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主题: 《风临城的酒馆》(5E规则/硬核谐星)(连载中)  (阅读 4666 次)

副标题: 又名——在小酒馆里搞修罗场的贼骨头一定是脑子有病(x)

离线 八神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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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 八神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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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风临城的酒馆》(5E规则/硬核谐星)(连载中)
« 回帖 #1 于: 2018-10-31, 周三 18:00:53 »
第一章   凌佑希初陷小酒馆 艾莉丝忽悠兜帽人
剧透 -   :
阿尔纳斯•白求恩以一个老游荡者惯有的灵活身手翻过吧台,俯身躲过一个擦着头皮飞过的大号酒杯,以恶狗扑屎的难看姿势扑向吧台下面,但那里已经躲了一个人了。

店里的调酒师索尼娅•艾米里安正一脸绝望,闭眼抱头缩作一团,吧台后面酒柜上摆着的都是她的珍藏,现在却被时不时投掷过来的东西砸的乒乓作响,每发出一声脆响她都要痛苦的哆嗦一下。

一场酒吧斗殴,即便是在普通的平民酒吧也是难免的事情,更何况是在零夜酒馆。

零夜酒馆也许不是风临城最豪华最昂贵的酒馆,却是最受冒险者欢迎的酒馆,成名于一百五十年前著名吟游诗人荷拉斯的传世之作《骑士与龙的轮舞》,史诗中那创造不朽伟业的勇者,他的故事也正是由零夜酒馆开始的,尽管没人知道为什么勇者在故事开始之前会在零夜酒馆洗盘子。

一百五十年来零夜酒馆已经成为了风临城的一道名胜,不仅是瓦兰托卡,就连阿洛斯和波赛多尼亚地区的冒险者也时常来到风临城,只为拜访一下传说中的零夜酒馆,足见声名远扬。

然而一百五十年来零夜旅馆的老板却从来没有能做长久的,这里面的理由不说也能猜到——作为需要平稳经营的生意人,和冒险者扯上太多关系肯定没什么好下场。总是会遇上这样那样的麻烦,小则被一条变成人形的青铜龙摁着逼着讲故事,往大了去就是天灾人祸流星爆直击天花板。

因此如果连一场小小的酒吧斗殴都处理不好的话,根本没有在这里混下去的资格。

“你让点位置给我,让我也躲一下!”阿尔纳斯一边用双手护住脑袋一般向索尼娅求告道,后者下意识的捂紧了胸前的衣服。

那是一件相当艳丽的长裙,领口开的很大,用老板艾莉丝的话说,这件衣服能凸显出索尼娅完美的颈部曲线和丰满的胸脯——实际上站在柜台后面的时候确实还好,只是觉得胸前脖子有点凉,像现在蹲在吧台下面的时候就非常容易走光。索尼娅曾经就这件“工作服”无数次的和艾莉丝抱怨过,艾莉丝则以“吸引顾客的目光难道不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吗”来搪塞,最后总不了了之。

“贼骨头,你好歹当年在道上也是一号人物,有脸来和我一个弱女子来抢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的位置?”索尼娅杏眼圆睁骂道。

“嘘,低声,低声,你就怕人家不知道我过去是干什么是怎么的?”阿尔纳斯下意识的伸长脖子望了一眼吧台外面,斗殴的双方正打成一团,没有人听到索尼娅揭他底的那句话,取而代之的是又一个酒瓶子旋转着飞了过来,阿尔纳斯如地鼠一般灵活的缩头,酒瓶子从他头顶飞过,淋了他一脸残酒,然后撞上了酒柜发出一声新的脆响。

“嘶......那是我最后一瓶‘燃霜’,本来想留着自己喝的,这群作孽的败家玩意!”索尼娅用一个手指沾了沾阿尔纳斯被酒液浸湿的红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指放进嘴里嘬了嘬,“赶紧让他们别打了,再这么打下去我的酒就都完了,后面这个把月可是没处进货的!”

“我何德何能有什么本事能对付这么一堆人啊,我是个贼,不是他娘的圣武士老爷,要我说你一火球轰上去得了。”

“不行,绝对不行!轰完这桌子椅子的还要不要了!”索尼娅反对道。

“完事再上修复术!”

“还修复术,你真不怕再像上次那样把桌子点了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不是怕那该死的魔法浪涌,还要天天苦巴巴的穿着这身的裹尸布在这挣那几个可怜的工钱,我......”阿尔纳斯的话显然又戳到了索尼娅的痛处,她指着阿尔纳斯,想酝酿一句有分量的粗话。

“晚轰不如早轰,反正就算你不轰他们也会把桌子砸烂的,还不如轰他妈的。”

“你当我傻啊,我轰烂的,扣的是我的工钱,他们打烂的关我屁事。”

“那万一要是全打烂了不是大家喝西北风嘛!”

“所以说啊,是你出手的时候了,你堂堂工会大师......”

“前工会大师!我洗手不干了的!”

“堂堂前工会大师,这几个人你还做不翻?”

“我那是做贼!做贼的手段能对客人身上用嘛!再说李维已经跑去叫治安官了,万一格队长来了一看,问这是谁做的,然后再把我几年前做的事情翻出来,我还要不要过了啊!”

“那怎么办!”

“等呗,还有什么办法,艾莉丝不是去厨房了嘛,来来来给我腾点地方!”

“不干!”大厨雷古勒斯•阿隆索拖着一条瘸腿在案板和锅台之前穿梭着,把肉块,土豆和香料丢进锅里,这个酒馆的老板艾莉丝•华伦斯塔则绕着他转来转去不停的劝说着,配上她那身绿色的长裙活像是绕着人嗡个不停的绿头苍蝇。

“不干也得干!”艾莉丝叉着腰鼓足气势发出最后通牒,她一掌拍在案板上,把雷古勒斯还没来得及丢进锅里的干辣椒打翻的满地都是,雷古勒斯不得不停下手头的活认真打量艾莉丝。

艾莉丝正努力做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用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盯着雷古勒斯,直盯得他心里发毛。艾莉丝就是这样,求人办事的时候一副柔弱女子不幸流落风尘的委婉之态,到月底发薪水的时候就换成了一副无商不奸的黑心雇主嘴脸。

“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了,往常治安官不是一会就到吗?”他转过视线,瞥了一眼洒落满地的干辣椒,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自从瘸了腿之后从地上捡东西就变得很不方便。

“这次不一样!”艾莉丝焦急的挥着手,“昨天格雷格队长跟我说最近风临城出了大案子,忙的饭都顾不上来蹭!我估摸着像酒馆斗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屁大的小事,一时半会怕是不会过来。”

“那等他过来呗。”

“等他过来就全完了!把店里砸成这个样子还要不要开店!”

“谁砸的叫谁照价赔呗。”

“不行!这帮冒险者你也是知道的,个个鸡毛蒜皮斤斤计较抠门的很,跑团的时候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想他们赔砸烂的东西还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跑团?”

“就是TRPG的一种俗称,一个主持人几个鸽子坐在一张桌上一块玩,有时候主持人自己也是鸽子!”

“我们聊这个,超游了吧。”

“总之你现在必须出手了,拜托你了雷古勒斯!”

“叫阿尔纳斯不好吗?”

“他那个怂货关键时候从来没顶用过!”

“李维呢?”

“除了侦测魔法你见他会过第二个法术吗?”

“索尼娅不是会?”

“你想她把店拆了就直说!”

“卡斯哪去了?”

“请假出门搞事去了!”

“合着就该我操劳?拿着厨子的工钱还得兼着护院的活计,”雷古鲁横眼看着艾莉丝,“你自己家也是开佣兵工会的,请一个我这种等级的保镖一次一般付多少钱?”

“我们家的佣兵工会没你这么高等级的战士来登记——”艾莉丝小声说道,“你一只脚都进传奇了。”

“那你就按照你见过最高的价给我算吧。”雷古勒斯饶有兴趣的乘着灶台,伸出手掌做要钱状。

“那你另一只不是瘸了吗,总得打个折吧!”艾莉丝指着雷古勒斯的伤腿说道。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抠门的雇主!?行,就算打个半折也有千八百个金币吧。”

“你还真按外面的算法跟我计价!?两年前我收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我说我怎么养得起你,你说就当你是个普通的大厨,每个月给这个数就行。”艾莉丝伸出五个手指比划着。

“那是我以为我可以安心的做一个厨子过平静的生活,我现在干的是厨子的活吗?”

“快点去吧我的好厨子!再晚去就说啥都完了,这个月给你双薪还不行吗!”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雷古勒斯满足的拿起支在墙角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向大厅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叮嘱艾莉丝,“对了,记得把地上干辣椒拾起来。”

这是凌佑希第一次跟着师父出来冒险。一个翼人拜人类为师,往前一百五十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时代变化,自从仲裁之翼在那场战争中一败涂地,其余六家纷纷宣布独立,七翼联合议事会的统治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松散的城邦联盟,这也难怪如今各城邦会被人类三大帝国压制的死死的,翼人们不再高傲,往日身为“神王创造最完美种族”的自信消失殆尽,除了各家家主还多少保持着一点昔日的尊严以外,大部分翼人都选择了主动融入人类社会以求生存和发展。

而凌佑希的情况可能更特殊一点,双亲只有一方是纯种翼人,另一方则是如假包换的人类——母亲是位出色的翼人裁缝,父亲则是个人类商人。

比起混血给她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社交优势,屈辱可能还倒更胜一筹——徒有双翼,却不能飞。直到她遇到现在这位师父,肯定了她在战斗上的天赋,并且对她说成为冒险者的话有朝一日总能飞上天空的。

这次风临城的吸血鬼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半个月了城卫队还没抓住主谋,声势之大让人想起了两年前那场席卷半个帝国的瘟疫。架不住凌佑希的哀求(和冒险费用全包的承诺),师父肯带着她出门。师父自夸说以他之英明神武必然是手到擒来,然后就先来到了零夜酒馆。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冒险,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凌佑希自然是懂得,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是没想到刀还没磨快就遇上这一场酒馆斗殴,无非是三言两语说不到一块去,师父就和临桌的矮人冒险者们打了起来,对方人多势众,但师父也不是吃素的,加上凌佑希提着酒瓶和拔下来的凳子腿在一边助阵,倒也是打的旗鼓相当。

“我,我警告你们啊!”师父喘着粗气,“你们再不停手,我可要抄家伙了啊!”

“你还敢抄家伙!俺们这五个人,你们两个人!真抄起家伙来,你们还有命?”为首的矮人战士脸上被酒瓶子咧出了个大豁口,这是凌佑希刚干的,他伸手摸了一把脸颊,手上的一抹鲜红让他瞬间狂暴起来,“你这个小姑娘下手真黑!”

“黑?我还有更黑的呢你要不要试试!”凌佑希丢下打烂的桌子腿,从一边又抄起一个好的椅子准备砸碎在地上以便继续使用,她手起椅落——

那张椅子并没有能落到地上,她的手腕突然动弹不得,仿佛被一只铁箍牢牢卡住,抬头一看,是个穿着围裙戴着白帽的高大男人,男人一手扣住她,另一只手还拄着拐棍,看来还是个残疾人。

“哪来的瘸腿厨子,你别多管闲事啊我警告你,这是我们冒险者和冒险者之间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厨子可以掺和的。”

“把你手里东西放下。”雷古勒斯面无表情的呵斥道,“还有你们,都把手里东西放下,把这给我打扫干净了,把砸坏的桌子椅子给我修好,修不好的就照价赔偿,赶紧的别墨迹。”

“你是哪根葱从哪冒出来的,凭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就要照着做啊?”师父按着腰间的长剑有些不乐意了,看得出来他今天是喝的有点高了。

“我最烦你们这些冒险者,平时个个心怀天下正义凛然的样子,遇到点事情混邪嘴脸就露出来了,身为冒险者不是给别人添麻烦的,是要替别人解决麻烦的,懂吗!”

“放手,你放手!见雷古勒斯还是扣着他的手不放,凌佑希急的直锤,只差伸嘴去咬他了,“师父你还不出手,你就任由别人欺凌你的徒弟?”

“居然说我混乱邪恶,老子明明是混乱中立的,是不是又超游了啊?哎呀不管了你就看招吧!”师父蹭的拔出了他的魔法长剑,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长剑磕在了什么硬物上。

师父心中一惊,能挡住我的精金魔法长剑,难不成有高手在此?再定睛一看,挡住长剑的就是雷古勒斯手里那根木制拐棍,从外观来看这就是普通的拐棍,还不是什么好木头。难不成是看走了眼,这拐棍其实是把诸神祝福的神器?

“敬酒不吃你要吃罚酒。”在凌佑希眼里只是个高个厨子的男人眼中精光一闪,师父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御的姿态,整个人就腾空飞起,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朝门外飞去。

凌佑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短短一瞬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她还能看到雷古勒斯招架长剑的那一下,但刚刚那一瞬间她只能看到雷古勒斯的拐棍从空中又落回到地面上。一旁的矮人冒险者眼里也是充满了惊愕,显然相比起初心者的凌佑希,他们至少大概看到雷古勒斯做了什么。

“一瞬间递出八下杀招,他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还好用的是拐棍,要是他手里是把长剑,这人有八条命也不够死啊!”矮人之一惊呼道!

“是九下。你看漏了最后一下。”雷古勒斯终于松开了凌佑希,然后她摊手,“怎么样,赔钱还是我也给你这么一下。”
“师父,师父救我啊!”凌佑希大声喊道。

门外师父挣扎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指着雷古勒斯骂道:“下贱的厨子,下手这么重!老爷今天喝醉了不和你一般见识,改天再来收拾你!”

“你酒钱没给呢!”阿尔纳斯终于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指着师父要钱。

“还有砸坏这么多东西!”索尼娅指着酒柜,站在雷古勒斯背后狐假虎威。

“那啥,佑希把钱付给人家,为师先走了!”没等凌佑希反应过来,师父就四肢并用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那也行,贼骨头把人看好了,别让她跑了。”
“放心吧,论奔跑我可是三倍速于常人的,谁跑得过我呀。”

雷古勒斯瞥了目瞪口呆的凌佑希一眼,转身又伸手去问矮人们要钱,后者倒是老老实实的掏出一个钱袋丢在桌上,然后拱手道一句“现在是你比较强”,溜烟就没人了。现在店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手足无措的凌佑希了。

李维带着城卫队长格雷格风风火火的冲进酒馆的时候,场面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砸坏的桌椅都被清理到了一边,剩下的好桌椅都被重新摆放整齐,凌佑希正坐在靠门的一张桌边,她对面坐着的艾莉丝一脸淫笑。

“你看啊,你师父和你砸坏的桌子椅子,连同地板维修的钱,还有酒钱饭钱,一共是这么多,你看看没算错的话就现场付了吧。”说着她横过羽毛笔,把手头的羊皮纸推向凌佑希。

凌佑希看着纸上一串的算式和最后那个天文数字目瞪口呆,虽然她是个商人的女儿,却完全不懂得物价,只能徒劳的争辩道:“这.....这打坏的桌子椅子是我们两边砸的,怎么能算在我一人头上。”

“这是你们这边的份,人家的付过了。”阿尔纳斯站在艾莉丝身后垫着矮人冒险者们留下的钱袋子,他有一手神乎其技的绝活,拿到钱袋子不用数,一掂就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人还多给了呢,要不咋说矮人都实诚呢。”

“那也不对啊,就这么几张破桌子椅子能这么贵?”

“我这都是古董,这零夜酒馆也算是风临城的名胜了,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的传奇冒险者们坐过的,金贵着呢。”艾莉丝恬不知耻使用自己高超的唬骗技能。

“老板真黑啊,前几天还在说嫌这些桌子椅子太旧打算换一批新的来着。”索尼娅从酒柜上探出身子小声对雷古勒斯说,后者一言不发的坐在酒柜前,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里的拐棍。

“咳,咳,瞎说什么大实话。”艾莉丝咳嗽了两声。

“还有酒钱菜钱,我们打完这架点的菜都一个都没上!”凌佑希说道,“要不是你们上菜太慢我们闲得无聊,兴许就打不起来了!这总不能算在账单里吧。”

“讲的有道理啊。”艾莉丝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对雷古勒斯说,“你看看你,都是你的错,手脚麻利点不行吗!”

“怪我喽?”

“反正这一架就是因为你做饭太慢导致的,功过相抵,你的月底双薪没有了!”艾莉丝不容置疑的说完,抬起一只手笑容满面风情万种的托住下巴对凌佑希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本店规矩就是这样,点了的菜就是算钱的,你要是现在想吃我让他们给你上咱们可以吃完再继续算。”

“妈的我的炖菜估计炖糊了!”雷古勒斯这才想起来土豆烧肉还在锅上炖着,急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厨房走去,“贼骨头过来帮我端菜!”

没过一会一盘炖菜就摆在了凌佑希面前,白色的土豆配上绿色的肉块,凌佑希差点眼泪就落下来了:“这是要毒死我吗?”

“哪能呢毒死了你我跟谁要钱去,打了半天也饿了吧你先吃着吃完再算啊,那个谁去给凌小姐拿副刀叉来。”

凌佑希惊恐的插起一块炖菜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配上苦涩的心情让她顿时觉得大脑有些麻木,只能机械的不停吃下去。
“你看吃的还挺欢实的。”

凌佑希一边哭一边大口吃菜,一边指着账单上的酒钱:“我们两个人喝了28瓶酒?”

“那是你砸坏的!”索尼娅道。

“不可能吧,我砸了这么多!?”

“那可不,当时你玩命的往我们这个方向砸酒瓶子椅子腿,你都忘了?”阿尔纳斯指指酒柜。

“几瓶酒而已有这么值钱吗!”

“几瓶酒!?我这都是限量珍藏版的哎姐姐,一般的客人来了我都舍不得开的,你要知道有几种饮料是一定要那几种酒做原料调出来的,你全给我砸烂了我后面怎么办啊!”索尼娅道。

“是啊是啊,这还要影响我们营业,照理说还要收损失费呢,我都没给你算。”艾莉丝对自己员工的机智表现出了高度的赞赏。

索尼娅一脸嫌弃的别过脸:“搞得我跟你同流合污了一样。”

这时候李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店里来:“老......老板,格雷格队长到了!”

“你来晚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下次记得跑快点。”雷古勒斯冷笑道。

“不是,我跑的够快了,是格队长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我好说歹说才把他拉来,格队长你请。”

“打架斗殴影响治安的人是谁啊?在哪啊?”矮个子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走进店里,他在城防队的褐色制服上裹着一件红色披风,配合他那五短身材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威风,反而像被裹在被单里的侏儒。

“她!”店里四人一齐把手指指向了流着泪吃迟到午饭的凌佑希。

凌佑希吓了一大跳:“是......是我师父指使的!”

“你师父人呢?”格雷格大马金刀拉过一张椅子在艾莉丝身旁坐下,艾莉丝谄媚的向格雷格打招呼道:“格队长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们这生意就没法再做下去了啦。”

“我看你们解决的挺好的嘛,不是都收拾好了嘛。”格雷格环顾了一下四周,“什么东西这么香?今天的炖菜吗?给我也盛一盘来!”

“我师父他他他他跑了。”

“跑了?留下徒弟自己跑了?”格雷格从阿尔纳斯手里接过他那份炖菜大快朵颐,这是惯例的蹭饭,“真不仗义,下次找个靠谱的师父呗。所以还有什么问题嘛?”

“有有有,格队长你得给我做主啊,她砸烂了我这么多东西不肯赔钱!”艾莉丝道。

“我没说不赔!”

“那你掏钱啊!”

“你这要价也太贵了,明显是黑店,队长你看看,这价!”凌佑希说着把那张账单推给格雷格,
阿尔纳斯忍不住笑了一声,还好及时捂住嘴。

“你笑个屁啊。”索尼娅问道。

“那个格队长,我以前和他打过交道的,他十以内加减法都算不来的。”

果然格雷格装模作样的对着账单看了半天然后说道:“没算错啊,挺公允的啊,老板娘不会坑人的。”

“黑店啊!官商勾结啊!”凌佑希发出绝望的呼声。

“没问题就把账结了吧,一共是298金8银9铜,给你把零头抹掉算你300,你给现金还是商行支票啊?”

“你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300金币啊!”

“那只能钱债肉偿了!”艾莉丝冷笑道,凌佑希惊呼道:“都这个时代了还允许人口买卖吗!官差就坐在旁边呢。”

“想什么呢,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最多就是把你扣在店里打工,管吃管住,每个月还有一个金币的薪水,丰收节和新年有休假,不过在你还完债务期间薪水是不会有了,放心吧,你只要给我打工25年就能还清了!”

“队长,队长救我啊!”凌佑希徒劳的向格雷格伸出手,后者则转过脸去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什么都没看见。”

“不要怕嘛,二十五年快的很,弹指一挥间,还等什么快去干活吧。”

“师父救我啊!”这是凌佑希被雷古勒斯和阿尔纳斯拖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雷古勒斯一边拖还一边说道:“正好厨房缺个打杂的,这下终于能轻松点了。”

 “那啥我吃好了,我该走了啊。”格雷格队长用斗篷抹了把嘴,站起身来要走。

“别走啊格队长,最近忙什么啊一阵风来一阵风去的,倒是讲讲发生了啥啊。”艾莉丝叫住格雷格问道。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城里闹吸血鬼闹的厉害,你们酒馆里不是都还贴着告示和悬赏的嘛!”

“我知道闹吸血鬼啊,我的意思是你给我透露点内部消息,要不然天天让你在我这白吃白拿的我图个啥?”

“那我告诉你,你不要说出去啊,怕引起恐慌!”

“不说不说,你看我店里这些伙计杂役服务生都是老实人,绝对不会乱说的。”

“你还记得半个月我们城防队打死的那只吸血鬼吗?”

“记得啊,不是咬伤了好几个人,后来硬是折腾到天明被太阳晒死的,咋了?被咬的人也变成吸血鬼啦?”

“哪这么容易就变成吸血鬼,那要咬一口就变成吸血鬼了那不是街上到处都是吸血鬼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老不死永远年轻漂亮的,换你你不想变啊。”

“好像是蛮好的,这么说我倒也想变个试试。”

“好啥好,你怎么一点正面角色的是非心都没有!我接着给你说啊,上个礼拜,我们在城门口又抓到一个,这次我们有经验了,一个人也没被咬着就被我们一把扒下斗篷拖到阳光底下暴晒。”

“然后呢?”

“晒死了呀。”

“那不就完了吗!?”

“没完没完,然后我们就很疑惑啊,照理说风临城这种冒险者密集地区,这些妖魔鬼怪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往里钻呢,我们就请教了领主的法术顾问,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这压根就不是吸血鬼,最多算吸血鬼的徒子徒孙,大头在后面呢!”

“啥意思啊?”

“就是说这东西就是被吸血鬼咬死的普通人,死了之后就变成小鬼了,咬人的正主还没抓着呢。”阿尔纳斯把抹布扔在桌上说道。

“对,解释的很好,哎你这个小杂役很有见识啊?以前做过冒险者?”格雷格偏头看了看阿尔纳斯。

“没有没有,我就是一普通服务员,那啥老板新来的苦力已经押去后厨了,雷古勒斯正给她上规矩呢,我去看看别给打坏了......”阿尔纳斯拿起抹布就跑,只一溜烟的功夫人就没影了。

“你这的伙计都不简单啊......这个阿尔纳斯以前是干什么?”格雷格若有所思。

“简单的很简单的很,他以前就是打杂做苦工的,我看他跑得快才收留他,继续说啊,那人,哦不,那鬼,抓到了没有啊?”

“没有,要是抓到了我还忙个什么,直接送交给领主大人找专业人员处置,就是因为没抓到啊!”

“那抓不到可咋整嘛,他万一咬人咬到我们店里来我怎么办嘛!”

“所以我才赶着要回城防队啊,只有我们早日把人哦不鬼抓到,风临城的商家们才能安心做生意,人民才能安心生活呀。”

“那万一他跑到我们店里来怎么办!”

“你放心,最迟下午我们就会赶出一份‘吸血鬼防疫指南’,到时候会挨家挨户的发,不过内容其实简单的很,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看到穿斗篷的眼睛红的怕见光的指甲长的千万要提高警惕,还有就是早点买点大蒜店里备着,据说只要有大蒜吸血鬼就不敢靠近,我怕下午等我们的防疫指南一出来大蒜就要脱销!”

“除了买蒜呢?”

“再备点银器,也能驱鬼,还有就是有人叫门千万别开门!”

“废话,我们开酒馆的你让我别开门,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你可以等我们抓到了再做嘛。”

“你们抓人的效率那还真是不敢恭维啊......”艾莉丝苦笑。

“你说什么呐!”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我这就叫人去街上买大蒜......”

“正好我这还有一个吃剩下的,送给你了,我走了!”格雷格从怀里掏出半个蒜头丢给艾莉丝,一阵风似的跑离了这条商业街。

艾莉丝转身叫来阿尔纳斯:“阿尔纳斯,贼骨头,过来,别装模作样的擦桌子了!人家又没怀疑到你!”

“我这不是怕的嘛,妈呀还好没说漏嘴说我以前还偷过吸血鬼,差点就没管住嘴。”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的怂嘛,去,拿着这个金币,去把街上你能找到所有的蒜都买回来!”

“一个金币全买蒜啊?”阿尔纳斯接过金币拿到嘴边吹了下,放到耳边一听,嗡嗡的响。

“你吹什么吹,我还能拿假币骗你?全买蒜,有多少买多少!”

“那万一下午人就抓到了呢?这么多蒜放着白烂吗?”

“下午就抓到?你在逗我笑吗?老格是个什么人你心里没数?他要是能一下午就抓到人,还能容你在风临城猖獗这么多年?”

“那是我专业技能过硬,反侦查手段高超!不是说好的不提过去的事吗!”

“别废话了,赶紧去!”

阿尔纳斯前脚刚离开厨房,凌佑希后脚就准备溜之大吉。她琢磨着大厨虽然身手不凡,但毕竟是个瘸子,打不过跑还不行吗?这么想着她蹑手蹑脚的就向门边走去。

“别耍滑头啊。”雷古勒斯一边揉着晚餐要烤的面饼,一边没好气的对凌佑希说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说好的双薪又没了,别逼我动手。”

“你背后长眼睛了吗!”

“你那点心思还能骗的了我?头一次出来冒险吧。”雷古勒斯把面团啪的一声甩在案板上,从一边拔出了切肉刀。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就你这个胆量怎么做冒险者,你就不适合。”雷古勒斯叹了口气,从一边拿过一整块排骨开始拆解,“被师父骗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凌佑希说完连忙改口道,“我师父没有骗我,是我自己要出来冒险的!”

“得了吧,骗你这种小姑娘还不容易,一看就是生活条件优越,吃饱了撑着的,还是瞒着爹妈出来的。这些家伙,把冒险生活吹的天花乱坠,前途一片光明,除了会两下三脚猫功夫和江湖骗子也没什么区别。”雷古勒斯一边切肉一边说。

“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

“你师父在我手底下连一回合都没走过。”雷古勒斯转过脸,拿刀指着自己的断腿,“我,一个残废,你师父连一回合都没走过,你还觉得他本事通天了?”

“这这这这么凶干什么嘛......”

“我就是告诉你冒险不是这么好玩的,看你也是富裕人家娇生惯养的,早点写封信回家让爹妈拿钱来赎人,把你带回家是正经,回家之后就别出来了。”

“谁娇生惯养了,再说我......我出门之前跟爹妈吵了一架的啊,现在转身回去要钱,我不要脸的啊?”

