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布里斯托附近目击了米罗,那人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且选择报告给《预言家日报》。
根据他们观鸟家的情报网报告,在布里斯托区域有三家嫌疑的魔法家庭订阅了《预言家日报》 。至少在六个月之前是这样;她的大部分伙伴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就是继续过活自己的人生了。他们之中,只有两个人有孩子。其中有一个似乎丢了基因彩票(假设连基因都涉及到了),上的是一所普通的公立学校。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米罗的一个潜在同学在这地区里:一个汉娜·艾博。她有能力、有机会,而且——如果菲奥娜是对的——有动机去追踪举报那个男孩。她不知道有多少学生在霍格沃茨就读,但如果“预言家”是正确的而且米罗确实在他的学年刺伤了一个女孩,那似乎有可能是她的一个朋友。
菲奥娜咧嘴笑了笑,把文件放进包里,下了火车。她所需要的只是快速换装和用公用电话叫上一辆出租车,她终于得到了她一直在寻找的突破口。
“晚饭!”汉娜的父亲喊道。
汉娜匆匆忙把课本塞进书包里(当然,除了《妖怪们的妖怪书》,她最后一次看到时它还潜伏在鞋柜里。)她的父母并不知道她早出晚归偷偷摸摸地去见米罗,她打算维持这种局面来避免不必要的猜疑。以前暑假里,他们从来没见过她手拿课本的样子,现在也不需要看到。
罪证收拾好了,她往楼下走去吃饭。
在她下楼梯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声,紧接着是她母亲挂在门上的银铃的响声,每当开门时都会响起。
“喂?”她妈妈喊道。
被好奇心征服的汉娜躲在楼梯间下面听着。
“艾博女士?”,一个带着淡淡苏格兰口音的急促的商务范儿女性声音说道。
“是艾博太太,谢谢。请问我能帮助你吗……小姐”
“艾斯卡丽娜·史密斯,魔法法律执行司。请问您是否介意抽出一点时间来回答一些问题呢,女士?”
“不,完全不介意。”汉娜的母亲说,声音里透着惊讶。
“请问您有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儿子或女儿吗?”
“有,一个女儿。她是不是陷入什么麻烦了? ”
“不,女士。一点儿都没有。”
汉娜听到了脚步声。“发生什么了?”她的父亲一边走向前门一边问道。
“这是部里的艾斯卡丽娜,”她妈妈说,“她在这儿为了……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史密斯女士?”
“我们 DMLE 有理由相信您的女儿也许掌握了与寻找失踪人员有关的信息。”艾斯卡丽娜回答。
汉娜的心跳停了一下。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她了?或者说其实并没有?
“汉娜?”她母亲难以置信地问,“除非失踪人员碰巧是一包奥利奥,也许吧。”
汉娜恼了。那就只发生过一次。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很想和她谈谈。”
这里有个停顿,汉娜几乎可以想象到她母亲和父亲交换眼神的画面。“很好,”她的母亲终于说,“如果我们能在场的话。”
“当然,女士。”
“汉娜!”她父亲喊道。
“汉娜已经爬了一大半的路回到了楼梯上,只是为了让她能令人信服地从上面匆匆下楼。”
“在?”她问道,绕过拐角来到前厅。站在她父母中间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巫,顶着一头蓬松、油腻腻的棕色头发,眼袋黑乎乎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尖顶帽,帽子上有铜扣。她看起来就像刚从洗发水的启示录 中勉强活了下来, 来警告世人适当头发卫生的危险。就此而言,还有睡觉的。
“汉娜,这个女人想和你谈谈。”她的父亲说。“如果你不想就不必回答她的问题,但你如果你要回答,就必须要诚实。你听明白了吗?”
汉娜点点头。
“确认一下,”艾斯卡丽娜说,手里拿着一个麻瓜式的的笔记本。“你是汉娜·艾博吗?”
“对。”汉娜说。女巫潦草地写下了她的答案。
“你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吗?”
“对。”
“你在霍格沃茨读几年级?”
“明天开始读三年级。”汉娜说。
“你见过这个男孩吗?”她问,举起《预言家日报》上的米罗的照片。
“他是我的同学。”汉娜回避地说道。
“你会把这个男孩形容为你的朋友吗?”
汉娜停顿了一下。她不想对这个女人透露任何会让她得出自己知道米罗藏身处的结论,但她也不想直截了当地撒谎。据她所知,这个女人可以用魔法来辨别。“他就在我的家里。”她说,然后立刻咒骂自己的话。
“不好意思?”女人说,把手伸入口袋里,大概是为了找魔杖,“他现在就在这儿?”
“不不不,”汉娜赶忙说,“是学校的学院 ,格兰芬多学院。”
“我明白了。”她放松地说,“所以你们一起上课,诸如此类的?”
“是的。”
“你能确定这个男孩是米罗·阿玛斯塔夏-利亚顿吗?”
汉娜点头。
“你知道他来自哪里吗?”
汉娜摇头,“不太清楚。不过,我认为他并非来自英国某处。”
艾斯卡丽娜把头歪向一边,“那是为什么呢?”
