右,不过夏日海,群星海,落日海,寒冰海的潮汐时间都不同,具体的我也记不得了。我的地理教师是个色眯眯的老头子,他总是穿着……”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住口不说了。伯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少年之前不是承认过自己是贵族么,怎么现在又吞吞吐吐起来。但他没有追究,正如葛维德之前说的,他们的时间并不太充裕。
他们继续在蜿蜒洞穴中前进,经过几个岔路口时,见到了前面人留下的标记,那用白色粉笔画在湿滑壁上,用箭头,短语或字母标示出哪里可以通行,哪里是死路。跟着标记,在进入洞穴十分钟后,他们从一个转角外,看到了前面墙壁上反射出的洞内火光和摇晃的两个人影。
伯纳和葛维德对视一眼,在唇边竖起手指暗示他不要出声,随后指向自己又指指前面,示意自己去与他们交涉。他随即轻轻咳了一声,那墙上的两个摇晃的人影立刻停了下来,伯纳用不太大声的通用语说:“里面的朋友,请放下武器,我也是来猎杀怪物的冒险者。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可怕的寂静在洞穴中凝固,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洞穴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我们先找到这里的,你休想分走一个铜分的赏金。”
伯纳答道:“我猜你们从戴文港来。而我们来自东边的白碟贝村,我们领的不是同一份赏金。所以,大可以合作狩猎,之后各取怪物的一部分交差。”
里面的两人低声讨论起来,葛维德紧张的朝伯纳使眼色,但他应该是没学过冒险者们常用的手语和表情,挤眉弄眼了半天伯纳也没懂他的意思。他正要开口,里面的两个人却已经开口:“好吧,你们有几个人?把武器插回鞘里慢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