“那没办法了,面子和里子你总得选一样,要面子就好好干活吧。”雷古勒斯耸耸肩,“过来帮我切肉!”

“... ...”凌佑希无可奈何的走到案板前,从雷古勒斯手里接过刀,开始对付已经被雷古勒斯拆成条的肋排。

“切完再把那块肉剁碎了,切的细些要做肉馅的。”雷古勒斯一瘸一拐的走到墙角坐下,从一边拿起一把小斧子开始劈柴。

两个人默默无语的工作了一会。
“唉......这个刀好难用啊!”第一次拿菜刀的凌佑希有些无奈望着这把钝刀,她只能凭力气把肉块撕裂,这样切肉很累还没效率。

“怎么的,你切肉我还要给你配备把吉兆刃啊?”雷古勒斯回头嘲讽道,“说你娇生惯养还不承认。”

凌佑希不服气的挥舞着手里的菜刀:“不是,你是怎么用这个刀切肉的,切口还这么平,这刃都磨平了!”

“磨平了吗?我没觉得啊。那边有磨刀台,你去磨一磨呗。”雷古勒斯一边说着手上继续劈柴,柴是买来就已经劈好的,他只是把大块的柴拆解成小块方便烧,只见他手里一把生锈的手斧飞舞如风,一块不规则树干抛起再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几何体。

“......”凌佑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你这是什么招数!这就是传说中的战技战三神技之一的精准击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明白了!难怪你用一根拐棍就把我师父打的满地找牙,你其实也是个冒险者吧!还是超高级那种!”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懂你说什么。”雷古勒斯继续劈柴,不过显然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你心虚了!你肯定是个冒险者!故意潜伏在酒馆里是想套取什么情报吗!”凌佑希几步跑到雷古勒斯身后,凑着他的耳朵说,“是不是这个老板看似是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人类,其实是个大衮手下的魔头!真的老板早就被她吃了,她躲在这里收集冒险者的情报,准备把整个帝国的冒险者都一网打尽!而你们的冒险小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派你自残身体进来做卧底,为的就是粉碎九狱的阴谋!”

“你哪只眼睛看出艾莉丝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了?”

“你别担心,我不会说破你的,我知道潜伏工作的危险性,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配合你的?”

“有,好好切你的肉馅,别再来烦我!”

“那其他人知道吗?”

“知道什么?”

“老板娘她其实是个魔鬼啊!”

雷古勒斯胸口鼓足了气,似乎是想呵斥凌佑希,但他最终还是泄气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他们呢。”
凌佑希跑回大厅里的时候正巧遇上阿尔纳斯拿着一口袋大蒜进来。

“臭死了臭死了臭死!”索尼娅捂着鼻子叫道。

“你还别嫌臭,我前脚刚走后脚就看到一群人去抢购,卖蒜的都差点被他们活撕了,臭就对了啊,就是因为味道熏人,才能震慑吸血鬼啊!”

 “那怎么办啊,艾莉丝让买的,我总不能拿去扔了,她非以为我把一个金币贪污了不可。”

“那你不能拿到厨房去吗!放在这把我的酒都熏坏了!快拿到厨房去!”

“真拿你们这些女人没办法。”阿尔纳斯向厨房走去,正巧遇到凌佑希。

“你怎么跑出来了,该不会是想逃跑吧!”他恶狠狠的把袋子放下说道,似乎随时都准备扑过来把凌佑希摁住。

“不不不,我不会逃跑的,活已经干的差不多了,真的,不信你进去看。”

“那你就把桌子擦擦椅子擦擦地上扫扫,打杂的不能闲着!”

“难道就没有比擦桌子扫地更重要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阿尔纳斯瞪大眼睛。

“我刚刚,知道了一个秘密!这个艾莉丝啊......”她跑到阿尔纳斯耳边说道,“其实是一个魔鬼!”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啊。”阿尔纳斯噗的笑出了声,“你这不是废话吗?”

“你知道啊?”

“从我第一天来这我就发现了,她是个魔鬼,人世间名为‘贪婪’的魔王化身!”

“那你怎么不报官啊,怎么不喊人啊!”

“有用吗?治的了她吗?”阿尔纳斯没好气的说道,拿起地上的口袋就走。

凌佑希脸色大变,她又跑到索尼娅的酒柜前去。

“干什么干什么,别再来砸我的东西了啊我警告你。”

“不是,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索尼娅有气无力的趴在柜台上。

“艾莉丝其实个是魔鬼!”

“有人说艾莉丝是魔鬼,我上去就是一耳光。”索尼娅冷笑着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你也知道啊!?”

“你今天不已经着了她的道了吗?二十五年啊,大好青春就这样没了,她还不是魔鬼?”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中了她的妖术?”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索尼娅打了个哈欠。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她是个魔鬼?”

“啊?从我来这头一天我就知道,克扣工钱休息天加班什么的事情我就不提了,”索尼娅看了看左右无人,拉了拉自己长裙的领口,“你看看这衣服,这露的,是人穿的吗?

我来这第一天她就逼我穿这个,还说这样能吸引人流量,我......小姑娘啊,现在是夏天还好,就连寒星冬夜我都得穿这个,冷风嗖嗖的往里灌,那是又冷又羞耻,简直不是人过的。

你等着吧。等她想起来,她也得逼你穿这个工作服,到时候你就知道好受了。你看你还是个翼人,还能让客人换换口味,不穿才怪呢。”

“这么可怕啊!”凌佑希倒吸一口寒气,“那怎么不报官啊!”

“报官?城卫队格雷格队长天天在这蹭吃蹭喝,你见过他给我们主持公道吗?只要艾莉丝冲他笑一下,就跟魂都给勾了去了似的,还报官... ...”

“啊,我明白了,就是因为没有人给你们伸张正义,所以雷古勒斯先生才会潜伏在这里,只等冒险者同伴一到,里应外合,把她一举拿下!”

“说什么呢。”艾莉丝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索尼娅立刻正襟危坐,凌佑希手足无措。

“没说什么,说老板你人真大方,从来不克扣员工工资,加班还有加班补贴!”索尼娅随口胡掰道。

“来啊凌小姐,把这个穿上,我刚改过,你两个翅膀应该能穿进去。”艾莉丝把抱着的衣物递给凌佑希,还冲她莞尔一笑,“店里打工有店里的规矩,不管怎么说上班时间这个制服是一定要穿的哦。”
“我说什么来着。”索尼娅冲凌佑希挤眼睛。

“你说什么啊?”艾莉丝冲李维喊了一声,“小李子,告诉我们的索尼娅小姐在店里诽谤老板是什么后果啊。”

“来了来了。”李维抱着一本厚书过来翻了翻,“根据店规第九十条明确规定但凡伙计间私下交流诽谤老板......”

“行了行了别念了,我没说你坏话,真的!”

“也行,反正凌小姐第一天来,背后说什么我就不计较了,那把衣服换上吧。”艾莉丝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在这里换啊?”

“厨房再往后走有条走廊,顺着走廊往里走第三个房间是个空房,以后就是你的卧室了。赶紧去吧一会到了晚饭的时候该招呼客人了。”艾莉丝看着凌佑希离开,“贼骨头呢,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他已经回来了。”索尼娅说。

“我让他买的蒜呢?”艾莉丝问。

“拎厨房去了。”

“拎厨房干嘛啊,就放在门口好驱鬼啊!”

一阵急促的拐棍敲击地面声传来,雷古勒斯拎着之前阿尔纳斯拎进去的布口袋冲了出来,阿尔纳斯紧随其后。
“艾莉丝你搞什么名堂,买这么多蒜你是等着烂还是想熏死我?厨房用的了这么多吗?”

“这是买来驱鬼的!”

“驱什么鬼?!”

“城里最近闹吸血鬼,没跟你说吗?”

“闹就闹,有本事来找我,我不怕吸血鬼!”雷古勒斯把布袋子扔出来说道。

“你不怕我们怕啊!”艾莉丝说,“尤其是我,你们都住在后屋,我一个人睡楼上,万一半夜三更他摸进来把我吸成人干怎么办啊?”

“就靠这几个蒜头他就不把你吸成人干了?”

“有总比没有强嘛,说不定这个鬼比较有品味嫌味道重就不找我了呢。”

“这东西没用,我还见过吸血鬼拿着蒜头又啃又嚼的呢。”雷古勒斯苦口婆心的劝导道。

“那格队长说的有用,他让我去买的嘛。”

“他说什么你就信?我说的话你怎么从来不信?”

“我也没有不相信你嘛,多准备准备总是好的嘛,你要是不喜欢大不了厨房里不放不就完了。”艾莉丝捡起那个布袋子,还是被熏的捂了一下鼻子,她拉开袋子看了看,转向阿尔纳斯,“怎么就买了这半袋嘛,剩下的钱呢?”

“都在这了啊。”

“不可能,你肯定贪污了,拿来!”

“真的都在这了,城里的菜贩子早就听到风了,蒜都涨价了,这还是我去的早,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城卫队的人在发公告,一群人看到了抛下公告就去买蒜,我估计晚去的啥也捞不着。”阿尔纳斯解释道。

“这样子啊.....”艾莉丝半信半疑的,然后把蒜拿出来一个个摆在桌上。

“你干什么干什么,还嫌味不够大吗?”

“索尼娅来帮我一把,都用绳子串起来挂在房梁上。”

“啊?你还想不想做生意啊?!”

“做生意重要还是命重要!再说顾客们说不定就觉得这样的环境安全卫生呢?”

“除非顾客都傻的跟那个刚来的凌佑希似的。”雷古勒斯道。

“来了来了,说什么呐。”凌佑希捂着胸口从厨房跑了出来。

“衣服换好了啊?别害羞别捂着让我看看。”艾莉丝上前掰开了凌佑希的手,“不错不错,挺合身的,美的很,你们看怎么样?”

“好像还是索尼娅大一点。”李维若有所思。

“流氓!”

“又来了。”雷古勒斯皱眉头向阿尔纳斯道。

“别的不怕,我就怕哪天她发起疯来,逼我们也穿的这么露,现在的女冒险者可是越来越多。”阿尔纳斯跟雷古勒斯咬耳朵。

“有你的道理啊,值得担忧不可不防。”

“我觉得挺合适的,挺合适的,虽然你没有那么丰满,但是这也是另一种美感啊。”艾莉丝说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啊。”

“走路透风还差不多。”索尼娅说道。

“冷静,冷静,凌佑希你现在是在跟一个魔鬼周旋,斗争一定是艰苦卓绝的,在胜利之前一定要忍耐!”凌佑希自言自语道。

“那就别愣着了啊,来来来你们都来帮忙,帮我把这个蒜都扎起来,到处都挂几个,马上要吃晚饭了快点快点!”

等到艾莉丝拖着伙计们把所有的大蒜都挂在屋里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不知是否真是因为满屋大蒜过于熏人的原因,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不会客人真的都被熏走了吧。”索尼娅趴在吧台上说道。

“也可能是城里的冒险者都在忙着抓捕那个不知在哪里的吸血鬼吧。”阿尔纳斯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的吊灯,里面装的并不是火把而是一朵不灭明焰,为了搞这种魔法吊灯索尼娅炸掉数以百计的灯罩,这才做成了这大厅里的寥寥几枝。

“我觉得不是,你看啊,客人起码要走到我们店门口,这才能闻到大蒜味,这才会被熏跑,可我观察了好一会,根本连走到门口的人都没有,这说明冒险者多半是集体被什么东西吸引去了!”

“说的没错!”格雷格挥舞着红斗篷从门外走了进来,“快快快给我倒杯水,这一下午可把我给累坏了!这什么味道这么熏人,你们怎么把蒜都挂天花板上了!”

“快快快小凌,去给格队长倒杯水,格队长,你下午干啥去了?”艾莉丝问道,“这不是贯彻落实你传达的防吸血鬼指南的精神嘛。”

“还说呢,我看见你们店的伙计啦,抱着一大包蒜从市场上跑回来。”格雷格坐下,接过凌佑希倒的水一饮而尽。

“是啊,我们老板叫我上街去买蒜的,可不对啊,你去市场上干嘛?”

“打击不法商贩去了。”

“啊?不是在全城搜捕吸血鬼吗?”

“谁知道就这档子口上,城里的奸商居然囤积居奇!下午刚刚发了告示,说大蒜可以有效抵制吸血鬼,谁知道街上商贩早就得到消息,先是涨价——”

“是啊,我买的时候就老贵了。”

“然后一看翻了倍价还有人买,干脆就不卖了,说是没货!你不知道啊,下午多少人上街抢蒜,这倒好,一边急着要买,另一边不卖或者是死要高价,差点没打起来,最后不仅治安队全体出动,还从城防营调了一个中队过来, 这才控制住局面,你说这叫什么事。”

“是不像话。”索尼娅说。

“何止是不像话,简直是太不像话了,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奸商的背后可能就是那个吸血鬼!”

“这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啊?”索尼娅瞪大了眼睛。

“这不明摆着的嘛,不卖蒜给市民,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啊!谁是亲者啊?”

“市民啊。”阿尔纳斯答道。

“那谁是仇者呢?”

“奸商?”艾莉丝问。

“你的脑子要活络一些,要想的远一些嘛,当然是吸血鬼最开心了!所以我认定这里面有吸血鬼的同谋,下令治安队把这些奸商统统抓了起来。”

“全抓起来了?”艾莉丝惊讶道。

“那可不。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吸血鬼的同伙,奸商不该教训教训吗?”

“妈呀要是奸商就该抓起来,那我们老板不是早拖去出五马分尸!”索尼娅道。

“说什么呐!”

“反正我是把他们全抓起来了,然后统统一顿拷打!”

“啊?这就打?”阿尔纳斯目瞪口呆。

“这有坏人混在里面,不打怎么会招呢!”

“然后呢?”

“打完发现都是冤枉的。”格雷格一摊手。

艾莉丝:“这算什么事情啊。”

“反正事后领主要是问起来,就说这些人扰乱市场秩序,打了也是活该!”

“别用扰乱市场秩序来掩盖你的无能啊格队长。”索尼娅尖锐的说道,“一码归一码啊。”

“你说什么!我无能!你你你......”格雷格指着索尼娅,后者吓得缩了缩脖子,“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火眼金睛心思缜密,今天这个线索可能就要错过了!”

“什么线索啊?”

“你们不是好奇冒险者们都到哪去了嘛?当然是因为找到了线索,他们现在都去城外搜了啊。领主大人说了,悬赏一千个金币,捉拿这个家伙!”

“那到底是什么线索啊!”

“是这样的,就在我抓捕卖蒜的奸商的时候啊,听见旁边的菜商在说,他的菜田最近莫名其妙的枯萎,而且夜里家周边总是弥漫着浓雾,我一想领主的法术顾问讲过,说吸血鬼的巢穴附近是会有这种异变,我断定那个吸血鬼不是躲在他家就是躲在他邻居家!下午立刻把这个消息通报了全城的冒险者,现在全部的人都往那个地方去了,就好比一张天罗地网已经落下,他肯定跑不了了!”

“那你怎么不去呢?围捕行动少的了你嘛?”艾莉丝奉承道。

“唉,我嘛,四十岁不到已经是队长了,升的太快惹人忌妒,把立功的机会留给年轻人嘛,我不会跟部下抢功的啊,你们说是不是嘛。”

“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功夫太差怕有危险吗?”索尼娅道。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刻薄!”格雷格像是针扎了屁股一样跳起来,“我,我的功夫差。”

“不差不差,你的功夫好的很。”

“算了吧,这个店里你打得过谁啊。”索尼娅小声嘀咕着。

“他打得过我。”李维小声对索尼娅说。

“去!丢人玩意,一个人能把店里的平均等级拉低1整级!”

“总之你们放心,到明天这个时候,那个祸害肯定就被我们除掉了!大家又可以安心做生意。”

“队长队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禀告你!”凌佑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格雷格来到一边。

“干嘛干嘛,拉拉扯扯的多不好,我可是有家室的,你不要对我起什么歪心思啊。”

“不是的啊,这件事情关系到市民的安危!”

“哦?莫非你有什么其他线索了?”

“不,是另一件事,我们的老板,很可能是一个九狱的恶魔!”

“才干了一天就变成神经病了?”格雷格伸出手摸了摸凌佑希的额头,“不热啊。”

“她跟你说啥嘛。”

“她说你是九狱的恶魔。”

“我就是个魔头,你现在落在我的魔掌里了,你想怎么样嘛。”艾莉丝插着腰气势汹汹的说道。
“你看她都承认了,还不抓她!”

“抓她干嘛,你不知道我也是个魔鬼吗?”格雷格打趣道。

“啊!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是啊,不光是我,这个店里所有人都是跟她一伙的啊!”

“啊?!他们下午还跟我揭露她的真实面目呢,这么说这个店里全是魔鬼!”凌佑希转身要跑。

“说什么呢?”雷古勒斯正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凌佑希要跑呵斥道,“你往哪里跑,赶紧过来帮我端菜。”

凌佑希一个箭步冲到雷古勒斯跟前抱住他的好腿:“这个店里真的全部都是魔鬼?”

“是,我也是,现在你也是了,能不能帮我端菜!”雷古勒斯没好气的说道。

众人围坐在酒馆里的长桌边吃完了晚饭,一般来说除非被贵客征用做宴席否则这张桌子都是供店里工作人员使用的。

凌佑希战战兢兢的吃完了她那一份烤肉馅饼,要不是雷古勒斯就坐在她身边她随时有可能站起来夺路而逃,不过这个男人强大的气场震慑之下让她感觉腿脚酸软使不上劲,此刻她慢慢站起身说:“我吃完了。”

“吃完了就帮着收拾呗,别愣着。”阿尔纳斯说着,他端着一摞盘子向厨房走去。雷古勒斯也用拐杖撑着站起身来道:“别跟个懒驴似的抽一鞭子动一下,快帮忙。”

凌佑希像个受惊了的小动物似的端着汤盆跟在雷古勒斯身后,就差拉着他的衣角不松手了:“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你是人脑子还是驴脑子?”雷古勒斯反问道,“你真的确信你适合做一个冒险者吗?”

“我现在不是杂役嘛!你快告诉我啊!”

“你自己琢磨吧。”

晚饭后格雷格队长剔着牙离开了,雷古勒斯早早回房休息了,面对艾莉丝“要不要拿个大蒜到房里去我这还有半个呢”,他感到一阵脑壳疼。阿尔纳斯和索尼娅在酒柜上搓着炉石传说,这是一种两个人玩的魔法纸牌,李维一边结算当天的账目一边旁观。凌佑希感觉无所适从,在这个酒馆里她找不到自己该呆的地方。

“要是闲得无聊的话可以上屋顶乘凉去。”阿尔纳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告诉她,“二楼有个梯子可以爬上去,风景挺好的,晴天能看到整个星空。”

现在正是流火的月末,天气确实热的有点让人扛不住,凌佑希徒劳的用翅膀扇了一会风,还是决定听阿尔纳斯的上屋顶去看看。她上去的时候发现艾莉丝已经坐在屋顶上了,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阿尔纳斯故意诓她上去,好让艾莉丝吃了她。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她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

“干嘛,怕我会吃人啊。”艾莉丝坐在屋顶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她的脸在星空下有些看不真切,但白天身上那股精气神似乎没有了,整个人都颇为疲惫。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你说呢?”

“我就是不确定才问的啊。”

“我是人是鬼,都只会回答你我是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吗?”艾莉丝伸手扯了扯凌佑希的脸颊,这个颇为亲昵的动作让她多少有些安定下来。然后艾莉丝就不再和她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星空。

凌佑希也不主动说话,面对这个刚认识一天就让她欠下二十五年打工债的女人她始终还是有些胆怯,她抬头望着那个时代的浩瀚星空,巨大的天蝎横跨在西南方向的天空中,并随着时间的退役向西方落去。在之后的几个星期里那颗红色的星星将继续往西坠落,最终宣告夏天的结束。

一阵沁人心脾的夜风吹来,终于让凌佑希相信阿尔纳斯是真心建议她上屋顶乘凉而不是被吃。

“呐,现在感觉怎么样?”艾莉丝突然转过脸来问道。

“挺......挺凉快的。”

“我是问你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感觉怎么样。”

“不......不怎么样啊,不对,谁是离家出走啊。”

“我也是个过来人嘛,一眼就看出来啦。”

“这么说你也是离家出走跑到风临城来的?”凌佑希惊讶的看着艾莉丝,这个老板虽然黑心但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全靠一帮伙计帮衬着,没想到也有离家出走的胆量,“你原本哪里人啊?是谁把你拐出来的,雷古勒斯还是阿尔纳斯?”

“都不是。把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个人已经去见达拉修斯了。”艾莉丝平淡的说。

“死了?怎么死的啊?”

“不告诉你。”艾莉丝想了一会又说道,“本来呢,身为老板是应该对员工坦诚相待的,可是你才第一天来店里,说不定干不到几天爹妈就急着来把你赎走了,有些事还不是不告诉你的好,大家萍水相逢一场,关系点到为止,多好呢。”

“啊?不把我当自己人啊。”凌佑希失望的说。

“你还没有过试用期嘛,万一你要是在这长做下去,等大家熟络起来,我自然会把我还有他们的故事讲给你听,这种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急不得。”

“切,真小气。”凌佑希碎碎念道,“可我怎么看都是要在这长做下去了,我爹妈都是反对我做冒险者的,为了跟师父出来这趟临走前我和他们还大吵了一架,我爹气的说‘出了这个家门你就不要回来’,怎么看都是想当做没我这个女儿的样子了。”

“那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嘛?”

“我还有好几个哥哥呢,不过他们都忙着在外面跑商都不在家。”

“那估计爹妈也不差你这个女儿,没了就没了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讲话呢,我还以为你下面要说几句好话安慰一下我呢,你一点都不考虑员工的感受嘛!”

“好话不是别人给的,是要自己挣的,想做冒险者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嘛。”艾莉丝站起身来,打了个呵欠,“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扫地呢。”

“等等等等,那,离家出走这么久,你后悔吗?”凌佑希爬起身来问。

“后悔?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再给你选一次。”

“我还是会选逃出来,因为当时我的就是这么想的,你再给我选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会这么选。”艾莉丝说完,顺着梯子回屋里去了。

次日一大清早,店里来了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客人您请进......”凌佑希望了一眼这客人的打扮,心头一紧,夏天的大早上,这人把自己牢牢实实的裹在被单般厚实的斗篷里,凌佑希只能看到他瘦削的下巴和稀疏杂乱一看就没经过打理的山羊胡子,“客人您这打哪来啊,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住店。”客人又把兜帽拉了拉。

“那啥......我是新来的伙计不知道客房的情况,您稍等我去问问老板啊。”

“快去快去,这个金币是给你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币弹给凌佑希。

凌佑希一路小跑着冲上楼,正好遇到艾莉丝睡眼朦胧揉着眼睛往下走:“怎么大清早这么风风火火的,干嘛呢。”

“老板,店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奇怪的客人?长什么样啊?”

“他拿兜帽挡着看不到脸,声音阴沉沉的,我担心会不会是那个......”

“那你不会打发他走嘛,就算没空房了,你要学会机变懂吗机变!”

“可是他给我这个。”凌佑希拿出那个金币,被艾莉丝劈手抢过,“那还等什么,这可是大金主,赶紧告诉他有上房啊!”

“喂那是给我的小费!”

“本店店规第六十八条员工不得擅自收取客人财物,凡是营业期间客人的赠予需要上交,在结算月钱的时候再由老板统一分配!”艾莉丝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贪死你算了,那你去跟客人说吧,他还在楼下等着呢!”凌佑希愤愤不平的扭头走了,艾莉丝满不在乎的把金币揣进了口袋里,然后用力眨了眨眼睛,精神满满的走进了大厅。

“客人您这么早来住店啊?”她笑盈盈的对兜帽人说道。

“是啊,夜里贪赶路,早上感觉乏的不行只好找个地方住下,怎么样,有空房吗?”

“有有有,有上好的客房,这个房费呢是......”

兜帽人把一块金币弹给艾莉丝:“够么。”
“够够够。”
“那快带我去吧。”
“好嘞您跟我这边走。”

“势利眼,守财奴,昨天晚上还装模作样的说那些话!贪死你算了!”凌佑希在旁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小声骂道。

“习惯就好了,这才第二天呢。”索尼娅懒洋洋的趴在吧台上喝着廉价麦酒嚼着面包,很少有一大早就需要喝两盅的酒腻子,所以索尼娅早上一般很闲。

不一会艾莉丝就哼着小曲儿下楼来了,凌佑希满脸不爽道:“这么慢才下楼,我还以为客人把你当早点吃了呢。”

“怎么会呢,你看我们这店里挂满了大蒜,他如果是吸血鬼怎么敢进来嘛。”艾莉丝从口袋里掏出刚收下的两个金币互相敲击着,“一下就赚了俩金,今天真是走运!”

“看你不要乐极生悲才好哦。”索尼娅道。

“乌鸦嘴,干你的活去!”
“早上哪有活干。”
“没有活干不会把后面的柜子擦擦么,扫地拖地要么就去院子里浇浇水种种菜什么的!”
“好好好......”

一直到日上三竿都没有见这个客人下楼或者是摇铃提什么要求,艾莉丝倒也见怪不怪稳坐泰山。阿尔纳斯和雷古勒斯出门买菜去了到这个店还没有回来,李维核算完了昨天的账目,又坐在账房里开始看他那本尽管抄了许多法术但他完全看不懂也不会用的书。

“怎么贼骨头和雷古勒斯还不回来。”索尼娅走到店外望了望太阳,“今天也太迟了吧。”

“不要急嘛,兴许是在路上看到了得胜归来的冒险者们,看热闹去了也不一定。”艾莉丝说。

“看热闹?趁乱去顺几个钱包倒像是贼骨头会做的事情。”

“他不是已经改了嘛,他上个礼拜才跟我保证过这两年他没摸过一个不该摸的包。”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店里还是任何客人,好不容易听见有人进来,凌佑希急忙冲上去喊“欢迎光临。”,没想到却是背着采购袋的雷古勒斯。

“怎么你一人回来了,贼骨头呢?”

“后面呢。”大厨努努嘴,阿尔纳斯扶着格雷格队长一瘸一拐的向这边走来。

“这是怎么弄的嘛!?”艾莉丝急忙跑出店门,“格队长你怎么弄成这样。”

“别提了,中了贼人的奸计!”

“你昨晚上不是没去参加围捕嘛?!”
“后来半夜又去了!”格雷格瘸着走进店门一屁股坐下,“你是不知道啊,那个民居下面,居然有那么深的地洞,深不见底啊,远远超乎开始的估计,我们都怀疑那个吸血鬼另有同谋,否则就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地下挖这么深的洞呢?在场的副队长担心人手不够,这才半夜叫来了我们,治安队城防营加上那些被雇来的冒险者是层层封锁步下天罗地网,然后我们派出精锐小队掘地三尺......”

艾莉丝:“然后呢?”

 “还是被他变成蝙蝠给逃脱了!我们的神箭手是临时调过去的,结果昨晚喝多了手一抖,没射中他!”

艾莉丝:“那他的同伙抓到没有啊?”

“没有,连小鬼都没搜到一只,真叫人纳闷!”

艾莉丝:“那你的腿是怎么搞得嘛!”

“别提了,夜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摔的!”