“他的口音不同。可以能美国人,也许。”
“我明白了,”女人说,在笔记本上潦草地写着,“你会用‘危险’来形容米罗吗,汉娜?”
汉娜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米罗是危险的吗?她想到了红帽子,还有巨魔,还有他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对食死徒做的事。总的来说,她想,是的,他很危险......但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过,她不可能那么说,不是吗?
“我倾向于不回答。”
艾斯卡丽娜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个男孩有没有伤害过你或者你认识的人?”
“我倾向于不回答。”她的母亲和父亲向她投来了犀利的目光,相同的、难以言喻的问题浮现在了他们的嘴唇上。
“在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你有没有见过这个男孩?”
“我倾向于不回答。”
“你知道这男孩现在在哪里吗?”
“我倾向于不回答。”
艾斯卡丽娜把笔记本和笔收起来。“谢谢你们。 ”她对他们三人说,“就到此为止吧。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说完这句话,她清脆地用一只脚的脚后跟转了一圈,走到路边。
“等等!”汉娜的母亲喊道,“怎么了?”但那女人不是没听到,就是选择了不去听,快步走出了视线。她刚一走,父母俩就转头看向汉娜。
她必须得警告米罗,不过,父母的眼神告诉她,那得等到她能有效地甩开他们的时候才行——至少可以说是个令人生畏的提议。他们很可能会充满了疑问,因为现在那个部里的女人当着他们的面暗示她在学校里被这个男孩袭击了(严格说来,她是被袭击了,但那时候并不是真正的她,反正都是个误会)。
菲奥娜几乎是跳过了街道,把不舒服的长袍和帽子塞进她的书包里。那个女孩就差直接冲她大喊‘我知道点儿什么’了。菲奥娜本期待那个女孩会直接把她送到米罗那里去,但女孩显然更愿意替他打掩护(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她没有把他告发到预言家那里,是谁干的?)。显然,她那些话在正式的调查中是不该说出口的,但还好,这不是正式调查。事实上,就菲奥娜来说,她甚至没有违反任何法律——法律中又没有哪一条规定自己不能装作某个政府眼中虚构的超自然组织成员,与其他人进行完全自愿的对话。她确实对欺骗一个孩子感到有些内疚,但上一次她低估了魔法孩童,米罗——她确定是他——用魔法触手把她的搭档钉在了地上,然后叫来了一个破案小组来抹去了她的记忆。至少她在失去记忆之前是这么记录的。
下一阶段的计划需要多做一些准备,打几个电话,再加上一笔相当数量的钱,但如果她准确地判断出了艾博家的情况,她估计至少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准备——当然,这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自从她确定汉娜很可能和米罗合作。
黑袍和黑帽映衬着黑夜天空,仅偶尔有点点星光投射在树上的剪影,几乎看不到任何踪迹。甚至是观察力最敏锐的人,也没有希望在夜色中跟上飞行的女巫。这不是魔法,这只是简单人类生理。
这就是为什么,两小时后,当菲奥娜发现汉娜从爬出卧室的窗户时,她并没有打算只用肉眼去追踪她。
AM/NIR-7 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一种笨重军用头戴设备,用洋红和橙黄的荧光假色显示世界,依靠热量或辐射或不管是什么的道具原理来工作。经过一番摆弄之后,她把它配置成了以高亮白色显示汉娜。尽管热成像眼镜很实用,但这东西不完全算是合法,而她也不完全算是警察,反正又没人计较这事,再说了,她也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
汉娜离弦之箭般冲入夜色,菲奥娜骑着租来的山地车追赶。她估计这个女孩大多会沿着主要高速公路到达目的地(假设是在市中心以外的地方,就像预言家暗示的那样),因为她无法想象没有频繁的地标还能在夜晚用扫帚轻易导航。
菲奥娜远远超速了,但她知道如何避开大部分主要的限速监视器和大部分巡逻路线。她不需要直接跟在飞行的女孩的身后,只要确保她一直保持在视线范围内就可以了。汉娜每隔几分钟就会停下来查看一下地图,了解一下方位,每一次都让菲奥娜拉近了距离。
如果是在白天,菲奥娜肯定她不能跟上扫把,因为扫把能轻易以自行车的二倍速飞行,而且完全可以无视交通和地理等更多的干扰因素。但事实是,菲奥娜一直保持在飞行的女孩几公里之内,直到她突然被一辆超速的货车拦腰阻挡,跟丢了她。
“该死。”菲奥娜抱怨道,停车扫描天空。没有任何东西发出明显的白色光芒。她正准备承认失败,然后回布里斯托想出一个备用计划,这时她发现地面上有一个白色的、隐约可见的人形轮廓。她举起护目镜,露出了一片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荒芜田地,可能曾经是农田。
把自行车丢弃在路边,她轻松地跳过低矮的石墙,向着那道身影冲刺而去。然而,还没等追上她,她的身影就直接消失了。
菲奥娜再次举起了沉重的头戴设备(这东西有三分之二千克……她的脖子明天就会对她进行甜蜜的报复,这一点她能肯定),感觉自己傻乎乎的。在她的面前是一块坚实的、成人大小的巨石。就像这样坐在田地中间,它可能会给这块田地的前主人带来不小的刺激。
汉娜会不会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如果巫师和女巫能够进行星际迷航式的传送,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她们能穿上可笑的长袍轻松地走动而不引起怀疑。去年她的警察突击队就是这样被轻易地屠杀了吗?如果她能记起就好了......