“还以为是你和吸血鬼英勇搏斗负伤的呢,刚准备对你改观。”凌佑希道。

“别提了,我自己都觉得丢人。”

“不会是你害怕战斗故意跌的吧格队长。”索尼娅趴在酒柜上懒洋洋的问道。

“说什么呢!你去风临城打听打听我格雷格是什么样的人,我是那种临阵胆怯的人吗!?”格雷格一时激动,忍不住炫耀起了自己的光辉战绩,“我这个队长是我一刀一枪拼出来,两年前,是我不顾生命危险亲自抓捕了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盗贼工会大师‘歪笑的达拉鲁翁’(歪笑的死神),这才让风临城人民从此避免了被小贼侵扰,领主亲自下令提拔我做治安队的队长,老子不是吹......阿尔纳斯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看?”

“没什么,没什么,哎这个太阳真是毒啊。”阿尔纳斯歪嘴苦笑道。

“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歪笑死神’?”索尼娅小声碎碎念道。

“老子不是吹,这两年来风临城的治安......”

“说正紧的吧,那么你们还是没有抓到那个吸血鬼喽。”雷古勒斯问。

“我们也不完全是一无所获,至少他逃脱之后没多久天就亮了,天亮之后他的行动能力就要受到限制,经过我们仔细排查,可以断定这次他是躲到风临城来了!”

“然后呢?”

“我们在进城的各个通道都设置了哨卡,凡是戴兜帽的人带着头巾的带着面纱的统统抓起来先扔进牢里,一早上就抓了百来号人!”

“噗。”索尼娅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她继而对蹑手蹑脚往酒柜这边移动以远离格雷格的阿尔纳斯问道,“贼骨头,就这种人当初是怎么抓到你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你看看你,笑的比哭还难看,你们‘歪笑假面’工会评选大师的标准总不能是谁笑起来最丑就选谁吧?”

“我们能不要在格队长没走之前谈论这种话题嘛!”

“你确定你把兜帽党都抓起来了?”艾莉丝想了想道,“那早上那个客人是怎么进城的?”

“哪个客人?”格雷格猛地站起来,“不可能有人躲过我们的排查!”

“你们有侦测法术的手段吗?”雷古勒斯问,“他给自己拍个隐形术不就能进门了?”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啊!”格雷格一拍大腿,“那是个什么样的客人!?”

“是个早上来投宿的客人,穿着带兜帽的斗篷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说是赶夜路累了找个地方住,出手倒是大方的很。”艾莉丝道。

“肯定就是他!”

“但不太可能吧,我这店里挂满了大蒜!是你说的大蒜可以有效驱除吸血鬼烦恼的!”

“这个嘛,也许是他法力比较高强能抵抗大蒜味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啊......”

“还有这种事情?”

“总之我赶紧叫人来抓他!”格雷格站起身就要跑。

“等等等等,先别走!”艾莉丝道,“万一人家不是呢,不就惹恼了客人,还是大金主!这样吧,阿尔纳斯你上楼去走廊里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喊人!”

“我?别逗了,他冲出来我怎么盯得住。”

“你不是......那个嘛?”艾莉丝冲阿尔纳斯弄眉挤眼。

“我已经不是......那个了!再说我不是发过誓的吗,咱们说好了的!”
“哪个呀,怎么听不懂你们说什么啊?”凌佑希问道,“白求恩老哥你不是有什么秘密吧?”
“小孩子别插嘴,那你就上楼盯着,有事喊一声然后再跑总行吧!”
“你......”阿尔纳斯一咬牙一跺脚,“好,我去!”

“我还是得去叫人!”格雷格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就凭我们这几号人,万一他真是吸血鬼,冲下来我们都没命的!”

“这么厉害啊?不是有你在吗!”

“你不知道,昨天我们层层包围,最后还是折损了好几个兄弟,冒险者死伤也不少。”

“啊......我师父,我师父他没事吧!”凌佑希突然想起那个抛下她跑路的师父,但毕竟师徒一场,她急忙追问。

“你师父,长什么样子?”

“拿一把长剑,穿的皮甲,披肩长发,长得挺帅气的!”凌佑希急促的说。

“是不是背个破口袋,笑起来邪邪的,右眼下还有两颗痣的?”

“对对对,他没事吧。”

“节哀。”格雷格无奈的拍了拍凌佑希的肩膀,“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成人形了,死的惨烈,虽然功夫不咋地,倒也是条汉子......”

“我师父他死了......我跟他拼了!”凌佑希甩下抹布冲进厨房,雷古勒斯在后面喊着“拦住她”,奈何自己是个瘸子,现场其他几位又反应慢,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凌佑希从厨房里抄起一把切肉刀直奔二楼去了。

“别伤着客人!”艾莉丝这才反应过来凌佑希要干什么,刚要上二楼,只听见“小凌你要干什么!”“白求恩你放开!”,然后就是一声巨响,天知道凌佑希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把门踹开,接着就是几声怪叫,掺杂着凌佑希“我跟你拼了还我师父命来!”的呐喊,然后就是一声惊叫。

“真是他,我去叫人,你们一定要顶住啊!”格雷格飞也似的跑了,完全不像是腿上有伤的样子。

“赶紧上楼救人啊!”艾莉丝道,雷古勒斯气的朝地上呸了一口,索尼娅和李维纷纷从各自的位子上爬起来,四人冲上楼的时候正看到兜帽人挟持着凌佑希,阿尔纳斯被他逼的不断倒退。

“你不要冲动啊,把人放开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都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本来打算躲到天黑就跑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们居然想拿我去领悬赏,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别冲动啊,治安队的人马上就到,你跑不掉的!”艾莉丝道。

“什么?还报了官!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艾莉丝你不要逼他啊!”李维道。

“他手上捏着个解离术,要是砸在凌佑希身上估计灰都不会剩下。”索尼娅辨识法术道。

“把人放开,我们让你走。”雷古勒斯道。

“你怎么保证我的安全,外面到处都是治安队的人。”

“你怎么进来的还怎么走,给自己拍个隐形术不就走了!”阿尔纳斯道。

“我没法术位了!刚准备长休呢!”

“原来如此,没法术位了啊。”雷古勒斯冷笑道。

“还,还是剩下几个高环法术的!分分钟把你这破店炸了你信不信!”

“别激动别激动,要不然你回去睡一会,等恢复了法术位再走?”阿尔纳斯道。

“你当我傻啊!”

“现在怎么办。”索尼娅用传讯术对雷古勒斯说。

“你能尝试反制他准备的法术吗?”雷古勒斯道。

“我可以尝试,不过成功机会不高,他比我高明太多了。万一失败了他可能会直接狗急跳墙把凌佑希杀了。”

“容我再想想办法。”

“别管我,快剁了他!”虽然没法听到传讯的内容,但凌佑希事到临头还是拿出了冒险者的不屈精神。

“这可是你说的。”雷古勒斯道,“那我们就动手了啊!”

“当......当然能救一下我肯定是最好啦,这才第一集呐我不想这么早死。”

艾莉丝从身后戳了戳索尼娅的背,索尼娅转过身,艾莉丝低声对索尼娅说道:“等我换过去就准备动手。”

“什么意思?”
“一会你就懂了!”

“可恶,现在情况被你们搅的一团糟,我只能尽可能杀了你们了!就先从这个小姑娘杀起!”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阿尔纳斯道。

“杀了我们,你就能跑了吗?”艾莉丝上前一步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

“你劫持一个小杂役,最多就是威胁一下我们店里的人,治安队不会把她的命当回事的,不如这样,你放开她,换成劫持我,可能还有点跑路的希望,我的命应该比她值钱一点。”

“你又是谁嘛?”

“她是我们店里的老板!”凌佑希道。

“这不一样的嘛,老板的命和伙计的命价钱差距也不太大!”

“啧,事到如今只能说了,我是瓦兰托卡佣兵工会会长蒙农•华伦斯塔的女儿,就算是在阿卡迪亚想必治安官和冒险者也都会卖蒙农一个面子,何况这小小的风临城。”

“华伦斯塔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做酒馆老板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基本也就是跟着未婚夫私奔过来然后出了点意外就留在这里了吧。”艾莉丝别过脸去,不想面对这段历史,“你察言观色一下嘛,我又不会骗你的!”

“好,那你举起双手,慢慢走过来!”吸血鬼盯着艾莉丝的脸看了好久,终于相信了她。

“老板不要啊!老板是我错怪了你,你是个好人!我不该说你是守财奴吝啬鬼呜,事到如今也是我咎由自取,你们替我报仇就好了。”此情此景凌佑希有些激动了。

“闭嘴,都是你这个惹事精。”艾莉丝举起双手缓步向前,雷古勒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阿尔纳斯嘴上挂着一丝冰冷的歪笑,索尼娅手心不住的出汗,李维不住的发抖一边还死死盯着兜帽人。

“转过身去!”吸血鬼命令道,然后一脚踢开凌佑希,换成卡住艾莉丝的脖子,艾莉丝冲索尼娅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回事,是暗号吗!”兜帽人怒道,他抬起手就准备一个解离术甩在艾莉丝身上,却发现准备好的法术消散了。

“可恶,你们里面还有个术士!”他哀嚎道,换成用爪子插向艾莉丝的脖子。

“哪能让你得逞!”阿尔纳斯一跃而上撞开艾莉丝的同时用拳击打在兜帽人腹部。

兜帽人目瞪口呆的倒退一步愣立在原地,真气从拳上流进他的经脉里,让他一时动弹不得:“怎么还有武僧的,你们这是开酒馆的吗,这配置怎么不去跑团啊!”

“我兼职什么要你管!?”阿尔纳斯继续挥拳攻击,但这次对方已有防备,这几拳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可争取到这一轮的时间已经足够了,阿尔纳斯突然后撤步抱起艾莉丝倒退,与其同时兜帽人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杀气,而杀气源就在他背后——

“怎么回事?这股危险的感觉是......”

“下辈子记得,不要惹不该惹的人。”雷古勒斯举起之前凌佑希落在地上的钝菜刀。

“Wryyyyyyyy!”

立扑。

“呼。”索尼娅脱力的坐在地上,她面前环绕着一块力场盾牌,这是施展环法之后魔力浪涌的效果,“阿奎拉大神在上,还好这次没出什么乱子。”

“这就完了?”艾莉丝惊魂未定的看着地上的灰烬堆。

“你还想怎么样啊。”雷古勒斯有些嫌弃的把菜刀扔在地上,“这今天没法做菜了。”

“出了这档子事,今天不营业了。”艾莉丝呼出一口长气,“我宣布,今天放假一天!”

“坚决拥护老板的英明决议!”凌佑希以外的所有人一起鼓掌道。

“艾莉丝老板,我真的是错怪你了,想不到你在大是大非大风大浪面前居然这么有舍己为人的精神,我真是......”

“你还欠我300个金币没还呢,你死了我问谁要去。”艾莉丝道。

“你是怎么想的,用自己去换她?万一你出了事我们怎么办。”雷古勒斯质问道。

“当时我就想,小凌还欠我300个金币,不能让她死了......”

“说正经的。”

“是我把他放进来的,我就要承担责任。我没有权力拿别人的命去冒险,何苦是刚来一天的小杂役,但我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艾莉丝微笑着说,“至于死嘛,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死的!”

“我来了我来了,你们都还活着吧!”格雷格带着一群治安队员冲进店里。

“我还以为你跑路了呢。”艾莉丝靠在二楼的围栏上对楼下的格雷格说。

“怎么可能呢?我是那样的人吗?那个吸血鬼呢?”

“在这呢。”阿尔纳斯举起手里的扫帚和簸箕,他刚刚把兜帽人化成的灰烬都扫了进去。

“格队长,为什么每次你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解决了啊,你说要你何用。”索尼娅道。

“你们把他干掉了!?”格队长一瘸一拐的上楼,惊讶的指着众人,“你们怎么做到的嘛?”

“是啊,我们怎么做到的。”阿尔纳斯有些慌乱的问艾莉丝。

“这有什么的,就说是我干的呗。”艾莉丝挥挥手,“我堂堂华伦斯塔家的千金,收拾个把吸血鬼还不是轻而易举,平时不稀罕的出手罢了。”

“看把你能的。”雷古勒斯道。

“吹牛皮是要负责的!”李维道。

“明明上个月喝了酒还在骂街说再也不想认家里的老爹。”索尼娅道。

“反正.....搪塞过去就好。”阿尔纳斯道,一边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真的吗?”格雷格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这几个青年人,“我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

凌佑希心情复杂的坐在一边的地板上,一边用翅膀扇风,一边回忆着刚刚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果然这个酒店里还有很多她所不清楚的故事,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也许在这里做杂役,会比跟着师父冒险有更多的收货也说不定。

然后她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师父,和因为师父的原因欠下的300个金币,如今大仇得报,凌佑希不由得捶胸顿足奋袖出臂,大喊了一声:“师父,你害的我好惨啊!”

这就是凌佑希初到零夜酒馆所发生的故事。

















离线 八神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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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风临城的酒馆》(5E规则/硬核谐星)(连载中)
« 回帖 #2 于: 2018-10-31, 周三 18:02:14 »
第二章 凌杂役学艺多磨难,卡少侠救美惨吃瘪
剧透 -   :
忙碌了一个中午,总算是顾得上自家吃饭了,阿尔纳斯尽管饿的前胸贴后背,还是不得不以三倍速往返穿梭于于厨房和大厅之间,艾莉丝等人已经围坐在桌边只等开吃了。

“还有几个菜啊,怎么今天这么丰盛?”李维奇怪的问道。

“快了快了,你等会吃了就知道了。”帮着端盘子的凌佑希把餐盘和餐具分发给众人,才来到这第三天,她已经大致适应了这儿的生活,也是让其他人对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刮目相看。

不过索尼娅看到碗里的东西的时候还是惊叫一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个啊,”雷古勒斯端着最后一盘菜放在桌边,拉过一张椅子放下拐棍坐下,“蒜粥。”

“粥在哪?我怎么只看到蒜!”索尼娅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东西,舀起一勺向大厨展示道。

“你问她啊。”雷古勒斯指着艾莉丝道。

“艾莉丝!”

“干嘛呀,前天买了这么多头蒜不吃不是全浪费了嘛,再说夏季多吃这个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你还真是......”李维赶紧把面前的粥推开,拿起一块面包,然后他看了一眼蘸酱盘,除了蒜泥什么也没有,“老板,你也不要做的这么绝吧!”

“感情今天盘子看着多,里头全是蒜啊。”索尼娅用敬畏的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这这这这都是什么?”

“蒜熏肉,蒜泥沙拉,蒜汁拌豌豆......”雷古勒斯扳着手指道。

“停停停!”索尼娅绝望的说道,“你告诉我,厨房里还有多少大蒜。”

“没了,放心吧。”雷古勒斯道,索尼娅刚要长舒一口气,他接着说道,“剩下的都被我们捣成蒜汁了,可以用好久呢。”

“艾莉丝我掐死你!”

“我回来了!”就在索尼娅掐着艾莉丝晃的她头晕眼花的时候,一个高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是一头黑熊抬起前脚准备跨进店门。

“哎哎哎,人可以进来,熊不准进来。”艾莉丝急忙阻止道。

“哎呀,这不是刚回来太激动了吗!”半兽人游侠卡斯拍了拍动物伙伴黑熊的脑壳,“铁骨,门外趴着去。”

黑熊铁骨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吟,转身去门外趴着了。

凌佑希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家伙,他身高足有7尺,面貌作为半兽人来说还算英俊——意思是说头既不显得特别大,下颚骨看起来也不特别靠前,除了獠牙突出一点和左脸颊上一处伤疤,基本看起来还算个人,不过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腰间悬挂的手斧和背后背着的长弓一看就是俗品,估计也不是什么高级冒险者。

卡斯一边叫嚷着“看来我刚好赶上午饭,有准备我的份吗?”一边也打量着凌佑希,他才出门几天店里就来了个新伙计?长得倒是挺像样的,黑色的长发看起来是万蓝托卡本地特色,脸圆圆的,看起来是个稚气未脱的人类少女,但她又有着碎金色的眼睛,再仔细一看背后还折叠着双翼,店里居然还有打工的翼人?

“有有有,来来来,坐下慢慢吃。”索尼娅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把自己的碗推到卡斯面前,李维也站起身把碗送到卡斯面前说“不够还有我这份。”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好客了,哎呀都是自己人不用这样的。”卡斯端起碗一饮而尽,而后笑容凝固在脸上,眼巴巴的望向雷古勒斯,“老哥你在里面加了啥?”

“没什么,加了点蔬菜熬的粥,味道好吗?”

“好的我都快哭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是谁啊。”卡斯用勺子指着凌佑希说。

艾莉丝没好气的道:“你还有脸问,还不是因为你出门鬼混,我才不得不又招了个打杂的。”

“那我干什么去啊?”卡斯瞪大眼睛。

“他是做什么的啊?”凌佑希指着卡斯问道。

“他啊,在这混吃混喝的杂鱼冒险者,有事做的时候就出去冒险,没事做的时候就在这做临时工。”阿尔纳斯道。

“那我岂不是抢了他的饭碗?”

“挺好的挺好的,以后我可以闲点了。”卡斯道,“反正老板也从来不给我发工钱,管吃管住就行。”

“那不成白吃白住了,美得你。”艾莉丝道,“以后大厅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在的时候就去厨房里把后面几个月要用的面粉都给我磨了,再把后面几个月的柴都劈了。”

“几个月!?那我都做了雷古勒斯干嘛去?”

“他就可以多花点功夫琢磨菜式了啊,也省的客人总说我们的菜太难吃,要是都做完了呢就去后面的院子里翻翻土除除虫,这么大的院子不种点什么怪可惜的,以后也能省点买菜钱。”

“不愧是艾莉丝老板,想白吃白住果然是门都没有。”阿尔纳斯无奈的摇摇头。

“哪有只吃饭不干活的好事啊。”艾莉丝说着舀了一口粥,差点自己也没忍住吐出来,“挺好吃的挺好吃的,你们多吃点......”

餐后卡斯借口帮忙洗碗溜进了厨房,雷古勒斯正把吃剩下的午餐倒进泔水桶里,阿尔纳斯唉声叹气的在洗着盘子:“除了半块面包和几块肉片我啥也没吃着,瘸子你这是想饿死我啊。”

“你要抱怨去找她去,别跟我说。”大厨说着把一摞盘子丢进阿尔纳斯面前的水槽里,溅了他一身的水。

“两位老哥,我这次出去可是大有收货啊!”卡斯喜滋滋的对俩人说道。

“大有收货是赚了多少啊。”阿尔纳斯一边搓盘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道。

“也就十来个金币,”卡斯看着阿尔纳斯不屑一顾的表情急忙补充道,“都是税后!”

“又是替哪个商户跑腿还是城外农民断顿让你去给找吃的啊?”雷古勒斯道。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一窝豺狼人不知从哪里迁徙过来,骚扰城外的村民,村民们实在没法子雇了我们,嘿你们是不知道啊......”

阿尔纳斯不屑的拿抹布擦着盘子:“就对付了几个豺狼人,看把你能的。”

“那是,你多能耐啊,‘歪笑的达拉鲁翁’,当年也是传说级的人物,如今呢,在这洗盘子,一个月就那么点收入还要被黑心老板克扣。”卡斯反唇相讥。

“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提醒你背后说老板坏话被她听到可是要扣工钱的。”阿尔纳斯把洗好的盘子放在碗橱里。

“白老哥,不是我说你,这杂役生活是不是已经把你的锐气你的傲骨你的不屈之魂消磨殆尽了。”

“不屈之魂,我有过那种东西吗?”阿尔纳斯嗤笑道。

“你回想回想当年的生活,账上动不动就是上万金币的流水——”

“上万金币流水是不假,问题是真正落到我自己口袋里能有几个?你以为养那么大个工会容易啊?你不知道那会下面的人好吃懒做顶着工会的名头胡作非为,别的工会都是下面交钱养活上面,我们倒好,上面接单子养活下头的,比隔壁裂谷城的抓根宝还惨,天天被人追狗撵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呢。”

“可你一身的本事,难道就荒废在这小酒馆里,你可以学我嘛,平时在店里打工,有活干的时候咱们干那么一单,又不做违法的买卖......”

“个个都跟你似的这店还开个屁,早点关门算了。你怎么不说老雷呢,传奇战士,牛逼不牛逼,从列昂纳德王的时代到如今,一百五十年,总共才出过几个传奇?人家到这个级别都是忙着拯救世界,他倒好,捣了一上午的蒜。”

“谁规定我就一定要忙着拯救世界的?这世界总有人去拯救,我一天不干活你们都得饿肚子。”雷古勒斯沉着脸说。

“是啊,所以说才是大材小用啊,厨子的活谁都能做,可是拯救世界非得勇者不可啊。有句名言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怎么没听过这句名言,谁说的啊。”

“本•帕克说的,就是蜘蛛侠他叔叔。”

“扯淡,我只听说过能力越大,妞儿就越多。”阿尔纳斯道。

“是啊,就算为了有更多的妞儿,你们也该重出江湖跟我出去做几单啊,你看看,混在这个旅店里,那可是狼多肉少......”卡斯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瞄了一眼门外,生怕有“肉”进来。

“停停停,什么叫狼多肉少,我怎么听着这么难听。”雷古勒斯总算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坐了下来,“谁是狼啊?”

“咱们,你我他,这不都是。”

“你再说下去瘸子又要跟你急了。”阿尔纳斯单手一撑坐到了灶台上,邪笑着说,“你这么说艾莉丝,一会非挨打不可。”

“又不光是说艾莉丝,不是,我这就是打个比喻。”大概真的有点畏惧雷古勒斯,卡斯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啊,咱们这个旅店,男女比例他不好分(配)......不协调,严重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

“行了行了,别弯弯绕的了,想说什么直说。”雷古勒斯道。

“那个新来的伙计,是怎么回事啊。”卡斯小心翼翼的问道。

“妈的我说你来跟我们扯半天拯救世界狼多肉少的,搞了半天你看上新来的小姑娘了。”阿尔纳斯冷笑,“来来来,我来给你讲讲是怎么回事。”

阿尔纳斯大致讲述了凌佑希是如何被缺德师父坑害,又遇到了风临城第一黑心商人艾莉丝,最后沦落风尘成为杂役的不幸遭遇。

“太可怜了,令人潸然泪下!”卡斯听完之后感动的说道,“真是个苦命的姑娘!”

“你可别这么说,人家家里可是做大生意的,阿卡迪亚城里最大的服装经销商,真要赎她回家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阿尔纳斯道。

“你这种已经被杂役生活磨光了冒险者的傲气的男人,怎么懂得一个自尊自爱的女性的想法,这种事情怎么能依靠家里?我们冒险者,依靠的是自己的力量!”卡斯说到激动之处,拍了拍胸脯。

“你拍胸脯是什么意思啊,你是想说小凌欠艾莉丝的钱就包在你身上了吗?”阿尔纳斯道。

“那当然,冒险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义不容辞。”

“冒险者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拔刀去把奸商砍了嘛?”阿尔纳斯揶揄道。

“这个瓦兰托卡帝国毕竟是法制社会,再说老板娘平时待我不薄我怎么能说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啊......”

“你倒是敢。”雷古勒斯冷笑一声。

“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事不宜迟,我赶紧去城里的冒险者工会看看有什么任务好接,运气好的话一个高难度任务就能赚足300金了!”卡斯说着打开橱子,从里面拿了几个面包。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雷古勒斯呵斥道。

“中午没吃饱,先让我填填肚子才有力气找活干。”卡斯把面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先走了!”

“我仿佛又看到一出惨剧即将上演。”阿尔纳斯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也不拦着他。”雷古勒斯哼了一声。

“年轻的冒险者嘛,总是有些浪漫情怀,见到和自己相似的异性会想入非非也是正常,我年轻的时候还想找人搭伙做雌雄大盗双宿双飞呢。”阿尔纳斯苦笑道。

“那你找到了吗?”

“其实也算是找到了......然后转眼我就去到风临城的大牢里去了,女人啊......”阿尔纳斯摇着头说。

“怎么回事?”

“说好两不相问的,我不来问你的事情,你也别问我。”

“也是,但你作为冒险行业的前辈,不应该劝阻一下年轻人?就他的实力,能接300金的任务?非把命赔进去不可。”

半精灵打了个粗俗的比方:“知识是没法代替经验的,你叫年轻人不要去吃屎,讲破嘴皮年轻人也不知道屎是什么滋味,还会问你为啥不能吃,那还不如让他亲口去尝尝屎味。至于万一吃噎死了,那也不能怪我啊。”

“你这个人,素质是真的差。”雷古勒斯评价道。

“这么说吧,虽然我觉得这件事我有责任,”阿尔纳斯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但我没良心啊。”

“艾莉丝老板,我想了想,我还是得出门找点活干!”卡斯叼着块面包出的门来,对艾莉丝道,然后招呼黑熊,“我走了啊,铁骨,走!”

“哎这是闹的哪一出嘛?大蒜吃傻了?”艾莉丝奇怪的看着远去的卡斯。

“不会是我抢了他的工作,他不高兴了吧。”凌佑希拄着扫帚小心翼翼的问道。

“管他高兴不高兴,他虽然混的惨淡了点好歹也是个冒险者,就算不在我这打零工他也饿不死。”艾莉丝不耐烦的说道,不过还是驻足在门口想了想。

“不是你和雷古勒斯又跟他讲什么刺激到他了吧?人家是个初心者,怎么能和你们两个老油子比!”看到阿尔纳斯悻悻的走进大厅,艾莉丝走上前去质问道。

“哪能呢,我和老雷是什么人,尤其是我,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乱跟人吹牛呢,他就是上次那单挣的好,想借着这股气势。”阿尔纳斯心虚的解释道。

“真的嘛,你别躲,看着我的眼睛。”艾莉丝叉着腰气势十足的要求道。

“那啥,楼上客人摇铃了,我得去看看有啥需求。”阿尔纳斯瞬间从大厅里消失了。

“这贼骨头......”艾莉丝骂道。

“哪有贼!哪有贼!把贼交给我,一个也跑不了!”格雷格酒气熏天的一挥斗篷跳进店门,结果脚下一滑踩在了布料上把自己绊了个四脚朝天。

“格队长,你怎么大中午的喝成这个样子。”艾莉丝急忙跑到门口扶起格雷格,连带着索尼娅凌佑希李维也过来围观,“小李小凌快去给格队长倒一杯水来醒醒酒。”

“别扶我,我自己能起,还有,别喊我队长,我这队长啊叫人给撸了!”格雷格悲痛地说道,也不是酒精作用还是羞愤交加,他的脸涨的了个烧红的猪头。

“给人撸了?怎么搞得嘛?”

“别说了,上次吸血鬼那案子,不是错抓了几个人嘛,那些奸商和被我抓错的平民一起去找领主检举我,说我尸位素餐,为官不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滥用私刑,昏庸无能!”

“这不是讲的挺有道理的嘛!”索尼娅道。

“你就少说两句吧!”艾莉丝急忙捂住索尼娅的嘴。

好在格雷格正好喝下一碗水,没听见索尼娅的话,他重重的打了个嗝儿,接着说道:“要只是检举就算了,结果上次那事还没完!”

“怎么没完嘛,不是正主都打死在我们店里了吗?”
“还是上次那地儿,就是他那个老窝,下面不是有好深的地穴嘛?就那地方又出事了!”

“哦,想起来了,上回是说那边不太寻常,出啥事了?”

“是这样,就是领主的法师顾问说了,说他既然是个施法者,说不定也有自己的实验室啊设备啊魔法物品什么的,就让我们去那边找找,顺便调查一下那边的地穴,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就让几个手下去,结果没想道,就是个地洞里,窜出好大只......”

“好大只什么啊?”