不,如果汉娜能直接凭意志传送,为什么要骑着扫帚飞来这里?她一定还在附近的某个地方,但被诡计或巫术所掩盖。
考虑到她躲在附近,而且她不可能简单地隐身(否则她在到这个藏身处的途中就隐身了),这意味着,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有一个隐藏的入口、隧道或其他隐藏地点。她选择在这块石头附近降落,而不是在野外的其他地方,所以有道理认为这块石头作为藏身处的一部分起到什么作用。
菲奥娜绕着岩石转了一圈,陷入了沉思。岩石上没有任何假门或入口的迹象,而且植被丛生,不足以掩盖一个人——即使有,她意识到,这肯定不能隐藏他们的体温特征。菲奥娜再次将笨重的头戴设备戴在眼睛上,然后扫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周围没有人影……
……等等。
当她戴着头戴设备看向岩石的时候,有些……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岩石上有一块五尺多宽的部分,就这样消失了。她把头戴设备摘下,又盯着它看了一遍,这一次是在找她的手电筒。
果然,现在她在普通光线下看去,一大块正方形的岩石在她面前隐隐约约地晃动着,露出了一条通道。
“你好……”她喃喃自语道,进入了隧道。她不得不弯腰进入,这一次,她很庆幸自己,嗯,浓缩的是精华 嘛。
她蹑手蹑脚地走下隧道,尽可能地躲在暗处。没过多久,通道就拓宽了,变成了一个方形的小房间,里面摆放着一些简陋的手工制作的木制家具。墙壁上衬托着足够多的陈旧武器,以及其他简单的生存装备(包括一些字面意义上的火把)。
然而,房间里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居民。为了确认一下,菲奥娜用热力护目镜扫描了一下这个区域,但她没有发现任何人。但是,桌子上有一个茶杯——而且从它发出的光芒来看,它仍然是热的。
杯子旁边放着一份昨天的《预言家日报》,还有一张世界地图,上面有一个大洞大致刺穿了她正所处的位置,上面在英国境内还有一些其他的标记。菲奥娜从包里掏出一双橡胶手套戴上(旧习难改),举起地图对着手电筒的光照。她在表面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形,把地图翻过来,露出了一个手绘的区域,菲奥娜意识到这是与周围的田野相对应的。
菲奥娜又把地图翻了一遍,并在脑海中记下了其他叉号的位置。它们是什么?魔法聚落?其他的藏身处?某种类型的目标?
还有,那些弩箭是怎么回事?菲奥娜穷尽一生经验也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巫会需要武器,更不用说是古代的了。
另外汉娜和其他人上哪儿去了?似乎没有任何隐藏的通道了,而且他们一定是最近才来过这里的——茶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菲奥娜叹了口气,然后,认定自己一定是跟丢了他们,安下心来对这个小藏身所进行了更细致的调查。
“太险了。”汉娜喃喃自语道,她在传送后重新定位,考虑到他们发现自己所处的新避难所与米罗之前的那个大致相同,这够容易了。
“同意。”米罗说,“但他们怎么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小天狼星耸了耸肩,“排除法。不可能有太多你的同学住在这一带。”
“可是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藏身处的?”米罗问道,“我花了那么多的功夫!”
“你确定他们找到了?”小天狼星问道。
米罗点了点头,“我有一个警报咒语。在汉娜进来之后,某人触发了它。”
“那她一定是被人跟踪了。”他说,“困难,但有可能。很有可能是用隐形斗篷和扫帚。” 他狡黠地咧开嘴笑了笑,“我就是这样做的。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保持移动。”
米罗冷哼了一声,“来吧,现在。用不着。他们不可能在这里找到我们。我们传送了,我们没有飞。”
小天狼星摇了摇头,“没影响——我们把地图留下了。”
米罗耸了耸肩,“那只有在他们找到穿过幻境的方法时才会有帮助,这需要离谱的意志力。当时我施放的时候,我被增益得你都无法相信。”
“不是光靠收集瓶盖就能进入 DMLE 的。”小天狼星说,“我可不会指望你的魔法能把它们挡在外面。”
“那我们能去哪里?”汉娜问道。
“我想我知道一个地方。”小天狼星说,“不会舒服得要命,但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想到去那里找。”
艾博太太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从床上爬起来,拉上一件家居服,踩着一双拖鞋,下楼去看是谁来了。艾博先生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喂?”她问道,打开房门。
“艾博太太?”一个身穿深紫色长袍、面容和蔼可亲的人问道。
“是的,是我。”她说。
“我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金斯莱·沙克尔 。”他说,“请问您是否介意抽出一点时间来回答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