“你容我喝点水慢慢说,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窜出好大一条黑龙!”

“什么?你看清楚了吗,你确定是条龙吗?”索尼娅抢着问道。

“我当时不在场啊,只有我的几个手下在。”

“那他们人呢?”

“除了一个逃回来汇报的,其他全给烧成灰了。”格雷格悲痛的垂下头,“领主勃然大怒,说我办事不力,当场就宣布把我队长职务革了,让我啊戴罪立功。”

“不可能啊, 风临城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龙?!你确定他看清楚了,那是条龙,不是巨蜥啊恐龙啊什么?”

“那跑回来的人都吓傻了,话都说不清楚,是领主的法术顾问用法术从他脑子里掏出的信息,应该是真的。可就算是真的,哎这事不能怪在我头上吧,又不是我把那黑龙塞在那洞里的,你们都认识我这么久了,我会故意让我手下的兄弟去送命嘛?”

“好好好你不是故意的。”艾莉丝道。

“唉,我心里难受啊,手下的兄弟枉死了,队长也给人撸掉了,我这个队长又不是骗来的买来的,是我一刀一枪的拼出来的,两年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亲手抓住了‘歪笑的死神’......”

“嘶......”正巧阿尔纳斯走下楼,听到这句话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噌的窜到后院去了。

“‘歪笑的达拉鲁翁’好像就是白求恩先生吧?”凌佑希把李维和索尼娅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是啊,你怎么不知道啊?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来的晚,好多事情你不知道。”李维挠了挠头道。

“那格雷格队长怎么认不出他啊?”

“你听他吹吧,就凭他一万年也别想逮着贼骨头。贼骨头是落在别人手里的,只不过那人不愿意邀功,所以这功劳就落在了格队长头上。”索尼娅道。

“嘘嘘嘘,别嚷嚷了,我求求你了姐姐,小点声!”阿尔纳斯突然出现在索尼娅身后。

“你怕什么,他不是没看到你真脸嘛,你跟他面对面讲话这么多次他都没怀疑过你。”

“白求恩先生,你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吗?”凌佑希小声问道。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有什么好吹的,就别再提了。”阿尔纳斯道。

“对付像格队长这样的,十七八个还是不成问题的。”李维小声说道。

“这话说的,你不能把我降低到他的标准啊。”说是别吹,贼骨头还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骄傲的表情。

“那你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凌佑希乘机问道。

“你这个小姑娘真是的,我都这么明摆着不愿意谈了,你还非要问。我已经从良了,不干了,就别提做贼时候的事情了啊。”

“真的只是做贼吗?那他们为什么都叫你歪笑的死神啊,你是不是杀过很多人啊?”

“没杀过,我鸡都没杀过,”阿尔纳斯委屈的说道,“是那个工会大师的面具上,画着达拉鲁翁的脸,对,就跟你在法院里看到的一样,只不过嘴画成了咧着笑的,看着怪吓人的,所以叫歪笑的达拉鲁翁。”

“为啥要画达拉鲁翁?”

“那是前任工会大师觉得我们既然劫富济贫,那就是阴影中的公理正义,达拉鲁翁是象征公正的律法神嘛,歪笑表示我们是用混乱的方式来达到公平,其实正确的叫法应该是歪笑的律法之神,只不过他老人家死神的身份好像更被人重视一点,所以以讹传讹就变成歪笑的死神了!”

“那说你飞檐走壁,来去无踪,阿卡迪亚皇宫内院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呢?”

“那都是瞎吹的,商业互吹懂不懂啊,互粉我们才会有人气,互粉我们才不会有压力,再说我是做贼的我要人首级干嘛啊。”

“那还有......”

“别别别了,我越说越觉得瘆得慌,我去厨房躲躲,格雷格走了叫我!”

那边格雷格还拉着艾莉丝在倒苦水:“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呢,你说这也不能怪我一个人啊,谁知道那个该死的吸血鬼在他那个地洞里搞了些什么名堂,现在倒好,领主大人已经写信给到帝都去,说要找个人来替代我,现在我还挂着队长的职,等那人一到,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搞不好还得搁城门口站岗去。”

“挺好的挺好的,站岗也是为人民服务嘛。”

“我堂堂的治安队长我就去站岗,我......”格雷格说着眼泪鼻涕忍不住的往下流。

“不哭了啊不哭了啊,你看你这脸花的。”艾莉丝正准备拿出手巾给格雷格擦擦脸,没想道他哭着哭着自己就睡着了。

“找到活干了!”艾莉丝正趴在桌上端详着格队长,卡斯又一阵风似的跑进店里来。

“熊趴外边,人进来。”

“哎,好好好,趴好了铁骨。”卡斯道。

“你找着什么活了这么激动的。”

“是风临城的领主亲自下发的悬赏,狩猎一条逃窜中的黑龙!”卡斯兴奋的摩拳擦掌。

“什么,领主发悬赏了?”格雷格猛地从桌上抬起头来。

“是啊,你看这委托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

“是啊,看来我也得准备准备了。”格雷格想了想,站起身来,舞了下红斗篷,“我走了!”

“这人抽什么风。”索尼娅望着格雷格飞奔的背影道。

“赏金总共是3000金币,这次发达了!”卡斯兴奋的说道。

“你都还没做呢就知道发达了啊,这多少人接这个任务你知道吗?你就知道它该栽在你手里啊。”艾莉丝泼凉水道。

“再说了,就凭你和你那个只会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蠢熊,说不定没打着龙自己变成龙粪了。”索尼娅往凉水里加冰。

“我知道这很危险,正因为这个任务很危险,所以他才值3000金啊!你想,我的小队,4个人分钱,一人也能分到700多金,700多啊,足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一票了!”

“那我只能祝愿你旗开得胜了。”艾莉丝摊摊手。

“希望你不要死的太惨。”索尼娅道。

“万一要是瞎猫撞到死耗子打死了龙,记得给我弄点龙骨龙筋龙皮啥的啊。”李维走上前来握着卡斯的手道,后者一口答应:“你就放心吧啊,我给你把整头龙拖回来。哦对了老板,你能让厨房给我准备一点干粮嘛?这大平原上去狩猎也不知道要跑几天,省点法术位总是好的。”

“你自己和你师父说去。”

“我这不是不敢跟他说,怕挨他骂么。”

“雷古勒斯做过卡斯几天师父,教过他一点东西,后来嫌弃卡斯资质太差不愿意教了,说是这么蠢的徒弟出去给他丢人。”索尼娅对凌佑希解释道。

“那啥,所以我现在都喊他老哥了嘛。”卡斯憨笑着道,“喊他师父他反而不开心。”

“等一下,原来阿隆索先生真的是冒险者出生吗?”凌佑希问道。

“是啊,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厨子,”卡斯急忙给凌佑希讲解道,“你是不知道老哥有多厉害,上次......”

“她已经见识过了,前几天拿厨刀活劈了个吸血鬼。”李维伸手比划道。

“啊?这么刺激啊?”卡斯说完,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在小姑娘面前摆出一副更见多识广的样子,急忙咳嗽两声说道,“那其实还有更厉害呢!”

“什么啊?”

“两年前风临城的瘟疫,罪魁祸首据说是个活了千八百年的巫妖,最后深入地下城,消灭瘟疫源头的,就是雷古勒斯老哥!”

“真的假的啊?”

“我也没亲眼见到就是......你说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知道传奇级别有多强呢,反正强的没边就对了,可惜我这老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冒险心灰意冷了,宁可在这地方磨日子,大概这就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还好雷古勒斯没听见。”李维道。

“我这不是摸准他这个点不会从厨房出来才敢这么说的嘛......”

“那啥,你们聊着我去厨房看看晚饭做的怎么样了。”艾莉丝突然一脸冷淡的站起身来走了。

“老板怎么了?”

“大概是你说两年前瘟疫的事情惹她不开心了。”李维小声说。

“啊?怎么就不开心了?”

“我说了你们不能到处说啊,提都不能提——艾莉丝老板的未婚夫就是死于这场瘟疫的,你提了她能开心嘛。”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索尼娅奇怪的问道,“这件事情连我们都不知道啊,你哪里听来的,有证据嘛。”

“我从生下来就是这的人,你们来之前我就在这里做账房了,我亲眼看着的,就在这店里咽气的!”李维道。

“哎哎哎,说什么呐。”阿尔纳斯再次突然出现,“有些事情,艾莉丝不主动提,你们就别乱嚼,乱嚼舌头可是要烂舌根的。”

“我没乱说啊,确有此事啊,再说那时候不是你也在吗!”

“我不记得有这事了。”阿尔纳斯翻了翻眼睛。

“不是我们都听见了,当时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我们一起冲到楼上去的啊。”李维道。

“我没听见,我也什么都没看见。我提醒你们啊,少在背后扯这些老板的私事,当心扣钱!”阿尔纳斯狠狠的抛下最后一句话。

李维识趣的闭上了嘴,他当然知道阿尔纳斯并不是真的这么在乎月钱,只是几个当事人都不愿意提及两年前的事情罢了。

卡斯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惶恐,毕竟这事儿是他先开的头,他急忙站起身来说:“那啥干粮的事情记得帮我拜托一下我师父啊,我先跑了啊!”

晚饭的时候一桌子人都默不作声,雷古勒斯虽然一下午都呆在厨房里,不过扫了一眼诸人的表情大概也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他也不问,自顾自埋头猛吃。

还是艾莉丝打破了平静,她咽下一口食物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对雷古勒斯说道:“那个,阿隆索你徒弟卡斯今天下午让我跟你说,他又要出去鬼混了,让你给他准备点干粮。”

“我可没这宝贝徒弟。”雷古勒斯哼了一声,“他又找到什么跑腿的活了?”

“这次可不一样。”李维小心翼翼的说道,“他这次好像是要做票大的。”

“他能做什么大的嘛。”

“这次说不定真闹大了,下午老格过来说,上次那个吸血鬼的巢穴里,又发现了一条黑龙,现在领主已经贴告示悬赏围捕了。”

“多大的黑龙?”雷古勒斯边嚼边问道,“幼龙还是青年龙?”

“不知道,就听他们说好大只,治安队那群人哪看的出黑龙的年纪啊,总不能走上去问问老哥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太蹊跷了嘛,吸血鬼窝里飞出条龙,你见过哪条龙愿意和吸血鬼同居的?”索尼娅道。

“这大概就是跨越种族的禁断之恋吧,兴许是条母龙。”阿尔纳斯道,“要是成年龙这帮新兵蛋子还能凭数量对付,万一要是条古龙的话......”

“那他的宝贝徒弟就等着变成龙粪呗。”索尼娅道。

这次雷古勒斯没有反驳索尼娅,他低头沉思了起来:“这事情怎么想我都觉得不对,我还是劝劝他别去了。”

“什么不去,为什么不去,去,当然要去,我还要和他们一起去!”格雷格队长出现在门口,这次没穿治安队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身轻铠带着长剑,唯一没变的是那条红斗篷。

“格队长,你这又是闹哪样啊?”索尼娅道。

“我必须夺回属于我的荣耀,夺回我的队长之职,乘着那个来代替我的人还没到!这个任务该有我格雷格来完成!只要我亲手逮住这条黑龙,领主必然又会对我另眼相看,说不定不光官复原职,还能再升一级呢!”

“又开始做梦,你那两下三脚猫功夫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嘛!”

“我的功夫怎么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威震风临城的冒险者啊,两年前是我亲手抓住了......”

“行了行了,你吃饭了嘛?”艾莉丝问道。

“还没呢。”格雷格讪笑了一声。

“那坐下吃呗。小凌啊去给格队长再拿副餐具来。”

“这多不好意思啊,还有,别叫我队长,我这队长给人撸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你看你蹭饭蹭的我们都成习惯了。”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我是治安队的队长,如今我就是个白身。”格雷格接过餐具,“既然不是队长了,怎么好意思来蹭饭。”

“感情治安队队长就能理直气壮的蹭饭啊?”索尼娅翻了翻白眼。

“那别的商户请我去坐坐我还不去呢!”格雷格睁大眼睛说道。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哈。”

“不用谢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索尼娅正准备酝酿一句狠话,结果卡斯闯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吃晚饭呐,那个......我的干粮,干粮准备好了吗?”

“厨房里有现成的,你自己看着拿。”雷古勒斯面无表情的说道。

卡斯去厨房转了一圈,背着一堆黑面包出来了:“怎么就只有黑面包没有点肉干果脯啥的。”

“你白吃白拿的还这么多要求!”艾莉丝一摔餐刀,卡斯吓得缩了缩脖子。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雷古勒斯拿起拐杖站起身,拖着卡斯走到一边,“你弄清楚了么,这次要对付的是个什么级别的对手,万一是条古龙你搞不好连命都送了。”

“哪能呢?吸血鬼的巢穴里窜出条古龙来,怎么会呢?”

“他娘的吸血鬼的巢穴里窜出龙来这个事情本身就不对劲!”雷古勒斯低声咒骂了一句, “我知道,有的话跟你说了基本等于白说,但是我话得说到,以我的经验判断这趟可能非常危险,你最好别去。”

“那怎么可能呢,扬名立万只在今朝啊!”

“那你防酸防邪防恐慌的道具备齐了吗?”

“放心吧,都准备全了,准备了两斤烈酒,到时候往肚里一灌,那哪还知道害怕啊!”

雷古勒斯长叹一声,看着这个二百五说道:“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先跑知道么,狗命最要紧。”

“师父啊。”卡斯看雷古勒斯这么认真的劝告他,壮着胆喊了一声。

“没你这么个倒霉徒弟。”雷古勒斯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行行,老哥啊,我知道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既然对我放心不下来,那不如你和我们一块去嘛。”

“我对着神灵发过重誓,不再参与冒险生活的。”雷古勒斯坚决的说道。

“那你讲个屁。”卡斯失望的说道,“你又不来帮忙,讲这么多有什么用。”

“那你赶紧滚蛋,爱死哪死哪去。”雷古勒斯有些生气的说道,卡斯迫于淫威不敢作声了。

“什么时候出发。”雷古勒斯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

“马上就走,同伴还在城门口等着。”

“滚吧!”他挥挥手,“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好,那我走了!”卡斯豪气万丈的喊道。

“凌小姐,再在艾莉丝的魔掌里忍耐一会,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他撂下这最后一句话,然后脸色绯红的跑了。

“他说什么啊?什么叫一定会来救我的?”

“别管他,这蠢货喝多了。”雷古勒斯坐回座位上心情不爽的骂道。

“等一下,等一下!”格雷格匆忙追出店去,在路上拦住了卡斯。

“格队长你有什么指教嘛?”卡斯回过头来问道,他身边的黑熊不满的对格雷格吼了一声。

“带我一起去怎么样!我也是一把好手啊!”格雷格拍了拍自己的胸甲说道。

“你确定吗格队长?冒险者的生活可是朝不保夕非常危险的?你这天天饱食终日的行吗?”

“怎么不行,我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从来没有荒废过,你以为我天天吃了晃晃了吃,其实我的精神始终都是绷紧的,我的身体始终都是准备好的,只要哪里有犯罪分子,我就像猎豹一样扑上去——你明白了吧?”

卡斯围着格雷格转了两圈:“嗯,看着还蛮像样子的,就是个头矮了点。”

“虽然我个子小可我跳的高啊,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

“这个理由还是不足以说服我,给我一个带你上路的理由。”

“因为我必须证明自己!我只有这个机会了,我不是要证明自己比别人强,就是想让人知道,我格雷格失去的东西,一定会自己拿回来!”格雷格一挥斗篷,差点把自己绊倒。

卡斯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想不到格队长你这么会煽情啊,连我都被你震慑到了,那我们走吧!一起去证明自己!”

“走吧,战友!”两个人双手紧握,发誓要做出一翻大事业。

“你知道出来做冒险者和做生意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嘛。”阿尔纳斯站在门口看着这两个人激动的背影,向艾莉丝问道。

“是什么?”

“做生意是混不好我就不回来了,冒险者是混不好我就回不来了。”阿尔纳斯自己忍不住先笑出了声,回店里去收拾盘子去了。

饭后凌佑希爬上屋顶想吹会夜风,上去之后发现上面已经坐着个人了,她定睛一看啊阿尔纳斯。

“那个,白求恩先生你在啊,那我下去了......”她说着就顺着梯子往下爬。

“怕什么,这老屋子结实着呢,房顶上坐十来个人也塌不了,上来上来。”

“不是,我是觉得孤男寡女大傍晚的坐在这有点不大合适......”她从下面探出个脑袋来,小心翼翼的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同事之间坐在一起吹吹风聊聊天,总不能也算伤风败俗吧。”阿尔纳斯不屑的说。

“我是怕店里其他人误会什么......”她勉为其难地爬到了屋顶上,可是坐在阿尔纳斯旁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不要搞得跟那些追剧的二次元似的,男女角色多讲一句话弹幕就能刷在一起,男性角色之间勾肩搭背话就好甜哦我受不了了,女人摸摸女人的头就百合无限好可惜生不了,幼稚,庸俗!照着这帮人的逻辑啊,上集你和艾莉丝早成官配了。”

“好像说的也有你的道理啊哈哈。”凌佑希傻笑了几声,总算是放松下来。

“抬头看看,这星空是多么的辽阔啊,突然就让人觉得吧”阿尔纳斯抬头看了看夏季无云的星空,“和这亘古不变的星空相比,我们曾经决定为之奉献终生的事业都是那样的不值一提,、以人类微不足道之身去做的那些无意义的事情,都不过是在这星空下的一场梦幻而已。”

“看不出来白求恩先生你还是个悲观主义者呢,我前几天刚来的时候还觉得你是个乐天派。”

“说不上悲观或者乐观,只是吃饱了撑得乱发感慨罢了,别上心。”阿尔纳斯笑着耸了耸肩,“还有你用名字称呼我吧,我不介意的。”

“一般这种话不都应该是女方主动提出的嘛!”凌佑希急道。

“哦,我脸皮比较厚一点。”

“说好了只是上来坐坐吹吹风,你现在讲的这些东西很容易让观众觉得我们已经是官配了!你占我便宜!”

“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阿尔纳斯被凌佑希一声呐喊吓得缩了缩脖子,“你就当是文艺青年犯病了嘛,风临城大学里那些学生不都这样,啊,星空啊,你那么美,佑希啊,你四条腿~。”

“你才四条腿呢!不对啊,我这么说是不是有傲娇的嫌疑,这样下去会越抹越黑的啊,我不要啊不要啊,我不要和你这种有前科的人做官配!”凌佑希抓住阿尔纳斯的衣领奋力摇晃着。

“你不要摇了我要掉下去了,你放心好了我喜欢的是蓄蕴藉具有知性美的成熟女性不是你这种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

“你喜欢艾莉丝啊?”凌佑希停下了摇晃。

“黑心商人和成熟女性怎么就能画上等号了,再说她哪里含蓄蕴藉了。”

“那是索尼娅喽?”

“身体成熟和精神上的成熟是两码事。话题是怎么转移到感情路线上的,我们不是在探讨宇宙的哲学吗?”

“哦,好喽,那继续讨论宇宙吧。”

阿尔纳斯咳嗽两声严肃的说道:“真是个可悲的时代,大部分人都是面朝黄土操劳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也许至死也不会有闲暇朝尘世外望出一眼......”

“你是怀念起冒险生活了吗?”

“我哪敢啊,我当年的冒险呢,就是做贼,做贼呢,就要到处偷,偷呢,就早晚会被抓,我可不觉得我有本事能从风临城大牢里跑出来两次。”

“那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嘛?你能不能总结一下中心思想,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总结一下就是老子的前半生到底干了些他娘的什么操蛋事,老子的后半生又该怎么样过的不操蛋,这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以说感想的源头还是今天卡斯先生要出去玩票吧。”

“是啊,可以这么说吧,看着他我就觉得我和瘸子都老了。”阿尔纳斯道。

凌佑希打量了一下阿尔纳斯的脸,身为半精灵他算是继承了双亲的优点,在星光下他的脸既有精灵的精致,绿眼睛里又带着人类的沧桑,他眉毛修长,脸上没有一根胡须,赤铜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里面掺杂着几根银丝,很难从外表判断这个半精灵的年龄,可能是二十岁,也可能是三十岁,如果精灵血统占的比例更高的话他甚至可能是四十岁以上。

“别看了,我今年二十五岁。”阿尔纳斯苦笑道,“怎么每个姑娘认识我之后都要猜我的真实年龄。”

“也不算很老嘛!才二十五岁就前半生了啊,你有什么好倚老卖老的。”

“我怎么不能倚老卖老,我偷过的钱包比你和卡斯接过的任务加起来都多!”

“我刚被师父带出来冒险就栽在你们店里了,一个任务都没有接过!”想到惨死的师父凌佑希又难过起来,“师父啊你死的好惨啊,最惨的是你还让我欠了这么大一笔债,我还到什么时候去啊。”

“其实也不难嘛,三百金币一个委托就能挣到。”阿尔纳斯抱膝说道。

“你以为我是你啊,‘歪笑的达拉鲁翁’,动动手指钱就到手了,我可是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新人。”

“那如果有人愿意花钱替你赎身呢?”阿尔纳斯试探着问道。

“什么叫赎身,我又没有签卖身契卖给老板!怎么了,你要救我啊?”凌佑希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是我啊,我要是有300个金币早拿去吃喝玩乐了还救你。”

“那是谁啊?我爹妈又不知道我在这。”

“我就这么随便一说,逗你玩玩。”阿尔纳斯说。

“切,我就说没有这样的好事。”凌佑希有些失望的说道,“不过其实就算我还清了欠艾莉丝老板的钱,我也会犹豫一下要不要走。”
“还清了钱不走,你还想干嘛?”

“我在想,我沦落到这里打工,说不定也是个不可多得机遇呢,那个阿隆索先生,是很厉害的战士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有多强,不过从你们说话里可以感觉道,他比我师父厉害很多吧?”

“你师父这样的,从咱们酒馆门口排到总督府,排好队挨个上来和雷古勒斯打,打到完他都不带喘气的。”

“这么厉害吗!?”

“那得是他腿没瘸的时候。”阿尔纳斯小声说。

凌佑希有些失望的问:“那现在呢?”

“现在估计只能打七八十来个吧。”

“那到底是七八十个还是七八个。”

“保守估计,二十个。”阿尔纳斯竖起两根手指。

凌佑希听得两眼放光,她沉默的盯了阿尔纳斯看了很久,直到后者被盯的都有些害怕了,她才慢慢说道:“我想求阿隆索先生做我的师父,你说他能答应么。”

阿尔纳斯愣了半天,长叹一声:“你放过他吧,一个宝贝徒弟已经够他心烦的了。”

“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嘛!”凌佑希一跃而起,把阿尔纳斯吓了一跳,“事不宜迟,我明天就去求他!”

次日早上,雷古勒斯推开厨房门的时候发现凌佑希已经坐在里面了。

“我该怎么跟他说呢?我想请你做我的老师,我想做你的学生......?不行不行,他不喜欢别人说是他的徒弟,那就说我不在乎师徒名分......”凌佑希坐在板凳上自言自语着。

“起这么早啊?念叨什么呢。”

“啊哈哈哈哈早上好啊阿隆索先生。”她一下从板凳上跳了起来。

“早上好,这会厨房用不着你帮忙,去外面扫扫地擦擦桌子什么的。”雷古勒斯难得地微笑了一下。

“外面有阿尔纳斯在扫呢!”凌佑希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你就去院子里浇浇花除除草拔两个萝卜洗洗什么的。不对啊,你什么时候管贼骨头叫名字了,喊得怪亲热的。”雷古勒斯奇怪的问道。

“他让我喊的啊。”

“噫,这个贼骨头,我一会问问他去,才来两三天的小姑娘他都勾搭,真不要脸。”

“不是你想的你那样啊!只是普通的用名字称呼而已。那......我也可以喊你雷古勒斯吗?”她忐忑不安的问道。

“随你高兴好了。”雷古勒斯神色自若的坐到板凳上,开始捡起了卷心菜。

“那,雷古勒斯先森......”

“什么事啊,有事就爽利的说,别婆婆妈妈的。”

凌佑希力图使自己的交涉过程显得委婉一些,她决定先从卡斯聊起,旁敲侧击拜师的事情:“那个,雷古勒斯先森,卡斯先森来这有多久了啊。”

雷古勒斯抬头想了想,“大概来了差不多一年多吧。”

“是一年零三个月五天。”李维正巧进门,“来找点吃的,饿得慌。”

“对对对,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你应该找他问去,他肯定记得比我清楚。”雷古勒斯,“碗橱里有昨天剩下的面包,那还有蒜泥,你可以就着吃。”

“面包给我蒜泥就不用了啊。”

“哇李维先生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良好的记忆力是成为优秀法师的必要条件!”李维有些自得的说道。

“那你怎的连半个火球术都搓不出来呢?”雷古勒斯道。

李维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样,脸涨成了猪肝色:“火球.....那是我不屑于抄!你们这些满脑子肌肉的武夫,就知道轰轰轰,做法师是为了探索宇宙的奥秘世界的终极,不是为了轰轰轰的!”

他拿起面包灰头土脸的要走,被凌佑希一把拉住:“别走啊李维先生,我们不谈这个法术的奥秘,就八卦一下往事,那卡斯先生是怎么成为雷古勒斯先生的徒弟的嘛。”

“我先说好我没这么个徒弟啊。”雷古勒斯拿卷心菜叶子指着二人说道。

“明明就是你主动要教他的,现在又不敢认!”李维小声念叨着。

“你再说一遍?”

“一年零十九天前,那天卡斯在外面被人打的灰头土脸的回来,是谁在晚饭的时候说‘要不然我教你点最基础的东西省的天天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

“你再说,你再说一句试试?找打是吧。”雷古勒斯从一边拿起拐棍猛地站起身来。

“你敢!我喊艾莉丝老板来啦!店规第二十五条禁止员工斗殴若有矛盾应在晚餐时间提出由店长裁决!艾莉丝老板,厨子打人啦!”

“你有本事别喊!”雷古勒斯无奈的放下拐棍,“堂堂男子汉,遇到点事就喊女人来算什么!”

“我是个学者,怎么能和你这种粗人舞刀弄棍!”

“那后来怎么了?”

“后来?卡斯这个人吧,学东西确实不怎么认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教他一个剑招能练个把月都使不熟。”李维道,“我一个记账的看都看会了。然后大概七个月零三天之前,卡斯在街上和人打架,又打输了。”

“打架总有输赢嘛!”凌佑希说。

“问题打架的原因是赌博,卡斯出老千被人抓了,他不承认就跟人打起来。结果硬是被对方一个吟游诗人一通拳脚连人带熊一起放倒,最后又赔钱又挨揍,丢人丢的满城皆知,雷古勒斯觉得没面子,一气之下从此不让他喊师父了。”

凌佑希偷瞄了一眼雷古勒斯的脸色,他脸上看起来就像是蒙了一层灰,察觉到凌佑希在偷看也不回瞪,只默默的低下头,狠狠的撕扯手里的卷心菜,一时间厨房里菜叶如蝴蝶纷飞又如樱花雨飘落,照这个撕法下去最后可能连菜刀都省了。

“那啥,反正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我走了啊,昨天的账还没清呢。”李维也发现了雷古勒斯脸色极其差,这一般来说是暴风雨的前兆,如果再不走估计下一个被撕的就是他了,他叼起面包四肢并用的逃离了厨房。

“那个,雷古勒斯......阿隆索先生,你没事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怎么最近一个个讲话都颠三倒四婆婆妈妈的,想说什么直说!”

“我是想问,”凌佑希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收不收徒弟了......?”

“收谁啊?”雷古勒斯皱着眉头问道。

“我啊,我想做你的学生!”凌佑希壮着胆子说道,她望了望雷古勒斯阴晴不定的脸色,连珠炮一般的补充,“我.....我就这么随便问问,要是你介意的话就算了啊......不过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会像卡斯先生一样的,大不了有实无名也行,我出去不会说是你的学生的。

雷古勒斯抬起头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贼骨头昨天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是啊.....我上屋顶乘凉的时候正好遇到他,就和他聊了一会。”

“原来如此......贼骨头啊贼骨头,你就诚心给我下绊子添堵。”雷古勒斯冷笑着说,“给我介绍徒弟是吧,行啊你,阿尔纳斯•白求恩,那就怪不得我了。”

凌佑希连忙解释:“这个是我自己的主意,不是阿尔纳斯教嗦我的!”

“我相信你,这一定不是他给你出的主意。”雷古勒斯脸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前几天他乱刀砍死吸血鬼的时候就差不多是这表情,“但是小凌啊,其实我不是个好师父,我这个人吧脾气比较糙,教徒弟没耐心,你又是个女孩子,我来教你不方便。”

“没关系的,我不怕吃苦受累挨骂的,只要能成为强大的冒险者,再大的困难我也要克服!”

“我不是说你就不学了,不跟我学,你可以找贼骨头学啊。”雷古勒斯循循善诱,“你看你也不是那种特别强壮的类型,力量型的战技不适合你学,但这几天的活干下来我感觉你身手敏捷且耳聪目明......”

“你不会是想说我是块做贼的料吧,我可不想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以为贼骨头一直是做贼的吗?你知道贼骨头最早是做什么的吗?听说过梅亚斯之影吗?”

“不知道。”凌佑希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去找李维问问就知道了。”雷古勒斯意味深长道。

凌佑希又跑到账房去找李维,说是账房其实就是大厅里用木墙单独围出来的一个小房间,因为通风困难里面炎热不堪,李维正汗流浃背地就着白水啃面包一边结算昨天的账目。

“李维先生你不热的吗?”凌佑希徒劳的用手扇风。

“习惯就好了,找我啥事嘛。”李维头也不抬。

“雷古勒斯提到了梅亚斯之影,他让我来问问你,知不知道梅亚斯之影是什么?”

“梅亚斯之影啊,你等等!”李维放下羽毛笔,起身从一边的书架里翻找着,“派系与组织,找到了,应该是这本。”

“这么多书都是你的啊?”凌佑希望了一眼这足有一人高的简陋书架。

“有些是书,大部分是我自己做的笔记,每个月就几个金币的收入哪里买的起古书啊,连买纸和笔都不够。”李维可怜巴巴的回答道,他翻开那本自己订成的笔记,“找到了,你看啊,梅亚斯之影从属于太阳神教会,负责铲除那些教会不便于出手或是无法企及的异端邪恶,这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组织,虽然梅亚斯教会官方从来不承认存在这么一个影子组织,但瓦兰托卡的冒险者都清楚‘梅亚斯之影’确实是存在的。”

“那这和阿尔纳斯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贼骨头下海之前就从属于梅亚斯之影,他提到过他从小就离开了双亲,在帝都外面某个修道院长大,我推测那就是梅亚斯之影培育下一代影卫的基地,从小训练他们,给他们灌输教会利益至上的思想,长大之后就把他们编入到影卫部队里,你看啊,通常影卫都是以小队形式行动,每个小队会有直属的领导者,但除此以外他们也不知道其他小队成员的身份。”

“这么说是个组织严密的地下组织了,那么他又是怎么离开了这个组织,成为盗贼工会的大师的。”

“那是因为小队解散了。”阿尔纳斯突然出现在账房里,吓了两个人一跳,他叹了一口气,“我说了不要背后乱嚼,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别别别别杀我!”李维抱头躲到桌子下面,“我什么都不知道,好汉饶命。”

“你想什么呢,搞得我跟嗜血成性的疯子一样,小凌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我吧,免得李维把我说的像个神秘组织培养出来的神棍杀人机器,你看你还这么认真的记笔记,小题大做!”

“我我我.....这都是书上说的嘛。”李维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

“大概是七年前,梅亚斯教会前任大祭司突然去世了,下面的几个主教谁也不服谁,内部权力斗争最后不得不诉诸于武力,不光是教会的圣武士们刀兵相见,连本来‘不存在’的梅亚斯之影也介入了教会内部的争斗,但我的直属上司是一位固执的教士,他认为影卫是阴影中的剑,拔剑是为了斩除邪恶,而不是用于内部的权力斗争,我也不知道他支持哪位主教,但他直到最后都没有启用我们这支小队。”

“然后呢?”

“他死了。”阿尔纳斯没心没肺的说道,“真是个迂腐的人,影卫都是单线联络,小队的领导权分散在各个高级教士手中,如果联络人在交出领导权之前就死了,那么小和组织的关系就断绝了,没人会知道我们从属于梅亚斯教会,小队的领导人就有权选择解散小队,当然他也可以选择通过一些途径重新找到组织,但不巧的是那支小队的领导人是我。”

“你十八岁的时候就做领导了一支影卫小队?”

“是啊,我刚刚上任做了队长,我的直属老上司就莫名其妙的死了,连是谁杀了他我都不知道,更别提给他报仇了。那几年阿卡迪亚城里乱哄哄的,查也查不清。那时候我不光对自身的存在意义都产生了迷惘,甚至怀疑起了梅亚斯的存在,好在我做的是武僧修行,怀疑神明并不会对我的能力产生影响,我一怒之下就跑到风临城做贼了,这就是我加入工会之前的经历。”

“所以说,其实你并不是个纯粹的游荡者,你的武僧等级更高一点?”

“是啊,你可以看看我的构筑嘛,8贼3武僧。”

“又超游了啊!所以你自幼做的都是正统武僧修行?”

“是啊。很奇怪吗?教会养的又不都是圣骑士和牧师,什么类型的人才都会准备一些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天一拳就打的吸血鬼动弹不得,原来是练气的,”凌佑希喃喃自语道,她两眼放光问道,“那你还记得修行的方法吗!”

“当然记得了,从小被他娘的修行折磨到大的,想忘都难。”阿尔纳斯耸肩道。

“那收我做徒弟吧!”

“哈?昨天你不是还说要找厨子拜师学艺,今天怎么就缠上我来了?”阿尔纳斯疑惑的道,他想了片刻,突然一拍手,“啊我明白了,闹了半天是把球踢给我了啊。”

“你说的就好像我是个皮球似的。”

“哪能呢,最多是个毽子。”李维道。

阿尔纳斯已经冲出账房前往厨房:“雷古勒斯•阿隆索,你有本事别跑,自己不愿意教就坑我是吧,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不好,我看要出事。”李维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来,“还愣着干嘛啊,快去叫艾莉丝啊。”

“哦哦哦,”凌佑希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回过神来往楼上跑,“艾莉丝老板,大事不好啦!”

厨房里,大厨和跑堂互相死死盯着,阿尔纳斯双臂环抱冷笑着,雷古勒斯手握菜刀面无表情,尽管一言不发一招未动,那在他们的意识空间中早已交手了千万次。

“干什么干什么,店规都忘记了?员工打架月钱扣光津贴全免休假统统取消!”艾莉丝气势汹汹的冲进厨房。

“这不还没打起来嘛。”阿尔纳斯转身无奈道。

“没打起来的意思就是已经准备要打了,好嘛我人都来了你们还想打架,根本没有把老板放在眼里,月钱扣光津贴全免休假统统......”

“你先问问他做的那叫什么事儿!”阿尔纳斯指着雷古勒斯道。

“他干什么了嘛!”

“老雷啊,咱们虽然认识才两年不到,但我是真心拿你当自己兄弟的啊,没想到你居然在背后下这种黑手。”

“是你先对我使坏,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了!”雷古勒斯狞笑道。

“你们俩到底怎么对方了嘛!”

“他揭我老底就算了,还给我介绍徒弟,这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啊!”

“给你介绍徒弟怎么就变成了嫌你死的不够快啊?”

“你想啊,徒弟学会了师父的本事,总要出去闯荡吧,一闯荡万一成名了呢,那人家就会问啊,你师承何人啊,然后她就要说了,哦,风临城零夜酒馆那个跑堂的,那人家就要奇怪了,酒馆里跑堂的哪来这么大本事,指不定就落到领主或者教会的耳朵里,一来二去就要查,一查......简直不堪设想啊。”

“那你让她不说不就完了!”艾莉丝道。

“就小凌那没个把门的嘴配上她那独有的智商——先前她还觉得你是九狱的恶魔呢——她能不给我说漏出去?”

“本来要不是你给她瞎出馊主意,也没这事,你不愿意教的,干嘛出主意说来拜我做师父?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再说你跟人家小凌不是走的挺近的嘛,才来了三天就互相用名字称呼了,她一口一个阿尔纳斯喊得可亲热了,噫!”

“小凌?凌佑希啊。”艾莉丝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还想做冒险者呐?”

“年轻人,不吃点苦头是不会知道悔改的。”阿尔纳斯道。

“我已经让她吃到苦头了啊,她还要给我白干二十五年呢。”

“你还真觉得她能留这做二十五年?远的不说,咱说近的,万一卡斯这趟做成了,他不就把小凌赎走了?”

“他有说过他要替小凌还债吗?”艾莉丝歪着头看着阿尔纳斯。

“说过啊,哦我忘了,那天是跟我们俩说的,你不在。”

“你看你,还说别人嘴上没把门。”雷古勒斯手指着阿尔纳斯数落道,“说啊,怎么不说啦。”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师父我不做,再说了是她主动想跟你拜师学艺,又不是我给他出的主意,你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教一个呆子已经够丢人的了,你现在让我教一对活宝,我脸还要不要了。”

“说的现在还有人认识你似的。”阿尔纳斯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当年也是常年在不知哪个位面晃悠忙着拯救世界的,道上的人从来也没熟悉过你,所以说嘛,你怕什么丢人嘛。人家小姑娘只不过想做个冒险者而已,这是多么朴实无华又难能可贵的梦想啊,你忍心这样拒绝她吗?”

“我说不教就是不教,你别把担子都推给我,你要教你自己教去。”

“我要是个圣武士我早就教了,我是个贼!”

两个人又要争吵起来,艾莉丝捂着耳朵喊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不教就不教呗,教育这种事情总是要两厢情愿的,徒弟挑师父师父也可以挑徒弟嘛,又不是九年制义务教育。”

两个人默不作声互相凝视了一会,同时如释重负的长呼一口气,阿尔纳斯道:“那就不教?”

“不合适,我看人家小姑娘也挺诚心的想学点东西,挺不容易的。”雷古勒斯想了想说,“要不你还是收下这个徒弟吧。”

“你收啊,你好歹是个名门正派的剑士出生,跟我无非学点鸡鸣狗盗的本事,将来再被官兵抓了往牢里这么一送,这辈子不就完了。。”

“你教啊,你从小还是在教会的熏陶下长大,正经的修道院出生,不过是后来从贼了而已,可你现在不是改过自新了嘛,神灵会原谅你的嘛。”

“这话你留着跟治安队说去吧。”

“你教!”“你教!”

艾莉丝只能再次捂住耳朵:“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的意思是小凌只要想学,就一定要给她这个机会,是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那我们店里论综合实力,也只有你们俩有做师父的资本,换句话说这个师父还是只能在你们两个人里选,是不是啊?”艾莉丝循循善诱。

两个人还是点头,但这次显得不大情愿,同时伸出手指指向对方。

“那还说个屁,根据店规第三条员工遇到问题争执不定的时候就应该有店长来拿主意,现在我说了算。”艾莉丝一拍桌子,菜篮里的萝卜滴溜溜的滚了出来,她的目光在阿尔纳斯和雷古勒斯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被她盯着的那个人就拼命摇头,同时用手指狠戳对方。

“我想想啊,厨房平时的工作就够繁重的了,反而是大堂经常有空,还是选贼骨头吧!”

“凭什么呀!厨房忙那是前些天啊,小凌来了厨房不就不忙了嘛,正好他们空的时候就可以上上课练练功什么的,不是挺好的。”

“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啊,那就选阿隆索!”

“我已经有一个徒弟了!”

“你不都不认他的!”阿尔纳斯道。

“我嘴上不认归不认那改变不了我有一个徒弟的事实啊,大家都是认可的嘛,艾莉丝你不是总说做店主最重要的是什么,‘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我这一人占这俩,不怎么公平吧?”

“行,我真希望卡斯在这,能亲耳听到你承认有这么个徒弟,他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

“你只要不再给我添事,我咬咬牙认了前一个也行,你说的对,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也没人认识我。”雷古勒斯咬牙道。

“你真做得出来啊!”贼骨头嘶了一声道,“艾莉丝,我可得说清楚,我平时既要跑堂,又要应付客房,我是真的忙不过来啊,做师父的得对徒弟负责不是?”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艾莉丝又是一拍桌子,两个人都识趣的闭上了嘴,艾莉丝从怀里掏出一根黑布道:

“要不然我就蒙上眼睛随便点了啊,点到谁就是谁,这总没什么好不服气的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谁也别不服气。”

两人忐忑不安的看着艾莉丝蒙上黑布,然后开始原地转圈,一边嘴里还数着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好不容易转完七圈,艾莉丝已经站立不稳,差点往地上瘫去,还好一把抓住了桌沿:“我的头好晕啊,我怎么会想出这么馊的主意,应该找个人来替我转的,我点了啊.....”

“快来人啊!不好了!艾莉丝老板你快来啊!”大厅里突然传来李维的惊呼声,雷古勒斯和阿尔纳斯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向门外冲去,只留下转的眼冒金星的艾莉丝摊在原地指着空气说:“是你了,就决定是你了......”

大厅里,索尼娅被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咦这是哪里来的异界生物嘛,怎么长这个样子。”

“是我啊......我是卡斯啊索尼娅姐......格队长我们到家了啊......”

索尼娅定睛一看,只见来者左眼肿的只剩一条缝,鼻子被拍扁在脸上变成了平面型,两边的獠牙全磕掉了,耳朵也只剩下了一只,手里拄着树枝,另一只手还艰难的扶着一只黑熊,黑熊背上背着个红色的包裹,再仔细一看是红斗篷里包了个人:“这不是格队长嘛,格队长你死了吗?”

“我......托诸位的福还活着。”格雷格从艰难的从铁骨身上滚进门,然后试图挪向靠门边的一张凳子,好不容易抱住了凳子,却没有力气再爬上去。

“哎呀妈呀这不是格队长嘛,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阿尔纳斯冲出来,正巧遇上如攀登绝顶一般爬不上椅子的格雷格,李维正在把他扶起来放在椅子上,“这是怎么回事啊。哪伤着了啊。”

“他没伤着,是被吓得,那黑龙嗷一嗓子就把他弄成这样了。”卡斯丢下用来当拐的树枝一屁股坐在地上。

“卡斯,我得恭喜你啊。”索尼娅说道,一边瞥了一眼雷古勒斯。

“别恭喜了,人都成这样了你就说几句好话吧。”雷古勒斯道。

索尼娅不理厨子,自顾自的说道:“你看,你终于也拄上拐了啊,这不是离你尊敬的师父又更近了一步。”

“胡说什么呢,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艾莉丝晕头转向的从厨房里跑出来,那根黑布条还挂在脖子上,她朝卡斯望了一眼,吓得倒退了一步,“妈呀这还是人嘛,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的嘛!龙挠的?”

“跑的急了,摔得。”卡斯捂着脸说,“摔花岗岩上了。”

“那耳朵怎么缺了一个啊,摔还能把耳朵摔没了?”

“那石头太尖了,我急着爬起来没当心就把耳朵给撕掉半个。”

“嘶......”众人都倒吸一口气,“这得多疼啊。”

“疼是疼,命是保住了不是,要是龙挠了,那还有命?”格雷格抚着胸口,惊魂未定,“来来来,给我拿瓶酒来壮壮胆,把我给吓得啊。”

“去拿给他。”艾莉丝对索尼娅说,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拿最便宜的给他!”

格雷格从索尼娅手里接过便宜餐酒,狠狠的喝了一口,酸的差点牙都酸掉:“这酒怎么这么酸。”

“酸点好,不光壮胆还醒神。”李维道。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出门才发现,城门口已经集结了百来号冒险者,”卡斯一边摸索着他失去的那只耳朵的轮廓一边说道,“当时我这个心就一沉,心想这不要百来号人分钱了嘛。”

“后来才知道啊多亏了这百来号人,我们才有机会逃出来。”格雷格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道,“我们在平原上正前进着,突然头上一个巨大的黑影就掠了过去,然后就是一声龙吟。”

“然后呢?”艾莉丝道。

“百来号人当场就吓坏了一半,发了疯似的跑。就跟受了惊吓的羊群似的。”

“那不是还有五十多号人嘛。”凌佑希道。

“剩下的五十多号人还没来得及出手,那黑龙张嘴就是一口喷吐。”

“然后呢?”

“唉,惨不忍睹啊。”格雷格回想当时的场景还觉得心有余悸,又举起酒瓶狠狠的喝了大一口。

“当时是晚上,大家手里都举着火把和提灯什么的,这一口喷完,你猜怎么着,这五十多号人身上就不见一点亮了,就这一口,保守估计,风临城的冒险者水平就要倒退二十年。”

“那你们看清了没有,到底是什么级别的黑龙啊?”雷古勒斯问道。

“我们哪还有胆子看,跑的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啊,妈呀太吓人了。”

“那到底多大啊?”

“好大只!”

“好大只?”

“当时不是夜里嘛,再说我们俩都吓坏了,当时感觉啊那双翅膀大的遮天蔽日......”

“那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呢?”

“冷静不下来了。”格雷格把最后一点残酒倒进嘴里,放下酒瓶子站起身来说,“赶紧给我开个房间让我睡一会,这一路又惊又怕又跑一夜没睡的,再不休息一下我很可能要猝死。”

“哦......那小李去给格队长安排一下。”艾莉丝朝李维使个眼色,李维扶着格队长晃晃悠悠的上楼去了。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到了卡斯身上。

“你看看你,我说了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你非要去蹚浑水,你看你还有人样吗?”雷古勒斯说道,继而转向凌佑希,“你看看,这就是做我徒弟的下场,你还想学不?”

“师父,你终于认我这个徒弟了啊。”卡斯激动的抓着雷古勒斯的手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没白摔。”

“谁说认你了,我这是让你现身说法,来告诫年轻人不要再走老路,做冒险者不是好玩的,一不留神缺胳膊断腿掉脑袋的,想想你师父,再看看他,你还想做不?”

“那他不是摔的嘛,又不是被怪物抓伤的。”凌佑希指着卡斯说,“我跑的时候注意点不就行了。”

“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那万一你是没跑掉的呢,一口喷涂下去给你化的连骨头都不剩。”阿尔纳斯拿出了老奶奶吓唬小孙子的口气,“你看看你,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因为出门搞事,变成了森森白骨。”

“还是扭曲畸形的!”索尼娅补充道,“要是怪物还会点死灵系法术搞不好还得再拉起来做白骨精。”

“嘶,真那么吓人啊。”

“凌小姐,我对不起你!”卡斯又握住凌佑希的手,吓得她往后缩了缩,“我本来想好,做完这票我就有钱来救你出去,然后我们俩就可以一起冒险共同进步了,没想到......没想到......呜——”

“你......是为了救我啊?”凌佑希睁大眼睛问道。

“呜,是我无能,你再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坚持一段时间,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他说完就跑出店门去,艾莉丝喊了一声“你还要到哪里去?”,卡斯用缺牙漏风的声音回答道“去神庙里找个牧师给我治治!哎哟!”然后又是人体摔在地面上的声音。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冒险者的末路啊!多么凄惨!多么狼狈!这条路的尽头是没有荣耀可言的啊!你如果想去我们绝不拦你,我和老雷都尊重你的选择!”阿尔纳斯道,雷古勒斯跟在后面郑重的点点头。

“去哪去,先把二十五年给我干完了再去!”艾莉丝道,“马上要吃午饭了快去收拾桌子准备招呼客人!”

“我......容我再想想啊......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凌佑希拿起抹布,擦桌子去了。

“总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贼骨头长吁了一口气道。

翌日早晨,阿尔纳斯正在坐在酒柜前无聊的哼小曲转骰子,一颗20面骰在他手里旋转如飞,索尼娅坐在一边看着:“行啊贼骨头,看不出来还是玩骰子的行家。”

“那是,赌和偷从来都是一体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都是靠的手上功夫啊,现在虽然偷我是放下了,但手上功夫我可是从没落下过。你看这颗骰子,你要多少我给你转多少。”

“那就转个20点吧。”

“这还不如容易,你瞧好了啊。”

“请问店里还有空房吗?”一个清亮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阿尔纳斯急忙转过身,当他看清来人的容貌的时候, “妈呀”的大叫了一声翻身躲到了酒柜后面,索尼娅疑惑的望了望门口站着的女人,又低头瞥了一眼桌上的骰子,现在它已经停下来了,1点朝上。




离线 八神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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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风临城的酒馆》(5E规则/硬核谐星)(连载中)
« 回帖 #3 于: 2018-10-31, 周三 18:02:51 »
第三章 索尼娅智欺新队长,白求恩重遇老熟人
剧透 -   :
话接上回,那贼骨头阿尔纳斯只朝来人瞥了一眼,便匆匆躲到了酒柜底下,索尼娅看着桌上的骰子嘲笑道:“还说手上功夫没落下,20点投成1点了都。”

“请问还有空房吗?”来人又重复了一遍道,索尼娅这才漫不经心的望向门口那人,艾莉丝急忙跑到门口说:“有有有,客人您先坐一会,我让他们去收拾收拾。您这是打哪儿来啊?”

“打帝都来。”女子放下旅行袋坐了下来,抬头望了望酒店里的陈设,“好像和几年前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那客官您有几年没来了,这酒馆我接手已经两年了。”艾莉丝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回头一看阿尔纳斯还躲在酒柜后面,“还愣着干什么啊,帮忙招呼客人啊。”

“原来如此,我差不多就是两年前走的吧。”对方回答道。

“贼骨头,艾莉丝喊你呢!”索尼娅道,她这才发现阿尔纳斯正缩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惊奇的瞪大了眼睛,“贼骨头,你这是怎么了?”

“小声点,还贼骨头贼骨头的,跟老乌鸦似的呱呱叫,你想我死?”阿尔纳斯急促的说道。

“白求恩,你蹲柜子后面干嘛呢!”艾莉丝等的有点没耐心了,“看到客人来了怎么连水也不倒一杯!”

“来了来了。”阿尔纳斯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应该没事,应该没事,应该没事。”

索尼娅这才明白过来,她再次投去视线,仔细打量起了来人。金色的短发和蓝色的眼睛,精致端正又不苟言笑的面孔,从五官的轮廓和皮肤的颜色来看或许是个波赛多尼亚人。此外她身材应该相当高挑,因为刚刚进店门的时候索尼娅甚至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女性。

她穿着非常普通的罩袍,但从露出罩袍的手甲来看下面应该是一件价值不菲的铠甲。另外她没有想携带武器,但就那么坐着却如岳峙渊渟,一股凛然的气息扑面而来,应该是个有相当水平的冒险者了。

“而且是个神职者吧。”索尼娅在心里嘀咕着,难怪阿尔纳斯看到了怕的跟见了鬼一样,难道是梅亚斯教会的故人杀上门来了?

阿尔纳斯尽力抑制住手脚的颤抖,把装着热茶的杯子放在桌上,连一句请慢用都顾不上说扭头就想走。

“等一下!”贼骨头急着要走,可是对方偏偏叫住了他,他背脊一挺立正姿势僵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转过身来还是不该转过身来,“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艾莉丝满面堆笑的坐在一边,心里却暗暗骂道:“这搭讪的台词也太俗套了吧,家伙不会是看上我这面貌英俊物廉价美的伙计了吧,可就算这样你也学个新招啊,上来就说’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的’,都是人家玩剩下的了,真丢人。”

“应该没见过吧。”贼骨头最后还是没回过头来,背对着女子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海伦娜•莱利安,原本是在神殿里侍奉艾涅芙的圣武士,现应风临城领主大人之邀来到这里,暂代治安队长的职务,”她站起身,脸上带着一抹礼节性的微笑,并不对着艾莉丝而是对着阿尔纳斯的背影说道,“以后要多多叨扰了,能请问阁下的名字吗?”

“阿尔纳斯,阿尔纳斯•白求恩。”阿尔纳斯用一种近乎冷淡的口气干巴巴的回答道,“我想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吧。”

“是吗?阁下的身段和气质总让我想起某个故人。”

“那这位故人还真是荣幸了,能被您这么惦记着。”阿尔纳斯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透出寒意来。

“你就是新来的治安队长啊?”艾莉丝察觉道气氛不对,急忙换上一张更灿烂的笑脸,“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小白赶紧换进口的茶叶来,索尼娅把你藏着的好酒翻出来,中午我请客,给新队长接风。”

阿尔纳斯表情复杂的朝艾莉丝看了一眼,面带抱歉的微微摇了摇头,艾莉丝挥挥手,做了个快滚的手势,阿尔纳斯如释重负,大步走着跑进厨房了。

“你这个伙计不一般啊老板。”海伦娜紧盯着阿尔纳斯的背影,慢慢坐了下来。

“哎呀,有什么不一般的嘛,你们每个人来了都要这么说——尤其是女人——不就是个长得像样些的半精灵......”艾莉丝笑着说道,海伦娜轻微的咳嗽了一声,她急忙改口道,“当然我知道队长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他来你这多久了?”海伦娜若无其事的问道,艾莉丝却感觉到了这看似平常的对话后隐藏的杀意,如实回答的话她只要回去治安队查一下两年前的记录就会发现阿尔纳斯•白求恩来店里的时候刚巧是“歪笑的达拉鲁翁”从大牢越狱的时间,但如果说谎的话对方显然来过零夜旅馆,说不定还和前任老板交情不凡,那么出于安全考虑只能往后推,“一年多了吧。”

“才一年嘛?你这伙计平常怎么样?”

“挺老实的啊!我们这的伙计都是老实本分的人,队长你就放心吧。”艾莉丝急忙说道。

“我问平常怎么样,没问老实不老实啊?你这么急着回答,是想掩盖什么嘛?”海伦娜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艾莉丝心中一凛,这女人,看起来像是个老实巴交规规矩矩的圣武士,没想到还有这种心眼,不过跟你艾莉丝大爷玩这招还是太嫩了点,心里盘算着对方可能的各种后招,艾莉丝笑盈盈的回答道:“您说笑了,我说的是生活作风啦,你看这个伙计,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歹是长得又高又帅的,不少路过的冒险者也都动了歪脑子,可他从来不跟人家勾勾搭搭的,对,我的意思是,他在感情上很检点。”

“在感情上......很检点吗?”海伦娜的语气听起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虽然不明白对方动摇的原因,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艾莉丝立刻反守为攻,“您要是没事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把房间打扫的差不多了,我带您楼上坐坐?”

“哦......我就是随便问几句,老板你不要介意。”海伦娜提起旅行袋站起身来,“那劳烦您了。”

“没事,做酒馆尤其是冒险者酒馆的,不就是拿来打听的吗?您不问我还不舒服呢。”艾莉丝给新治安队长引路道,恰好遇到格雷格睡眼朦胧的走下楼,看到提着行李往上走的海伦娜。

“你是干什么的!?到这儿来住店有证件吗?”格雷格看到陌生的漂亮姑娘眼前一亮,睡意倒消了一半,正想随便扯几句开开心,没想道海伦娜只扫了格雷格一眼,就冷笑着问道:“格雷格前队长吧,我们以前见过的啊。”

“你怎么认识我的,我们以前见过?!”格雷格惊讶,“什么前队长!新队长来之前我还是队长!”

“新队长已经来了,”她指了指自己,“早上我过来之前到治安所去过了,那边的士兵告诉我你多半在这。”

“等等......你是莱利安小姐?你就是领主请来的......新队长?”格雷格指着海伦娜问道,这下他算是全醒了,认出海伦娜之后还惊出了一头的冷汗来,“居然是你?”

“正是区区在下。”海伦娜傲慢的行了个礼,“本来是要住到治安所的,不过安排给我的住处这几天似乎还没收拾好,只能到零夜酒馆来暂住几日。既然你也在这里,那再好不过了,我已经跟手下人讲过了,一会就在这办交接手续,顺便让他们把风临城这半年的案件宗卷都带过来给我过目,领主大人可是跟我说了,让我好好跟你算算账。”

她又笑了笑,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拍了拍格雷格的肩膀,对艾莉丝说了句“告诉我是哪一间,不用送了。”“走到头往外数第二间就是,这是钥匙。”“谢谢。”

“我......她......?”格雷格一把拉住艾莉丝,“你说这什么人啊,她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跟我算账?!搞得我好像是什么赃官为非作歹横行乡里似的。你说我,什么时候漏抓过一个坏人,什么时候错抓过一个好人,他们不能因为我一次失败就否定我的全部啊!”

“哪能呢,你是好官,你当然是好官。”艾莉丝好言安慰道,格雷格还是不满意,他越想越觉得不痛快,一跺脚,走下楼去了。

话分两头,且说阿尔纳斯一头钻进厨房,雷古勒斯一边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一边手里还不停的切着萝卜,纸般厚度的薄片不断落到砧板上,堪称神乎其技。凌佑希在一边搅拌着一锅颜色诡异的汤。

“别提了。”阿尔纳斯扭过头,似乎不想当着凌佑希的面谈这种话题,“不想谈。”

“不想谈就别谈呗,来来来坐会。”雷古勒斯指着一边的板凳说道,阿尔纳斯摇了摇头,走到凌佑希身边道:“小凌我来帮你做这边的活,你出去帮我盯着点。”

“哦......”凌佑希不明就里的把大汤勺递给阿尔纳斯,眨巴眨巴眼睛跑到厨房外面望风。

“这下行了吧,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把你的烦心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嘛。”雷古勒斯歪了歪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都这时候了你还这样说,真是伤透了兄弟的心。”阿尔纳斯嘴上这么说着,脸色却丝毫未变——并非是因为雷古勒斯不够毒舌,而是他本来脸色就如丧考妣,仅靠一张脸实在无法容纳更多的表情了。

“那兄弟倒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格队长识破了你的身份叫人来抓你了?还是以前工会的人找上你了?总不能是梅亚斯教会的人来找你了吧?”

“你还记得我两年前进去过吗?”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呢,你堂堂工会大师职业生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失手,当时据说格队长抓的你,不过我们都知道你是栽在了别人手里。”

“就是那个人,正主来了。”

“那你还不快跑。”雷古勒斯从容笑道,“等着再进去一次?”

“她没见过我的脸,应该认不出我。”阿尔纳斯咬了咬嘴唇。

“她不是都抓住你了吗?怎么会没见过你的脸?”凌佑希忍不住从门外探头进来问道。

“小姑娘好好把风别乱问!”阿尔纳斯怒道,“那个工会大师面具,就是歪笑的达拉鲁翁假面上有个魔法,戴着的时候持有者可以随意改变容貌和声音,一般人只会想着戴面具就是为了隐藏真实相貌,谁也不会想到就算面具揭下来下面的也是假脸。”

“原来如此,真是狡猾,也就是说她把你的面具揭下来,但是并没有见过你这张真脸?”

“就是这个意思,但是面具虽然能改变人的相貌和说话声音,却改不了人的身段啊。”

“难不成她抓你的时候把你扒光了衣服仔细观赏了一番,连你身上有几颗痣她都清清楚楚?”

“别扯淡了,人家是个圣武士,再怎么无耻也不会这样做吧。我担心的是半精灵在风临城本来就少见的很,这几年我的身段外形又没怎么变过,她刚刚在外面已经怀疑起我来了,如果她发现那个面具的秘密,我就遭重了!”

“那面具现在在哪里?”雷古勒斯问道,“落在治安队手里了?”

“在我房间的箱子暗格里。”阿尔纳斯小声回答道,“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任由它流落外面,我从大牢逃狱之后立刻就从治安队的档案室里把它偷回来了。”

“居然就在这个酒馆里嘛!”凌佑希又探头进来,“等她走了之后借我戴一下吧!”

“别傻了,你想害死我啊!”

“不借就不借嘛,小气劲。”凌佑希吐了下舌头又出去了。

“那你有什么好怕的,她最多就是怀疑,没有证据又不能抓你。”

“那万一她叫几个法师来给我上侦测思维什么的怎么办啊!要不然就是给我灌吐真剂自白剂什么的,总有办法让我开口的啊!”

“你又不是罪犯,她凭什么无缘无故的给你上侦测思维灌自白剂,老弟,不要自己吓自己,遇事镇定点。”雷古勒斯说完,突然眼珠一转,接着盯着阿尔纳斯看了一会。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觉得不对,凭你的胆识,不可能在没有把柄落到对方手里仅仅被怀疑就吓成这样。”厨子用洞察技能对抗跑堂的欺瞒,“你的样子看似慌乱,其实不然,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你情绪波动另有原因,你想用慌乱在掩饰什么?”

“没有掩饰什么啊,我有什么好掩饰的?”贼骨头顾左右而言他。

“上次你好像说过,”雷古勒斯放下萝卜,“你原来的理想是做雌雄大盗是吧。”

“是做雄的那个。”

“反正就是那意思,你说你好不容易找到那个雌的了,正准备大展身手,结果就进去了,从那以后你就洗手不干了。是有这么回事吧?”

阿尔纳斯挑了挑眉毛:“随口一提的事情,你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啊!”

“你就说有没有这事情嘛。”   

“是啊。”他不情愿的承认道。

“联系你现在反常的行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呢,虽说你不愿意说,但我可以猜一猜嘛,你让我发挥发挥想象力啊......”雷古勒斯双手合十做思考状。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你恋爱之后智力急剧下降,连做贼的时候都想着对方,结果就失手被人抓了!”凌佑希探头道。

“瞎说什么,我哪有那么蠢,好好望风去!”

“不会是这么回事吧,你以为找到了自己一生所爱,结果没想到对方无情无义,某次行动的时候她失手被抓,然后顺带着供出你来,导致你不幸落网?你在牢里咬牙切齿受尽折磨,发誓再也不会相信女人了?所以逃狱之后才心灰意冷,放着一身功夫不用甘愿到酒馆里做伙计?”

雷古勒斯越说,阿尔纳斯的脸色越难看,倒最后简直绿的要滴下油来,大厨摇了摇手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安慰的拍了拍阿尔纳斯的肩膀道:“别难过了,不就是被女人骗了吗?但是你仔细想想,不也因祸得福,从此远离了罪恶的深渊,这,是好事儿啊。”

“住口!”阿尔纳斯喝了一声,转过身去。

“那么那个出卖你的人现在去哪里了?她还在牢里蹲着嘛?!”凌佑希探头。

“滚蛋!给我滚出去!”阿尔纳斯急的都破音了。

“不说就不说呗。”凌佑希委屈的眨巴眨巴眼睛。

阿尔纳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小凌啊,我今天情绪有点不太对,要不我们俩换个班,你去大厅里帮忙去,行不行啊?”

“行吧,就现在去啊?那我还望不望风了啊?”

“去吧去吧,现在就去吧,正好我想静静。”阿尔纳斯说完默默走到案板上,拿起雷古勒斯切剩下的萝卜,他苦大仇深地高举起菜刀,如同虐杀仇人一般手起刀落,好端端的一个萝卜顿时被破成两半,这一刀之后他愣了片刻,然后,就好像是突然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发泄对象,他骤然加快节奏,只见手上银光爆闪——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阿尔纳斯一边虐待萝卜一边嘴里还碎碎念着,一时间案板上如同擂鼓一般咚咚直响。

“哎,哎,他没事吧。”凌佑希不放心的问道。
 
“去吧去吧,这有我看着出不了事。”雷古勒斯挥挥手,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案板上越堆越高的萝卜片,那本来是准备用一个星期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呆在厨房里各做各的,直到快正午的时候李维和索尼娅才满面喜色跑进厨房里来:“快快快别干活了,快出来看啊。”

“看什么啊。”雷古勒斯担忧的望了一眼案板下的藤条筐,里面本来装满了蔬菜,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切片,阿尔纳斯就像是个上满了发条的发条人一样不知疲倦的挥舞着菜刀,脸上满是汗水,手上的速度和狠劲却丝毫没有减慢。

“乖乖,贼骨头还有这刀法。”李维目瞪口呆的望着贼骨头切菜。

索尼娅道:“有这本事做什么贼啊,这不屈才了吗,直接拎把刀去抢不好吗?他这样多久了?”

“一整个早上了。”

“这还够他切的吗?”

“没事,我估摸着切完了他就该停下来了。”雷古勒斯话音未落,贼骨头手里的菜刀刷的一声向着墙头飞了出去,狠狠的插进了墙里,他揉了揉红肿的右臂,缓缓的呼出一口长气,一时间白雾缭绕,连他的身影都模糊不可见了。

“乖乖,这练气的修为,我真是小瞧了他啊。”索尼娅赞叹道。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雷古勒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了你们什么事啊这么开心,艾莉丝说要涨工钱了吗?”

索尼娅一脸严肃:“就算天地逆转,艾莉丝也不会主动涨工钱。”

“好像确实如此——那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高兴。”

“格队长啊!你不知道,格雷格正在大厅里挨批呢!哦不,现在是格前队长了。”李维道,
“新来的治安队长正在查看他这半年里办的案子,把他骂的那叫一个惨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人确实也够混的,早就该这样挨顿骂了,看他被骂真他妈的解气!走走走一起看看去。”索尼娅神采飞扬。

“行啊,午饭也差不多做好了,贼骨头,一起看看去?”雷古勒斯招呼道。

阿尔纳斯身上笼罩的白雾逐渐消散,他的精神也恢复了平静,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对周围一切都没什么所谓的表情:“行啊,看看去。”

大厅里——

“你看看啊,今年光霁月情人节,你在街上当街殴打并且抓捕了一个无辜的青年人,这事情有没有啊。”海伦娜翻着手里的书信问道,她面前堆着治安队的卷宗,对面坐着格雷格,一边则坐着治安队的文员,不停的拿笔在纸上写些什么。

“什么无辜的青年人,那是我接到线报,说是强盗要趁着节日上街绑票,我看到那个小子一把抱起一个姑娘就往马车里塞,姑娘在他怀里惊恐的大喊,还不停的蹬腿说放开我,这肯定是强盗啊,我当然要抓他!”

“不对吧,我怎么看记录上说,人家姑娘那是因为喜悦而颤抖发出幸福的呼声,喊放开我是因为当街搂抱太害羞了,那对年轻人早就订婚了,只是打算乘着节日结婚而已,你倒好,把新郎抓到了治安队,抓就算了还打人家,喜事差点搞成丧事,你看看,这是人家写给领主大人的陈情书,血写的!”海伦娜把一卷纸丢在桌上。

“这上面写的什么?”格雷格拿着信纸翻来复去的看了看,心说我就认得几个字母,连在一起我就不认得了,假装不耐烦又把纸扔回去。

“说你滥用职权,残害无辜,说领主大人忠奸不分,滥用小人!”海伦娜用指节敲了敲桌子,“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害得领主的权威也受到质疑,名誉受到损害,你知罪吗!”

“我冤枉啊,我这不是出于好心吗?我怎么知道他们俩是未婚夫妻啊......”

“那和风月,你带队损坏村民的耕地,把人家刚种下去的作物又全部刨出来了,这又怎么说!看看,这是写给领主告状的控诉信!”海伦娜又把一封信扔过去。

“那我不是怀疑那个庄稼地下面藏着赃物嘛!”

“那你找到赃物了吗?”

“我要是不把那个土刨开我怎么知道没藏啊!再说我不是赔钱给他了吗!”

“人家是个农民,错过了春耕,这半年的收成要受多大的影响,你就赔那点钱,人家能不恨你吗?”

“不管怎么说,我是为了强化治安啊,都是为了人民啊!”

“然后是新芽月,你酒后闯入瓦兰托蒂斯神庙,你不会又要说是为了捉拿犯人吧?”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正在这喝着酒呢,治安队的兄弟们来通知我说犯人找着了,我放下杯子我就去抓人——”

“这点我可以作证,格雷格前队长是立刻放下杯子就出门的,绝对没有再拎一瓶走。”索尼娅在一边添油加醋。

“呵,公务在身还敢接着喝,你真的是不把法律放在眼里啊!”

“这总不会也有举报信吧?!我喝酒碍着谁了!”

“人家举报的是你酒后擅闯神殿,还亵渎神像!”

“什么亵渎神像,我不就是去神像屁股后面摸了摸嘛,我怎么知道神像后面没有藏着犯人,他们分明是恶人先告状,怎么不提庙里的圣武士当场就把我打的跟死狗一样呢!”

“打你一顿算轻的了格队长,要是换了在我们庙里你这么做,我当场就把你头拧下来了。”海伦娜冷笑着回答。

“哎呀,我都是冤枉的啊,再说这不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都翻旧账呢,咱们说说眼下。”

“那好啊,我们就说说这个月的事情,有人控告你在街市上乱抓人,又在城门口设卡抓人,最后领主终于忍无可忍,下令把你革职,这总就是前几天的事情吧!”

“那事情就更冤了,你问问店里在坐各位,他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啊,那些奸商是真的该抓啊!再说最后我不是抓到那吸血鬼了嘛。”

“明明是我们抓到的!”凌佑希抢白道。

“行了行了,差点命都送了还邀功呢。”雷古勒斯道。

“这么说这些信都是子虚乌有?”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风临城的安全,就算偶尔冤枉几个好人,那......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还要狡辩,格雷格啊格雷格,你办了这么多混账案子,内心就没有一点愧疚?”

“愧疚总是难免的,但我是为了大家好啊,我的理想不过是让罪犯消失殆尽罢了,这有有错吗!”

“只凭心意能保护的了什么呢!”

“说的倒轻巧,难道......难道你莱利安就没有做错过事,事后不安的吗!我不信!”

“没有。”海伦娜说,“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哼。”阿尔纳斯正巧从厨房走出来,用海伦娜听不到的声音冷笑了一声。

可海伦娜这时候碰巧回过头,看到了他挂在嘴角的一丝冷笑,她没有说什么,同样冷笑了一声,回头对格雷格说到:“我不和你多扯皮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这半年的所作所为到底给风临城人民的正常生活以及领主大人的名誉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这,怎么能这样说呢......”格雷格眼圈都红了。

“领主大人的意思是,随便我怎么处置你,不过看在当初我们也合作过的份上,就......”

“不会让格队长去做大头兵吧?”李维道。

“哪能呢,估计不是杀头就是流放啊。”索尼娅道。

“老格,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你了。”艾莉丝有些悲情的握着格雷格的手。

“贬为副队长以观后效吧。”海伦娜道,“另外再革你半年的薪水和补贴,一切福利也统统取消,就这样吧。”

“这么宽大!?”索尼娅震惊道,“法官大人,草民不服啊!”

“没办法,谁让领主大人惜才呢。”海伦娜摊摊手,“如果真的要严惩,何必要全权交给我处理,直接拉出去砍了不就是了,领主大人就是爱惜格队长,又不想背负纵容手下的骂名,这不才交给我的嘛?“

“好像说的也是啊,那除了没月钱领不就跟啥事没发生过一样。”艾莉丝有些不屑的松开格雷格的手,站起身来。

“你看看,这就是做黑心老板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不知道被扣月钱是多么巨大的痛苦啊!”李维道。

“别废话了,真没意思,开饭开饭。”艾莉丝道

格雷格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什么叫没意思,合着非要我被流放或者杀头你才觉得看的过瘾不是?”

“老格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当然还有我们,显然是这么想的。”索尼娅补充道。

“嘿你们这些人,妈呀把我给吓得,我就说嘛我过去有这么多功劳,领主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哎阿尔纳斯你怎么抖的比我还厉害啊?”

“没事,没事......干活有点太累了。”

“你也不谢谢莱利安队长?”艾莉丝提醒道。

“对哦,谢谢,谢谢海伦娜队长,谢谢队长没把我一撸到底——其实我早就知道,毕竟我和海伦娜队长是老相识了,你们不知道吧,两年前是我和海伦娜队长一起,里应外合,亲手抓住了歪笑的达拉鲁翁......”

“啊?”众人都下意识的向阿尔纳斯望去,阿尔纳斯急忙扭过脸去回避众人的目光,碰巧却对上了海伦娜炯炯有神的蓝色眼睛,他想退让,却感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挑衅意味,他皱了皱眉头,狠狠的回瞪了一眼:

“莱利安队长,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没什么,阿尔纳斯先生,随便看看。”

“初次见面,您还是叫我白求恩吧。”阿尔纳斯面色冷漠。

“行,白求恩先生,不过呢,既然说到这个事情,这个事情,我认为还不能结案,毕竟那之后我听说他从大牢里逃了出来,虽然之后没有歪笑的达拉鲁翁再作案的消息,不过谁知道他不是换了个身份在继续为非作歹呢,我这次到风临城来,最大的目标就是,一定要再抓住他。”

“哪能呢,越狱之后早跑到外国去了吧。”格雷格说道,“傻子才会继续留在风临城呢。”

“是啊是啊,怎么会留在这呢。”艾莉丝心虚的说道,“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

阿尔纳斯和海伦娜各自都心怀鬼胎的别过视线,感觉到气氛不对的艾莉丝在桌子下面踢了踢雷古勒斯,他急忙站起身来,对阿尔纳斯使了个眼色:“那啥,贼......阿尔纳斯,跟我端菜去!”

两个人已经走到厨房门口,凌佑希才反应过来,说了声“我也去我也去”,匆匆跟上两人,三人一起钻进了厨房。

“你有什么话要讲就讲吧。”阿尔纳斯没好气的对雷古勒斯说。

“还不是艾莉丝的意思,怕你冲动起来做什么傻事,让我问问你。之前不是已经平复下来了吗,怎么又跳起来了。”雷古勒斯把厨房门带上

“谁让她说她没做过亏心事,我一听就气的差点跳起来,她这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啊,她......你跟过来干什么嘛?”阿尔纳斯对凌佑希问道。

“当然是听你们继续讲故事啊,这种时候不就是要揭开谜底了吗?”

“我讲个屁,我就是不想看到她那张脸。”

“人家不就是抓过你并且想再抓你一次嘛,人家是官兵你是贼,抓你不是天经地义的,至于这样嘛。”

“不是你想的这样,如果是格雷格,把我抓了,我一句抱怨的话都不说,但是她......她......”

“她怎么了啊她,你快说啊。”凌佑希只差在一边摆开下午茶了。

阿尔纳斯沉默许久,眉头皱起又舒展,然后又皱起,最后说道:“她.....是工会的叛徒。”

“她是你们工会的人?你们工会怎么会有圣武士!?”凌佑希惊讶道。

“工会的叛徒?是背叛了工会,还是背叛了你?”雷古勒斯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对她......我真的,我没想到,要不说这些神棍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我......”

“明白了,因爱生恨。”雷古勒斯露出我都懂的表情,拍了拍阿尔纳斯的肩膀。

凌佑希抓着雷古勒斯的手臂猛摇:“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还没听明白呢,给我讲讲呐。”

“没事,明白就明白,不明白就不用明白了。”

“我是真的......”阿尔纳斯弯着腰捂着脸,“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和这件事。”

“那就先不面对,先帮我把菜端过去。”

“我哪有心思端菜啊。”他缩到角落里蹲着。

“你要这么想,她本来还苦于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歪笑的达拉鲁翁,你倒好,不打自招往这一缩,那不等于明摆着告诉她你就是嘛,你要摆出一副根本不怕也不在乎的样子来,才能打消她对你的怀疑啊!”

“问题是我在乎。”阿尔纳斯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在乎啊?”

“反正心里不好受。”

“兄弟,你是贼人家是兵,人家耍耍你你还就当了真,你又不叫肖恩康纳利......”
“住口!你这样劝我我会好受一点吗?你就不能捡好听的实在的说嘛。”

“那我说点实在的,你要是继续窝在这里消极怠工,艾莉丝要扣你工钱了。”

“怎么还没好啊你们几个,端个菜要这么久吗!”雷古勒斯话音未落,艾莉丝的声音就从大厅传来了。

“听听,事关工钱,这总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吧。”雷古勒斯道。

“你说很有道理。”阿尔纳斯立刻就爬了起来,端起菜盆就往外走。

这顿饭吃的格外沉闷,阿尔纳斯低着头只顾猛吃,其他人明显好奇却又不敢问,格雷格和艾莉丝不停的对新队长说着恭维话,尤其是格雷格,已经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甘心做狗腿子的谄媚表情。

“我对队伍这一块并不熟悉,以后日常的琐事还都要依靠格队长。”

“应该的应该的,这些破事您就都交给我吧,凡是要您拿主意的事情我再找您决定就是了。”

“我初来乍到风临城,都靠各位扶持帮助,有做的不足的地方还要请多指教。”海伦娜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说着客套话,可能压根就没听清格雷格说的啥,只知道他笑容灿烂,好像帝都某个贵族家的傻儿子,坐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就是这表情。

“您太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领主大人的朋友啊,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您开口说话,我们一定尽力给您办到......”艾莉丝一边亲自给海伦娜倒酒一边说着,听得其他人身上直冒冷汗。

索尼娅悄悄对李维说:“你看看这俩人,可惜了没生早个几百年,不然弄到皇宫里当个太监应该挺有前途的。”

“可不是嘛,不对啊,艾莉丝老板怎么当太监?”

“你傻啊,不当太监可以当侍女嘛,要懂得变通嘛!”

“那么海伦娜队长,之后您打算怎么办啊,真的还要搜捕那个贼啊?”艾莉丝问道。

“不搜捕。”海伦娜微笑了一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明先前失踪的那条黑龙的去向,虽然我们已经向周边的城市都发出了警戒,但是目前那条龙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我们要弄清它到底道哪里去了。”
“那......这个歪笑的达拉鲁翁,您不抓了啦?”

“抓啊,要是知道他在哪,当然要抓他,可不是估摸着他不在风临城了嘛。”格雷格抢着回答道。

“嗯......格队长说的对,他估计不在风临城了。”海伦娜说着往阿尔纳斯脸上瞥了一眼。

“那就是说只要他不再出来作案,就不用抓他了吧?”

“您怎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莫非您认识他?”海伦娜饶有兴趣的看着艾莉丝。

“不认识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您问的这么清楚,我不得不怀疑啊。”

“啊.....”艾莉丝尴尬的愣了一会,雷古勒斯急的直皱眉头,暗骂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艾莉丝眼珠一转,说道,“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是他偷过我们店里的东西啊!”

索尼娅惊讶的看着艾莉丝:“偷过嘛?”

“当然偷过啊!”艾莉丝弄眉挤眼,那边阿尔纳斯已经快把脸埋到汤盆里去了,“当然偷过了,不是你们都丢过东西嘛!”

“哦哦哦,对对对,丢过丢过。”索尼娅这才明白过来,试图帮忙编故事。

“他偷什么?”

“那个店里的钱啊,客人身上的珠宝啊首饰什么的。”艾莉丝索性胡乱栽赃往大里吹。

“对对对,还有厨房的剩菜啊,酒柜上的开过的酒啊,一不留神就拿走了。”索尼娅煞有其事的说道。

“你怎么把真话说出来了!”艾莉丝怒道。

“这不是你冲我挤眼睛让我配合你说点什么的嘛!这是他拿的啊我又没冤枉他。哦哦哦我明白了,”索尼娅恍然大悟状,“那个莱利安队长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说的是他专拿没开过的酒,专拿好酒,还有厨房整筐的蔬菜啊面粉啊什么的,一不留神就拿走了,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较像个大盗一点了。”

“是偷的大了点了。”海伦娜点点头。

“我怎么有你这种猪队友啊。”艾莉丝玩命的拿脑袋撞桌子,海伦娜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

“我吃好了!”阿尔纳斯从汤盆里抬起湿漉漉的脸,抹了一把,匆忙起身往后院跑去。

“哎哎哎,你不帮着收拾了啊?这不都没吃什么嘛......”艾莉丝望了望他那份菜,恶狠狠的点了点索尼娅,后者吓得一缩脖子,“你啊你,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估计是哪儿不舒服,回房间歇着去了。”李维向海伦娜解释道,“您别多心,真没事。”

“我知道我知道。”海伦娜笑道。

吃完午饭之后海伦娜就抱着一坨宗卷档案回房间了,叮嘱格雷格然后继续做本来的工作。格队长自然是毫不推辞满口答应拍胸脯保证不会出什么差错,而阿尔纳斯则整个下午都躲在房间里没再出来,不过自从上次的黑龙事件之后本地的冒险者确实损伤惨重,除了少数几个跑得快还能动弹的其他不是化成灰就是在家躺着,导致零夜酒馆压根没什么生意,少了个伙计倒也忙得过来。

“你看看,都是你嘴快,这下好,小白要被抓走了!”艾莉丝数落索尼娅道。

“我这不是习惯了嘴比脑子动得快!”

“你这话说的,嘴比脑子动得快是好事啊?”艾莉丝戳了戳索尼娅的头。

“那谁让那个海伦娜那么咄咄逼人呢,再说了我觉得我们说什么其实都不重要,她要是真的认出贼骨头来了,我们再说什么都没用,关键还是她到底能不能确认贼骨头就是贼骨头。”

“据我所知,”凌佑希拄着扫把凑过来说,“这个海伦娜,没那么简单。”

“我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啊,坏的流油,穷凶极恶,老奸巨猾,确实不是个好东西。”索尼娅道。

“说什么呢,人家是新来治安队长,抓贼有什么不对。”

“话是这么说,但是不能让她在我们店里把贼骨头拎走不是,贼骨头是我们店里的人!”

“只有这种时候,艾莉丝才显得可靠。”索尼娅赞叹道。

“我的意思是说啊,要是这样被她抓走,那咱们店的名声不是毁了嘛,要抓也要到外面去抓!”

“算我又看错您一次。”索尼娅翻了翻白眼,“贼骨头都洗手不干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不能因为一次错误被制裁两次吧?”

“是啊,问题是上次判的还没蹲完呢,现在又越狱,罪加一等。”

“上次判了几年?”李维在一边问道。

“不多,也就判了一千多年吧。”

“这还不如直接拉出去砍了呢,判一千多呢,就是个真精灵也关死了啊,何况他是个半精灵,这换我我也跑啊。”索尼娅道。

“是啊,你跑了人不得把你抓回去嘛,这件事情人家怎么都不理亏,反而是咱们包庇有罪。”

“你不会是要把阿尔纳斯供出来吧!”李维惊道。

“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只好如此了。”艾莉丝面色严肃。

“我不同意!”索尼娅说,“出卖同伴这种事情亏你做的出来,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你先把你那该死的不可控浪涌解决了再考虑回道上混的事情吧。”艾莉丝说。

“可是我之前在厨房听他们说,这事情好像挺复杂的!阿尔纳斯好像说什么海伦娜背叛了他把他卖给了治安队什么的,他似乎以前还挺喜欢她的来着。”凌佑希道。

“啊?还有这种事,这女人原来是盗贼工会的啊?身为工会一员居然出卖会长,这不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嘛!”索尼娅道。

“哪有圣武士去投靠盗贼工会的,没这说法啊,”艾莉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除非......难道说,她是卧底?”

“卧底?”

“赶紧去把阿隆索叫来,快去!”艾莉丝指挥凌佑希道,不一会雷古勒斯就拄着拐来到了大厅里。

“阿隆索,你看出点什么来了没,贼骨头和这个莱利安队长的关系不一般啊。”

“不知道,他早上情绪明显很激动,说话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他就说莱利安以前背叛过他们工会,不过我总觉得他们私人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故事......”雷古勒斯想了想,没把做雌雄大盗的事情说出来。


“这就对了!”艾莉丝一拍手,“这女人是领主的探子,打入了盗贼工会内部,获得了贼骨头的信任,结果到了关键时候她一下子把工会的计划捅了出去,结果导致贼骨头被抓,工会也作鸟兽散!”

“这也不能算是背叛啊,人家本来就是官兵啊。”索尼娅道。

“可是贼骨头不会这么想啊,他作为会长,肯定只会觉得是手下的人背叛了他,当然恨的牙痒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对方还又想再抓他一次。”

“我怎么觉得没这么简单啊?”凌佑希说,雷古勒斯在一边只是苦笑。

“肯定就是这样啊,不然他为什么躲着不敢出来。”索尼娅道,“你看看他这胆小的,越是不敢出来不是越显得心虚嘛,就这胆量怎么做贼的啊。”

“你还说呢,就你话多!要我说吧,这事......”

艾莉丝气场十足的往椅子上一靠,其余人赶紧围了上来,艾莉丝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切!”四人不屑的散开。

“但是也不能看着贼骨头死啊,所以没办法我们也要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那办法呢?”

“还得问贼骨头自己。”艾莉丝摊手,“这里面的路数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我们急也急不来。”

“那你去啊!”索尼娅道。

“当然是你去啊,这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中午你做了这么大的死,现在当然要你去!”

“啊?”索尼娅无辜的望向其他人,他们一致点头,她跺了跺脚,“好好好,我去就我去!你们给我等着!”

索尼娅拿着个黄杨木托盘托着面包和果酱来到后堂,贼骨头的房门紧关着,索尼娅试着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叫了声:“阿尔纳斯?”

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索尼娅正盘算着要是阿尔纳斯坚决绝食的话她要怎么收场,是好言相劝捡软话说承认中午都是自己的不是,还是拿出平常强硬的嘴脸来大喝一声你爱吃不吃然后把托盘摔在他脸上,没想到门突然吱的一声就打开了,阿尔纳斯看起来虽然没什么精神,情绪倒还稳定:“你什么时候学会敲门了?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就是了。”

索尼娅听得不由得老脸一红,她以前找人从来都是直接拿脚踹门一边大呼要找这人的名字,李维房间的锁链子都被她踹断过几回。

在去年冬天最后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艾莉丝一怒之下拒绝再找锁匠并且把她房间的锁链子拆下来给了李维,而索尼娅在尝试用修复术修理李维的坏锁链结果法力浪涌暴动引发大火球把自己的门炸至不可修复之后,整个晚上都只能缩在漏风的房间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之后她好歹踹的轻了点,不过踹的习惯丝毫没有改变。

“你来作甚?”

“这不是艾莉丝看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怕你饿着下午没力气干活嘛。”索尼娅避重就轻。

“我都这样了,她还满脑子只想着下午干活?怎么有这么黑心的老板!”阿尔纳斯果然不假思索就相信了索尼娅所言。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主要是大家看你这次好像有点麻烦,就派我做代表来找你商量商量嘛......”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事情要找你帮忙的。”阿尔纳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什么事情?”索尼娅面露喜色,“我一定有求必应,责无旁贷!”

“进来说话!”阿尔纳斯接过托盘放在脚边的地面上,把索尼娅拽进房间,然后谨慎的把门挂上,还从门洞里冲外面望了望。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干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就算了你前女友还就在外面大厅坐着......”

“闭嘴!什么前女友!她是官兵我是贼,现在她想抓我,就这么简单!”阿尔纳斯怒喝一声,差点把托盘都掀翻在地,吓得索尼娅一缩脖子。

“好好好,不是前女友不是前女友,你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过,这样行吧?”

“什么叫什么事情都没有过!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过!”

“你喊的声音再大一点外面大厅都能听到了。”索尼娅翻了翻白眼。
“对对对,声音要小一点。”贼骨头急忙捂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索尼娅不屑地掸了掸箱子上的灰然后坐下说道:“还以为你悲痛欲绝怕你想不开之下血溅墙头了此残生才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还这么精神的在这里矫情个不停。”

“我矫情吗!你说我矫情?!我哪里矫情了嘛!”阿尔纳斯气急败坏的又叫起来。

“你要是担心东窗事发被抓回去坐牢呢,你就好好想想应对的方法。你要是旧情不断心如刀绞呢,就出去认真向人家表白,像你这样又是拿萝卜杀气又是躲在房里大呼小喊的算什么嘛——堂堂盗贼工会会长‘歪笑的达拉鲁翁’,本以为是个视世间一切皆如粪土的洒脱角色,哪晓得你是这样婆婆妈妈的败狗,令人失望。”索尼娅翻着白眼嫌弃道。

阿尔纳斯阴着脸默默拉过椅子坐下,静了片刻,索尼娅被他盯得有些害怕,想起他早上切萝卜的手腕来不由得背上一寒:“喂该不会是戳中你的痛处了吧咱们有话好好说啊你要是不爽你可以怼回来嘛千万不要舞刀弄枪的啊......”

“真的还戳的挺痛的,不过讲的好像也对......”事实摆在面前,阿尔纳斯不得不点头承认道,“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这个人是挺婆妈的......但你为什么要把这么残酷的事情说出来嘛。”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啊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啦......”

“你这简直是在我心上狠狠的戳了一刀然后再往窗口里撒飞龙毒啊......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专门为了损我的吧?”他苦笑道

“当然不是,我是想来帮你忙的啊,谁知道你却是这个状态,所以说与其在这里矫情个不停不如认真思考一下行动方案,之前不是说有事情要我帮忙嘛,是什么事情?”

“起来。”阿尔纳斯挥挥手,索尼娅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你坐在我的箱子上了姐姐,起开,我要拿东西啊。”

“哦哦。”索尼娅闪到一边,然后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阿尔纳斯打开箱子,拿出几件旧衣服,一个放置许久的皮水袋,和几个小木匣,他把这些东西堆在被子上,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望了望门洞。

“就这些东西啊,我还以为你还藏着什么当初偷了之后没来得及销赃的珍奇宝贝呢。”索尼娅略微失望的打量着阿尔纳斯掏出的这堆东西和那个空木箱,“结果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嘛,那边的木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空的,以前用来装任务目标的地图或者委托书的,关键在这里。”阿尔纳斯小声说,然后他把手伸进木箱子角落里,只听“啪”的轻微声音,好像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他重复了四次,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伪装成箱底的夹板抠了出来,现在可以看清隐藏在箱子底部的夹层了——黑天鹅绒上放着一个白布包裹。

“这是什么?”索尼娅尽管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还是下意识问道。
“工会大师的面具。”阿尔纳斯谨慎的打开包裹,就用白布包着把里面的东西递给索尼娅——黑底的假面上用深绿色涂料抹画了达拉鲁翁的容貌,而端正的眉眼和鼻子下却是诡异歪笑着的嘴,即便是在大白天看到也让人觉得背上略微一寒。

“怪渗人的。”索尼娅把面具在手里微微旋转过一个角度,面具上的脸似乎都随着她转动面具变得活了起来,面部线条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亮绿色荧光,“我怎么觉得它在发光啊,你在夜里戴着这东西难道不是方便别人抓你吗......”

“这东西可以关掉的。”阿尔纳斯拿过面具,伸手一抹,面具顿时恢复成了毫无生气的样子,“作案的时候就把他关掉,然后确定能跑掉了,或者面对外行人的时候就让它发亮,吓唬吓唬他们。”

“怎么看都觉得是个恶趣味的玩具,居然被拿来当做工会的标志。”索尼娅嗤笑道。

“帮我暂时保管一下。”阿尔纳斯严肃的说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合适吗?”

“贵重倒是不贵重,问题是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为啥啊。”

“你看着。”
阿尔纳斯拿起面具在脸上一晃,索尼娅再看的时候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变成了李维,他又把面具重新戴上再拿下,这次面具下的脸变成了格雷格:“这上面还附带了一个法术?”

“是啊,这才是这个面具的秘密,本来用来遮掩容貌的面具却还附带幻术。”阿尔纳斯重新把脸换成自己的。

“不过是个最简单的变身术固化在上面而已。”反应过来之后索尼娅有些不屑。

“确实是个雕虫小技,但我被抓的时候就是靠这个骗住了外面的莱利安。”阿尔纳斯道,“她揭下我的面具,却没有想到面具下面的脸依然不是真的。但是这只能骗的了她一时,我想事后她一定反应过来了,可是只要这个面具不落在她手里,她就没有证据,这是其一。

其二是凭我对她了解,她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已经怀疑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搜查我的物品,如果被她发现这个东西那就是直接证据了。”

“我本来想找雷古勒斯帮我看管几天的,但想了想找你其实更合适。”

“我怎么就更合适了?”

“你不是有个空间袋么,把这个放空间袋里栓身上,她总不能去搜你身吧。”

“要这么麻烦干什么,你直接把它砸了不就完了。”索尼娅突发奇想道。

“好啊,你请砸。”阿尔纳斯伸手做请的动作。

“这还不简单,借把刀来。”

“给你。”阿尔纳斯从桌上拿起一把匕首,“精金的,质量保证,虽然平时都是拿来裁纸。”

“我真拆了啊。”索尼娅从皮套里拔出匕首,看到阿尔纳斯点头之后一刀划下,然而并没有她想象的金铁碰撞声,匕首就像划破水面一样从面具上掠过,可面具却并没有崩坏,而是随着刀刃划过自动又合拢,恢复成完好无损的平面。

“看到了吗?你要不信还可以拿火球炸一下。低于5环的法术连把他炸烂都做不到。”阿尔纳斯道,“而且据说就算被炸烂了,这东西也能自动复原,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把它带在身边,因为我压根不知道什么方法能毁掉它。”

“这也太邪门了,这东西什么来头。”

“这东西本来并不属于工会。传在工会大师手里其实也不过就是几十年。到底什么来头就真的不知道了,反正在我们手里基本是用来装神弄鬼的。”阿尔纳斯从索尼娅手里接过面具重新用白布包好,“这东西就拜托给你了,千万不能让莱利安看到,顺便最好也不要让小凌看到,指不拿去怎么玩呢。”

“交给我,你放心。”索尼娅喜滋滋的把面具塞进怀里说道。

“我的后半生幸福就托付在你身上了啊索尼娅!千万别给小凌玩!”

“说的好像我要把你娶过门了一样,安心吧。”索尼娅不屑的挥了挥手,离开之前又说道,“对了,记得吃午饭啊,不然下午没力气干活,艾莉丝不会放过你的。”

“这就是歪笑的达拉鲁翁面具啊。”大堂里凌佑希拿着那个面具翻来复去的玩着,不时的还戴在自己脸上,“怎么用啊这个,我怎么感觉自己的相貌没变啊。”

“这是个魔法物品要调谐的啊我的大小姐。”索尼娅道。

雷古勒斯拄着拐站在门口一边张望着,艾莉丝急的直跺脚:
“别玩了,快收起来,被人看到就全完蛋了。”

“没关系。”索尼娅耸耸肩,“不是让李维在楼上望风嘛。”

“那万一要是来客人了呢!”

“这个点哪会有客人来老板,你这店什么生意自己还没数嘛。”索尼娅没好气的翻翻白眼。

“你们啊,非要把小白玩死了,才会罢休,小白多么信任你,才会把这东西托付给你,万一出事了,你说怎么办!”艾莉丝痛心疾首。

“我就说这东西是我的啊。”

“你的,你哪里来的吗?”雷古勒斯冷笑。

“路上捡的啊。”索尼娅不在乎的说道。

“还路上捡的?贼骨头没跟你说这东西是他从治安所保险库里偷出来的?你从治安所里捡来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不过我们冒险者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我替他顶锅!就说其实我就是歪笑的达拉鲁翁,有本事来抓我!”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艾莉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喂老板,你不会又想什么馊主意来折腾我吧?!”索尼娅警惕的后退一步,“免谈免谈,一律免谈啊,我不会同意你的任何主意的。”

“你听完再拒绝也不迟嘛,我觉得这个主意真的很好!”艾莉丝拍手道。

“肯定又是什么老掉牙的馊主意。”雷古勒斯皱眉。

“办法是旧了点,但是效果绝对好啊!”

“我大概也猜到是什么办法了,你不会是要我假扮贼骨头上房窜两下,然后让他洗脱嫌疑吧!”

“没错,就是这个办法啊!”

“先不说这个办法管不管用,为什么又是我啊!中午的事不是已经两清了吗!”索尼娅叫道。

“你看,”艾莉丝劝诱道,“阿隆索是瘸子,肯定没法飞檐走壁,小凌是翼人,脸可以改翅膀难藏,李维是个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卡斯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咱们店里还剩下谁?”

“还剩下你!”索尼娅愤愤的指着艾莉丝,艾莉丝则优雅地一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算了!你这家伙更加指望不上,看来也只有老娘亲自出马!可是这样做真的能洗脱贼骨头的嫌疑吗?可别让我白冒险一场!”

“这你就不懂了吧?到时候咱们安排妥当了,让贼骨头和莱队长同时呆在大堂里,然后你就上房直窜,故意让治安队的人发现,他们肯定会来报告莱队长,可这时候贼骨头就在屋里坐着呢!这不就是绝对可靠的不在场证明了吗!

“那万一治安队的人把我抓住了可怎么办啊!”

“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店长吗!”

“我倒是觉得行得通啊。”凌佑希道,“从今天早上的那一叠厚厚的检举信来看,治安队显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你到时候就把什么飞行术啊加速术啊统统往身上一拍,肯定跑的飞起,治安队的酒囊饭袋怎么抓得住你嘛!”

“那我万一施法的时候再出事故怎么办嘛!”

“行了,你也别推三阻四的了,就直说你连格雷格这个饭桶都没把握对付,不就行了吗。”雷古勒斯望着门外头也不回的讥讽道。

索尼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豪气万丈地一拍桌子:“谁说的!老娘再不济事,还对付不了治安队那几个饭桶,他们能抓到我,怎么可能嘛!我这就去准备去!”

她说完,恶狠狠地指了指雷古勒斯道了声“你给老娘等着啊!”,然后大踏步的窜去了后堂。

“能行吗?”艾莉丝看着索尼娅的背影说。

“走一步算一步了啊只能。”雷古勒斯道。

下午算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好不容易熬到饭点,艾莉丝刚打算叫人把晚饭给海伦娜送上楼去,以方便和索尼娅再商量一下今天晚上的行动计划,抬头一看她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哟,莱队长。”艾莉丝强颜欢笑,“我想您公务繁忙还想叫人帮您把晚餐送上楼呢,您还这么自觉就下来了。”

“这怎么能叫自觉,”海伦娜微笑,“怎么了,不欢迎我和你们一起吗?”
“您这是哪的话啊,欢迎,当然欢迎,您请您请。”

海伦娜也不谦让,落落大方的走到长桌边坐下,剩下的人只能面面相觑,都不敢和海伦娜目光相接。

“怎么了,我很吓人吗?你们的样子让我觉得我是个食人魔或者巨怪什么的。”她笑道。

“说不定更糟呢。”索尼娅小声嘀咕着。

“哪能呢,这人都到齐了就吃饭吧,来来来吃吃吃。”艾莉丝招呼道。

“等等,白求恩先生都不在,怎么能叫到齐了。”海伦娜双手合十,笑的更开心了,“你们是故意把他忘记了嘛?”

艾莉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滴落在面前的汤盆里,溅起好大的水花:“哪能啊.....小白他身体不舒服,是病,是病......”

“怎么早不病晚不病,我这一来白求恩先生就病了,该不会是我让他不开心了吧。要不我去看看他?”

“不用了不用了!”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艾莉丝还直摇手,“你要是去了只怕他病的更加严重了!”

“看来还真是因为我啊?那我更得看看他去了。”

海伦娜说着站起身来,艾莉丝上前一把抱住:“莱队长,算了算了。”

“怎么叫算了,既然是因为我的原因不舒服的,那我总得看看去。”

阿尔纳斯的声音从后院传来:“谁说是因为你的原因,自作多情也得有个限度吧。”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桌边坐下:“我饿了,晚上吃什么?”

“烤肉配蘑菇汤还有前几天剩下的大蒜——你身体好点没?”

“我压根就没病。”阿尔纳斯说着瞥了海伦娜一眼,然后很快就别开了目光,她还是微笑着,只是笑容里越发透出一股寒意来。阿尔纳斯从桌上拿起自己那一份烤肉大吃大嚼,海伦娜则优雅的呷着汤,两个人都不再多说一句话。

“哎,没事吧。”李维小声道。

“没事,贼骨头出来了也好,还省的一会我们去房间里把他拖出来。”艾莉丝伸手搭过索尼娅的肩膀,“一会按计划行动!我们负责想办法把这两个人留在大厅里,你负责上房揭瓦!你都准备好了吗!”
“你就等着看我的吧!保证比贼骨头还要贼骨头,连他自己看了都分辨不出来!”索尼娅信誓旦旦的点点头。

“那好的很,就全交给你了!我们对你都很有信心!”

一顿晚饭又在尴尬的氛围中度过——
“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洗碗就交给你们了!”索尼娅早早吃完就跑回房间换装去了。

“去吧去吧。”艾莉丝挥挥手,“既然如此,阿隆索还有小凌今晚就辛苦你们了!”

“我就知道又该我倒霉。”雷古勒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单手端起一摞盘子,用拐敲了下凌佑希的头,“还愣着干嘛,来帮忙啊!”

“哎哟,我想留下来看戏啊!”凌佑希指着依然坐在桌边不动的海伦娜嘀咕道,雷古勒斯低喝一声:“看什么戏,本事不大,毛病还不少,怎么这么喜欢管闲事呢!走走走!”

海伦娜也要起身,被艾莉丝一把拉住:“你可不能走啊莱队长。”

“啊?艾莉丝老板你还有什么事吗?”

“啊......”艾莉丝看了一眼呆坐在桌边的阿尔纳斯,“我有上好的茶叶,进口的,还没拿给您尝尝呢!”

“艾莉丝店长您记性真够差的,早上我刚进门就喝过您的进口好茶了。”

“哦......喝过了啊。”

“您要没什么事我就出门了,最近风临城总出事,我去街上转转,强化下治安,晚点再回来——”

“您可不能走啊!”

“啊?您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还有帝都刚寄来的新鲜蜜桔,一般客人来了我都不舍得拿出来的,李维你快去拿几个来给莱队长尝尝......”

“吃桔子就算了,怕酸。”

“不酸不酸,这个小蜜桔可甜了还好剥,您就在这安心坐着,巡街这事情格雷格队长可熟练了,每天晚上都巡呢!”

“你这么一说我不是更不放心了!我得亲自看看去。”

“哎呀您就放心吧,格队长白天刚被您批评过,怎么的也不会捱不过夜就又惹祸啊,”艾莉丝从李维手里接过桔子篮放在桌上, “哎对了,李维你之前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请教莱队长的吗,乘着这会赶紧请教啊!”

“我有什么事情要请教啊?”李维眨巴眨巴眼,艾莉丝转头一瞪眼,李维做恍然大悟状,“哦哦哦想起来了,听说您之前是帝都艾涅芙神殿里的祭司,我有点问题想请教您......”

“哦?”说到本职工作海伦娜露出了认真的表情,“那么请问是什么问题呢?我一定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我是一个法师。”李维刚说完阿尔纳斯就不厚道笑出了声,李维一边在心里问候贼骨头八辈祖宗,一边清了清嗓子鼓足了气继续说道,“但这几个月了来我在法术学习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障碍,我逐渐意识到人类是有极限的,我越是钻研法术,越是清晰的看到人类的界限所在,必须要超越人类才行。

“噗,这李维什么时候学会讲相声了啊。”阿尔纳斯一边笑一边起身从篮子里捡了个桔子,一边剥一边用看喜剧的表情看着李维表演。

艾莉丝一把打掉桔子,被阿尔纳斯眼疾手快又抄起来:“你怎么吃上了,这是招待人家莱队长的。”

“问题是莱队长现在也没空吃啊,就我替她吃了呗,哎呀吃着水果听着相声,这叫一个惬意。”阿尔纳斯说着把一瓣桔子放进嘴里,又把半个剥好的桔子递给艾莉丝,“嗯,还真挺甜的,来来来艾莉丝你也尝尝......”

“不吃不吃,你给我好好坐着!”

“所以我决定停下研习法术,作为侍僧去侍奉风暴之神艾涅芙——”

“这是好事啊!可这种事情去找本地的牧师就行了啊,我看不出这其中有我什么关系啊。”

“可是我没有受到神的感召,我担心庙里的牧师不收我把我轰出来......”

“没有这样的事,只要愿意遵守艾涅芙的信条和修道院的规定,那神殿的大门永远会向你敞开着,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在受到感召之后才来到神庙侍奉艾涅芙,但只要能坚持下来他们都能成为非常优秀的神仆,如果你在这方面还有疑虑的话,我可以亲自引荐你去帝都的神殿。”

“再扯一会,拖时间,拖时间!”眼看话题就要结束,艾莉丝走到海伦娜背后,用唇语对李维说道,李维眼珠一转,继续扯淡:

“啊,那多谢莱利安队长啊,不过我还是有些疑虑,队长你是为什么会走上圣武士道路的呢?您那么年轻,又是个女人,请原谅我无意冒犯,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啊,不知道能否告知。”

“这个就说来有些话长了。”海伦娜抬头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道。

离线 八神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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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风临城的酒馆》(5E规则/硬核谐星)(连载中)
« 回帖 #4 于: 2018-10-31, 周三 18:03:21 »
第四章 贼骨头卧底黑赌场,辛普森怜子操碎心
剧透 -   :
“没事没事,我再去给您泡壶茶拿点点心什么的,咱们可以细细道来。”艾莉丝一边眼神示意李维继续扯淡,一边缓步向厨房走去。

“那就从头说起吧,你知道,其实我是个波赛多尼亚人。”海伦娜指着自己蓝色的眼睛对李维说道。

“这大概也能猜到,”李维点头讪笑道,“您一个波赛多尼亚人,怎么会在阿卡迪亚的神殿里供职呢?是艾涅芙教会派遣您过来的吗?”

“不,我只有童年在波赛多尼亚度过,那时候我父母都是渔民,在我十岁那年一场风暴席卷了西海岸,随之而来的是鱼人大举进攻,而在那之前他们最多也只是袭击船只和一些偏远的岛屿,从来没有踏上海岸半步。联合王国的海军已经数十年没有面对过来自海上的入侵,他们一下子乱了手脚,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许多渔民就整村整村的被鱼人杀戮......

我的父亲因为出海逃过了一劫,我的母亲被杀死了,我本人被鱼人抓走,打算作为召唤邪神的活祭品,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的老师带领着他的冒险小队出现在鱼人们的海底祭坛里,他们阻止了邪神的复活,把我救了出来。”

“你的老师是......?”

“名字就不必提起了,他是艾涅芙的牧师,不仅救了我的命,还给了我父亲一笔钱,让他不必再打鱼为生而是可以在海上做个小商人,从那之后我就跟着师父离开了波赛多尼亚,来到阿卡迪亚的神殿里修行。你明白了吗?我并没有受到感召,但我的信仰却更加坚定。和那些自称受到感召的人不同,我是被艾涅芙拯救的人,更深刻地了解她的强大与温暖,”她说到这里微笑了一下,“所以大概我的经验也帮不了你什么,毕竟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都是不同的,也许你现在无法体会到我的感受——但只要你坚定信仰的话,前路自会为你敞开。”

“原来是这样啊!”李维忍不住鼓掌道,“莱队长的信念真是令人赞叹,和那些同样曾是神仆却完全无信仰的人还真是不一样呢。”

“哼。”阿尔纳斯冷笑了一声,把桔子在牙间咬得汁水四溢。

正说之间格雷格匆匆的跑进了店门:“队长,队长,不好了,不好了!”

“少陪了。”莱利安对李维道,然后不慌不忙的转身向格雷格,“怎么回事?”

“是他!那个男人回来了!”格雷格双手食指指着门外惊慌失措的叫道。

“他?”

“是他啊!‘歪笑的达拉鲁翁’又出现了!我亲眼看到他的!”

海伦娜猛然回头,锐利的视线如闪电般在李维和阿尔纳斯脸上扫过,前者做贼心虚地一缩脖子,后者眼睛睁的滚圆,惊讶程度比海伦娜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可能。”海伦娜和阿尔纳斯异口同声说到,只不过海伦娜是咬着牙拍着桌子大声骂了一句,阿尔纳斯则是低声呻吟了一声。

“难道我判断错了......你确定你看到他了?”海伦娜向格雷格追问。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他戴着面具在房顶上行走如飞,那个该死的假面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吓死人了.....”

“戴着闪耀的假面从黑夜里疾行而过.....这不是他的风格。”海伦娜思索了片刻,指着阿尔纳斯对格雷格说,“看住他!别让他离开大厅!”

“唉?看住这个杂役?队长您别搞错了?”

“错不了,那家伙在哪里出现的!?”

“就在这附近的商业街屋顶上!我的小弟就在外面,让他们给您带路!”

“不用,我不走路。”海伦娜转头问向拎着茶壶从厨房出来的艾莉丝,“老板,屋顶怎么上去?”

“啊.....楼上就有梯子,您这是要......?”

“失陪。”海伦娜抛下这句话,掏出圣徽给自己拍了个加速术,然后如一阵风似的冲到梯子下,根本不爬纵深一跃单手一拉就上屋顶。

“乖乖,这么熟练啊?”艾莉丝惊叹道,“又是一个惯偷?”

“她在工会卧底了三年,该会的她全都会啊!”阿尔纳斯压低声音对艾莉丝说道,“你们这是又唱的哪一出啊!这是谁的主意啊,又是谁扮的我啊?”

“是我的主意,索尼娅扮的!怎么了嘛!”

“哎哎哎,嫌疑人不要交头接耳啊,只许老实坐着不许乱说乱动啊。”格雷格制止道。

“老格你看都是乡里乡亲的......”艾莉丝道。

“正因为都是乡里乡亲的所以我更需要对你们负责啊!老板娘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那么多检举信你还说不冤枉一个好人!”

“那就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我没要怎么样啊,莱队长说了,让你这个伙计就坐在大厅里不许走动,那很显然他就是犯罪嫌疑人了,那你就有可能是共犯,为了防止你们串供,当然不能让你们私下交流!”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阿尔纳斯长叹一声,又伸手拿过一个桔子,“趁着能吃多吃点吧。”

“你不要这么悲观嘛,又不一定会给她逮住。”艾莉丝冲贼骨头眨眨眼。

“你是不晓得她的厉害。”贼骨头默默的把半个桔子塞进嘴里,此刻吃起来味同嚼蜡。

“有那么厉害吗?”

格雷格得意洋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海伦娜队长曾经跟我说过,盗贼工会里,会长以下就属她最牛逼,当初打进工会高层,要立投名状,让她偷阿卡迪亚宰相的玺戒,海伦娜队长乘夜潜入相府内院,如入无人之境啊。可惜她是个圣武士,不然去做贼也是一把好手。”

艾莉丝闻言慌忙抬腿要走,被格雷格拦住。

“哎哎你去哪啊?”

“那啥老格你吃晚饭了吗?”

“唷,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吃了,但是没吃饱。”

“我琢磨着也是啊,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给你上点。你尽管在这盯着他就行,这总没什么关系吧?”

“哦,那麻烦你了!快去快回啊,我还等着吃呢。”格雷格乐滋滋的同意了。

艾莉丝一溜烟跑进厨房,雷古勒斯洗好了碗再做腌肉,凌佑希则坐在一边望着他发呆,艾莉丝一把抓着雷古勒斯可劲的摇:“阿隆索,不好了!”

“怎么了怎么了?”凌佑希急忙凑上来。

“怎么的就不好了啊。”雷古勒斯把盐罐子放下,“不都是按照你的计划行事的吗?”

“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个女人是个做贼的好手!我以为卧底就是进入工会随便混混,谁知道她还真下苦功夫学了,听起来似乎在贼界除了贼骨头她就是第二把手,这要是索尼娅被她抓住了......”

“哎呀,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贼骨头说过他曾经的理想就是和她做雌雄大盗双宿双飞,那想来本事肯定不差!索尼娅落到她手上......”

“贼骨头说过这样的话吗?”

“说过啊,我没跟你说吗?!”

“你没说啊,中午商量的时候不是只说了她是盗贼工会的卧底,没说她都卧到那么高层去了啊!你这个人啊!”艾莉丝直跺脚。

“哦我想起来了,这话是贼骨头私下跟我说的,那不是当时给贼骨头留点面子吗!我总不能见人就说贼骨头前女友是个圣武士最后还把他逮起来送局子里了,多丢人啊。”阿隆索晃动着两只沾满盐巴的手。

“这都要命的时候了你还要给他留面子,要面子还是要命啊!”

“反正抓起来也不会杀头嘛,最多就是关到老死。”

“这下好了,一个没洗白还又搭进去一个!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凌佑希兴奋地从案板上抄起一把菜刀,“把官差干掉,远走高飞!”

“好啊,去啊,现在就去,我绝不拦你。”雷古勒斯道。

“当然是你去了啊雷古勒斯师父!”凌佑希恭恭敬敬的把刀递给雷古勒斯。

“违法的事情我不做。”雷古勒斯从凌佑希手里拿过菜刀还放回案板上,“还有我什么时候认了你这个倒霉徒弟的。”

“刚刚不是说还要教我腌咸肉!厨房里的师父难道就不是师父了吗!”

“这是两码事,你别给我混为一谈。”

“不是我说啊师父,我听人家说真正强大的冒险者不都是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什么帝国法律都不作数老子说的话就是法律传奇强者恐怖如斯......”

“你听谁说的啊,你那个江湖骗子师父?说的跟升级必然掉阵营似的,哪有这样的事情。人到了什么时候也要遵纪守法,这是立身之本!”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看着她把索尼娅抓走喽!?”艾莉丝质问道。

“那我还有什么办法?真出去把他们都放翻?且不说我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我就剩下一条腿了拿什么去跟人一个正经圣武士较量啊老板,你真当我是你家的护院啊?再说这不是还没被抓到嘛?”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落网是早晚的事,你不一定要动武啊你可以想想办法啊!”

雷古勒斯微笑:“小凌,你知道在一个团队中,作为战士,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是够威够猛够能扛!”

“只说对了一半,最重要的是,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对于专业范围之外的工作,则要充分信任你的队友!”雷古勒斯拍了拍艾莉丝的肩膀,“相信贼骨头吧,就像相信他的我一样。”

大厅里,格雷格手按腰刀围着长桌转着圈子,阿尔纳斯一边机械地剥桔子吃桔子,一边在琢磨脱身之计。

“格队长,您别转了,转的我都头晕了。”他放下桔子捂着额头说道,“我又不会跑。”

“那不行啊,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再说咱们虽然认识一年多,可是咱们不熟嘛,”格队长俯身瞪着阿尔纳斯,“每次我来都觉得你在刻意躲着我,这就让我更加不能放心了。”

“那啥......格队长我被你转的有点晕,我好像要吐......”阿尔纳斯捂着嘴道。

“你别想找借口走,要吐就吐在这。”

“吐这多脏啊!再说地板会坏的!”

“脏什么,我上次喝醉了不就是吐大厅地上了,不是照样好好的?”

“您还知道啊,那次还是我给您收拾的!”阿尔纳斯急忙套近乎。

“是吗?我那天醉了不记得了。”

“是啊,是我替您收拾的啊,我还把您背上楼去,您不记得啦?”

“真不记得了。”

“您看看您,明明是您记性不好,我对您那可是一片真诚啊,您怎么说不熟呢,太伤人心了。”

“是吗?”格雷格有些动摇的看着贼骨头,“可我怎么觉得我醒着的时候你从来不跟我说话呢?”

“那不是您是官我是贼......”

“嗯?!你是贼?”格雷格眼睛瞪的像铜铃大,噌的把刀拔了出来。

“不是,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啊,您是官我是民,平时您往那一站就透出凛凛的威风来,我哪敢往前凑啊。”

“是吗?”格雷格听了这句奉承话喜形于色,又把刀收了回去,“真的有这么威风吗?”

“那肯定是真的啊,风临城谁不知谁不晓,当初是您亲手抓住了歪笑的达拉鲁翁,一举剿灭了盗贼工会,还了市民一个太平啊。”阿尔纳斯嘘枯吹生。

“过奖了过奖了,那都是海伦娜队长的功劳。”

“您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您指挥若定,行动有方,莱利安再卧底十年她也抓不到我.....”

“嗯?抓不到谁?”

“抓不到我们城里的这个大贼头啊!”

“嗯,说的也对啊,要不是我配合,她还未必就能成功呢!”

“可是现如今,您就因为犯了一点小小的过错,就这么被撸了队长的职务,屈居人下,这就算了——您总说咱们不熟,今天我就跟您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可千万不能告诉莱利安队长,这个女人明显是居心叵测,用心恶毒啊!”

“说不得,说不得!”

“怎么说不得,她把您留在这,就是不想让您立功啊!”

“嗯?是这样的吗?”

“千真万确啊,我一个小跑堂的,有什么好看的,哦,她去抓大贼,把您摆在这看我一个无关人物,到时候抓着了人,功劳可就都是她的了,她再把这事往外一传,您不仅没有这次的功劳,连上次的功劳都会受人怀疑啊!”

“这话怎么讲!”

“您想啊,您在这酒馆里坐着,不是没参加抓捕么!可她把人逮着了,这就说明没有您也照样行啊,那大家自然就会觉得上一次抓住歪笑的达拉鲁翁的时候,您也是个打酱油的角色,您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就会大跌,再也没法爬回队长的位子了啊!”

格雷格睁大了眼睛,如同被雷电击中:“再也没法爬回队长的位子?”

“是啊,您今天要是挣不回面子,岂不一辈子就得受个女人指使,人家从此说起您就是格副队长,这是何等的屈辱!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

“说得对!老弟,说的太好了!就冲你这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就不可能是个贼!”格雷格拔出刀一挥斗篷,“我这就赶回现场去,我要赶在她之前抓住歪笑假面!让领主知道,到底是谁在保护着风临城!我去也!”

“您慢走!小心台阶!”阿尔纳斯目送格雷格冲出酒馆,艾莉丝正好端着夜宵走出来:“老格哪去了!?”

“被我忽悠走了,来不及细说了!”

“你要干啥去?”艾莉丝把托盘放在桌上。

“我想来想去,只有向政府自首这一条出路了!艾莉丝,谢谢你一年多的收留!咱们后会无期!”贼骨头用力拥抱了一下艾莉丝,三步并两步窜上屋顶,又从梯子上伸下脑袋来对一脸懵逼的艾莉丝说道,“我这个月的月钱,你就分给大伙吧!!”

“就两个金币怎么分嘛!等等他是不是说要去自首?这算什么办法嘛!阿隆索,这就是你相信的队友啊!”艾莉丝在大堂里跺脚骂道。

风临城的夜幕中,索尼娅正忘我的飞奔,她身上的皮甲被炸的焦黑不说,满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像被电击了一般在脑后炸开,偏偏她身上还回响着动听的音乐,浑身上下围绕着银色的蝴蝶,看起来既狼狈又可笑,她背后金发银铠的追逐者距离她已经不足百尺,而她已经没有法术位也没有术法点,最后一个加速术也即将结束时效。

“我说好汉,咱们脚力相当不分伯仲,不如就英雄惜英雄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再比!”索尼娅气喘吁吁的叫道。

“说什么蠢话,今天一定要抓住你!”海伦娜显然也费了一番力气,哪肯轻易罢休。

“妈的说好的治安队都是酒囊饭袋一群废物呢,怎么弄的个圣武士亲自来追我,艾莉丝你坑人啊!”索尼娅一边做着无谓的抱怨一边往前疾冲,突然她睁大了眼睛——前面已经是城墙了,比脚下的屋顶至少高出一丈,没有法术位的她根本跳不上去了,“这下栽了!”

“还往哪里走!”愣神的功夫海伦娜已经就在背后,索尼娅不得不转身迎战——如今之计只有打倒这个圣武士夺路而逃了,她挥拳向海伦娜脸上击去。

海伦娜挥臂格开索尼娅毫无章法的一拳,这一格之间她已经确认了这个人不是她昔日认识的会长,她心中千头万绪闪过,步伐却不慌不乱,上步同时右肘猛击索尼娅的腰肋,年轻的术士哪里受的住这样的一击,顿时被打的气息不顺门户大开,海伦娜一招得手,左拳直取对方胸口,力道之强令索尼娅从房顶上横飞了出去——

“糟糕。”海伦娜没想到对手这么不经打,这个高度自由落体,要是头着地的话可能小命都要送掉。杀死对手显然不顺她的本意,她急忙伸手去拉索尼娅,但距离太远够不着,眼看着调酒师小姐就要一命呜呼——在那之前另一个人如阵风般从她身边掠过,凌空抱住索尼娅之后借着惯性落向城墙,在墙面上连踏数下,居然就蹿上了城楼。

“果然,我就觉得不对劲!”海伦娜望着阿尔纳斯的背影,虽然没有穿着皮甲和黑色夜行斗篷而是穿着一身平民的布衣,但这个身影是如此熟悉,“久违了会长,这次是你本人吧!”

阿尔纳斯从索尼娅脸上把面具揭下,面具下索尼娅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喂你在老情人面前公主抱另一个女人就算了居然还做揭面具这么暧昧的动作简直是太渣太过分了啊!”

“闭嘴!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害得我又要回去蹲大牢!”阿尔纳斯骂道,然后缓缓把面具戴在自己脸上,歪笑的假面瞬间点亮,他回过头,此刻月光满天,霜华遍地,让他忍不住想象自己怀抱佳人英姿勃发的形象。

他正准备用深沉的嗓音说一句“好久不见了,海伦娜。”就听到索尼娅骂道:“你还戴个屁的面具装什么装啊,人家认不出你这身多少天没洗的破布是怎么的!?快放我下来!”

“好像也有你的道理。”阿尔纳斯无奈的把索尼娅放下,垂下头揭下了面具,然后他抬起脖子满脸尴尬,“又见面了海伦娜。”

“不,对我来说是第一次见到你这张脸。”海伦娜冷笑道。

“早上明明就见过了。”

“早上见到的是阿尔纳斯•白求恩,现在见到的是卡修斯•加兰诺德,你还有多少身份?还有多少假名?还有多少假脸?现在面对着我的这张脸是真实的吗?我真的很好奇。”

“卡修斯•加兰诺德是谁?”索尼娅眨巴眨巴眼睛。

“是他在盗贼工会用的假名,他没和你说过吗?亏你还冒着风险想替他洗白!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天生的骗子,千万不能相信他!”

“喂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卧底打入盗贼工会在先吧!居然还指责我不可信任,你有什么立场说我!”

“那是我的职责!”海伦娜大声道。

“戴着假面也是盗贼工会会长的职责!”阿尔纳斯毫不示弱。

“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会长和下属吗!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说那些话的同时你从没想过应该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真•实•的•脸吗!?”

阿尔纳斯的脸腾地红了,在月光下显得无处藏匿:“那你把我送进大牢又怎么说,把整个工会弄的支离破碎又怎么说!”

“那是我该做的!我先是一个圣武士,然后才是海伦娜•莱利安!”

“说得好,我先是戴着假面的盗贼,然后才是阿尔纳斯•白求恩!”

“那很好,那我对再抓你一次这件事就丝毫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说的你有过心理负担一样,你从来都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情怎么无义无理取闹!”

“你怎么不无情怎么不无义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情怎么无义怎么无理取闹也比不上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

“等等等等,你们到底在争什么啊!”索尼娅一脸懵逼,“我没搞清矛盾关键点在哪里?”

“你见过一个号称爱你的男人连真名都不告诉你连真脸都不给你看的吗!”海伦娜吼道。

“你见过一个号称在乎你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把你连着一堆兄弟都送进大牢里的吗?!”阿尔纳斯回吼。

“别说了,我们之间注定是正邪不两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海伦娜说着从空间袋里拔出了长戟。

“且住,打架我不是你的对手!”阿尔纳斯气势顿时萎了。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乖乖束手就擒吧!”

“要我跟你走可以,但我的朋友都是无辜的,他们只不过想替我洗白......”

“呵,这会装出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来了,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都想替你洗白了还无辜?你到底有没有法律意识啊!”

“喂,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啊,身为圣武士难道不应该教人向善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吗!”索尼娅辩白道。

“那是给有悔过之心的人的,不是给这种屡教不改的惯犯!”

“拜托我已经两年没偷了!”

“那喝剩的酒吃剩的面包和地里的萝卜怎么说!”

“都是你们白天嘴上没个把门的!”阿尔纳斯捂脸。

“这点东西也不够量刑啊!当我不懂法律啊!”索尼娅道。

“闭嘴,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想替他去坐牢啊!”海伦娜恶狠狠地叫道。

“替他就替他啊!你以为我不敢坐牢啊!”索尼娅死鸭子嘴硬道。

海伦娜顿时哑口无言,她默默的看着索尼娅愣了半响,幽幽地说道,“这么说,你终于找到能托付假面的伙伴了吗,会长。你在面对她们的时候终于能做回真实的自己了?阿尔纳斯•白求恩,那是你的真名是吗?”

“是的。”阿尔纳斯认真的回答道,两个人默默对视着。

“我终于找到了不需要戴着假面生存地方,不需要再每天担惊受怕,也不需要再和人勾心斗角,虽然钱少了点,但至少能让人心安。可惜我现在却要回去坐牢了......”阿尔纳斯眼见时机成熟煽情道,还不失时机的挤出几滴眼泪来。

“那还真是要感谢你的同伴们,为风临城除了一大害啊。”海伦娜轻声说道。

“你到底抓不抓啊,不抓我们走了啊。”索尼娅道。

“抓啊,”海伦娜长叹一声,“感谢归感谢,该抓还得抓啊。”
她从空间袋里掏出一副精金手铐,一跃上了城墙,把手铐一头拷在阿尔纳斯手上,一头拷在自己手上:“别挣了,精金的,挣不开的。”

阿尔纳斯瞬间瞠目结舌:“怎么还抓我啊!我都这么卖力表演了!不是她说替我坐牢吗,抓她啊!”

“你看看,认清他的丑恶嘴脸了吧!”

“贼骨头,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索尼娅气急败坏,“我说替你坐你就真让我替你坐啊!”

“那我可不就当真了嘛!不对啊按照剧本这时候你应该十分感动然后答应就此放过我啊!”

“你的表演我早就看够了!”海伦娜咬牙切除,“所以你又另辟蹊径,欺骗一些对你缺乏了解的良家妇女是吧!把酒馆里的姑娘们都迷的神魂颠倒是吧!一个个心甘情愿替你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是吧!走!给我回牢里去!”

“冤枉啊!我没骗酒馆里的姑娘啊!”

“少废话,走!”

“哪去啊!?”

“老地方,治安所大牢!”

“哎哎哎,那我呢!”索尼娅问道。

“哪来的回哪去!再敢啰嗦真让你替他坐牢!”

“哦。”索尼娅不吱声了。

“索尼娅姐,索尼娅姐姐你救我啊!”阿尔纳斯眼泪汪汪的叫道。

“渣男,人渣!”索尼娅骂道。

“说得对,人渣!阿奎拉大神也救不了你了!你就好好把一千年蹲完吧!”

酒馆里,艾莉丝转来转去坐立不安,雷古勒斯,李维,凌佑希在她对面乖乖坐成一排。

“这都半夜了怎么一个人也不见回来!”

“说不定追着追着仨人都跑城外头去了。”李维打了个哈欠,酒馆里吃夜宵的客人叫着“伙计再来瓶麦酒”,“这一个调酒师一个跑堂的都不在,我得招呼客人去。”

“不准走!都得给我拿出个主意来!”

“那客人怎么办啊!?”

“客人爱吃吃不吃滚蛋!”艾莉丝恶狠狠一跺脚,大厅里的客人一哄而散。

“还没给钱呢!”李维追到门口。

“哎,这是怎么回事啊,客人怎么都走了!”索尼娅步伐飘忽的拐进门来。

“哎呀你早回来一步多好,这客人也不会跑了,你这头发怎么了?”

“别提了,一个闪电束电在自己头上,给炸的。”她挥挥手,“给我拿瓶酒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贼骨头呢!”艾莉丝连忙上前问道。

“别提了,人把我放了,把贼骨头抓治安队里去了。”索尼娅晃晃悠悠的走到长桌边坐下,接过李维递过来的酒,用牙撬开瓶盖,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随后噗的一声喷了艾莉丝一脸,“我让你拿酒没让你拿假酒,忽悠客人的怎么忽悠到自己人头上了!”

“这不是你放在架子上的,我以为是好的呢。”李维辩解道。

“那层都是假酒,好的都藏在上面,对对对就那瓶。”索尼娅指挥李维拿酒。

“别喝了,说正经事,这么说贼骨头真去自首了啊!”

“那可不!”

“那你怎么不拦着他啊!”

“我拦着他干嘛,我回来的路上啊,越想越觉得不对,总觉得他们两个是藕断丝连眉来眼去旧情不断的,还好我没拦着他们。现在想来啊,说是去治安队,指不定是去找个花好月圆的地方叙旧情了呢,别管他。”索尼娅说着灌下一大口酒。

“啊?”雷古勒斯以外的全员都张开嘴望着索尼娅,雷古勒斯只是抱着手臂冷笑。

“怎么回事啊,我给弄糊涂了!”李维说。

“我还糊涂呢,这两个人之间就是一笔烂账,要我说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能这么说莱队长呢,人家抓他也是职责之内啊。”李维说。

“是啊,可是职责没让她爱上一个做贼的啊。”索尼娅翻白眼。

“啊?有那么严重吗?我以为是贼骨头单相思,结果是两情相悦啊!?”这下雷古勒斯也惊呆了。
“单相思,你以为都是你啊。”索尼娅嗤笑道。

“那她还把阿尔纳斯抓牢里去了?”凌佑希问道。

“你懂什么,这是人家职责所在。再说了,贼骨头这种没良心的货色,早该把他抓进去了。”

“他干什么了?”雷古勒斯问道。

“你说他这个人,明明嘴上说喜欢人家,结果连个正脸都不给人看,成天戴着面具就算了,揭下来还是张假脸,你说换哪个女人受得了?这种骗子你们敢要吗?”

“这个问题的性质是有点严重了,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诚实!”艾莉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听起来是贼骨头不对在先,换了我也得翻脸不认人。”

“他是做贼的嘛!做贼怎么诚实!再说她又不知道阿尔纳斯用的是假脸。”凌佑希道,“是她先把阿尔纳斯送进牢里的嘛!”

“说的也对啊。”艾莉丝沉吟道,“那就是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憋足了劲互相算计嘛。”

“是的啊,所以说一笔烂账嘛,不提了不提了,早点洗洗睡。”索尼娅把瓶中残酒饮尽。

“等等,那我们的事呢?我们怎么办啊?”艾莉丝道。

“我们有什么事啊?”

“包庇窝藏罪犯还企图欺骗治安队长啊!”

“嘶.......”索尼娅倒吸一口凉气,“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莱队长之前的口气应该既往不咎了吧......”

 与此同时,“花好月圆”的治安队刑讯室里.....
 “给他绑上了,绑严实了。”海伦娜指挥士兵把阿尔纳斯用浸过水的牛皮绳子牢牢捆在椅子上。
 “这是做什么啊,要上刑啊?别啊我全招啊!”阿尔纳斯哀嚎,“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还不信我呢!”
 “你们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海伦娜拍拍手,两个士兵向她敬礼之后小步跑出了刑讯室,顺便把门碰的一声关上了。
“好了,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了,可以好好谈谈了。”海伦娜说着坐在阿尔纳斯对面,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张木桌,“顺便说一句,你再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就把你手脚筋挑了哦,会•长。”
“你要问什么啊!”阿尔纳斯无奈的把手里的小刀片丢在地上,“我以前做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这两年真的都是在做良民啊,你信我啊!”
“做良民?我白天进门的时候是谁在吹牛说,手上功夫一点都没落下。”海伦娜微笑道。
“技艺是没有正邪之分的,使用技艺的人才有善恶之别!”
“小偷小摸就不是恶了吗?”
“那不能叫偷,在店长允许范围之内的叫拿!他们都知道是我做的!”
“那么欺骗良家妇女感情呢?”
“我抗议!你这是公报私仇!”
“你和她发展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压根就没有这回事!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真的吗?”
“真的啊!”
“骗子,你嘴里有半句真话吗?”
“至少有一句是真的。”
“哪一句?”
“我终于拥有了可以托付假面的同伴,从此可以作为我自己活在这阳光之下了。”阿尔纳斯认真的说完,然后紧紧盯着海伦娜的眼睛。
本以为她会有所动摇,没想到她露出一丝冷笑:
“也就是说其他的都是假的喽,包括说要改过自新?”
“那也是真的啊!我的真的想要改过自信重新做人啊!”
“骗子。”海伦娜说着,慢慢走到了阿尔纳斯背后,一把抓住他的小臂,一截袖剑露在袖子外面,“会长,我说过你再敢做小动作,我就挑断你手筋的吧?”
“别别别,我知道错了!”阿尔纳斯惊恐的看着海伦娜从靴子里拔出了短刀,在他的手腕上比了比,然后她眼中寒光一闪,阿尔纳斯下意识的惨叫一声。
“别叫唤了,又没把你怎么样,叫的好像我在刑讯逼供一样。”海伦娜说着又挥刀割断了绑在阿尔纳斯脚上的绳子。
“哎,哎,我的手没事啊——这么说你原谅我了吗!”贼骨头满心欢喜。
“谁说我原谅你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海伦娜坐回位置上,“艾涅芙是仁慈的神,但改过自新不是挂在嘴边说说就好的,过去你做了许多坏事,这让善恶的天平倾斜了,你现在所做的只是保持中立而已,要想改过自新,你得往善良的托盘上加码,换句话说,需要将功折过才行。”
“那要我怎么做嘛?”
“我遇到点麻烦,需要你帮我个忙。”海伦娜说着从怀里抽出几封信来,“给,看看吧。”
“帮什么忙,我已经退出江湖了。”阿尔纳斯摇摇手。
“那行啊,我再叫人进来给你绑上?”
“别别别,看看看。”阿尔纳斯满不情愿的从海伦娜手里接过信件,蜡封已经被拆开过了,他首先扫了眼信封上的名字,是寄给海伦娜本人的,然后他抽出信读了起来,“委托调查?”
“是,前段时间周边城市的频繁发生失踪案件,你听说过吗?”
“略有耳闻,听说失踪的大多是独居的青壮年男子?”
“没错。”
“你怎么就断定这些人是来了风临城。”阿尔纳斯一边看信一边问道。
“这些信是我朋友寄给我的,原本是别人委托她去查,她已经查出些眉目了才写信给我——结果这封信之后她就杳无音信了,我怀疑她可能遇害了。她最后给我发信的地方就是风临城。”海伦娜眉头紧皱,“但之前我一直在帝都,没有机会接手这件事,现在我既然来风临城接任治安官,就得把这件事查清楚。”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阿尔纳斯瞥见海伦娜脸色骤变,急忙改口道,“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但既然你开口了,我一定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可我看不出这里面我能帮上什么忙啊。”
海伦娜一挑剑眉:“怎么没关系,你还记得里诺斯•辛普森么?”
“记得啊,不就是那个放高利贷的叼棍么,当初我不是还把他保险柜撬了,把欠条全一把火烧干净了,急的他差点跳楼。等等,我记得那封委托书还是你给我的?搞了半天那个时候你就开始拿我当枪使了啊?”
海伦娜不耐烦的一挥手:“是又怎么样?我不过是想为被高利贷逼的家破人亡的人们做点好事,利用利用你怎么了。你听我说完,本以为当年整治过他能让他收敛一点,后来才知道他在那之后越发丧心病狂,我今天查了下才知道,他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放贷就不用说了,短短几年时间,在城外买了好几处矿场,顺带着在城里经营着房地产,城西的赌场也是他的产业,而我朋友就是在调查城西的赌场之后失踪的。我怀疑他经营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还不简单,你现在是治安队长,拿着搜查令光明正大的进去搜啊。”
“格雷格几个星期前已经搜过了,什么也没有发现。”
“格雷格搜的管个屁用,要在他眼皮底下藏点东西还不是跟玩似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个李诺斯现在是有头有脸的商人了,光是矿产的缴税就是风临城财政收入的很大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和领主的私交不浅,既然第一次没有搜到任何证据,就不可能再大张旗鼓的搞第二次,除非拿到切实的证据。”海伦娜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那你想我怎么办嘛,再撬一次他的保险箱,把他的地契房契矿契都拿走?”阿尔纳斯问道。
“用不着动他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合法买卖,你就算拿到了矿契,也拿不到那些矿产。”
“那还从放高利贷下手?他放贷的利率早就违反帝国法律了吧。”
海伦娜对此嗤之以鼻:“放高利贷还有合法的?问题是这事屡禁不止,何况风临城放高利贷的人多了去了,法不责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如今也这么社会了啊,连法不责众都学会说了。
“我只是采取最有效率的方法惩戒恶人!听着,如果确实能抓到他绑架贩卖人口的证据,就算是领主本人也保不了他,所以还是要从失踪的人入手。我琢磨着如果失踪的人是通过各种渠道运到了他这里,应该就是藏在那几处矿场里,但是格雷格搜过之后居然一无所获,那应该就是他又把这些人运出去了。可是到底怎样汇聚到他这里,又是运往什么地方呢?加上我朋友失踪之前说要调查辛普森的赌场,那么我只能怀疑这赌场是一个接头地点,所以我想拜托你替我去调查城西的赌场。”
“不是,你凭什么就一口咬定他和这些失踪事件有关嘛?”
“我相信我的朋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个骗子么?”
“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可这其中又有什么我参与的必要性呢?明明要潜入调查的话你也可以的吧。”
“第一,我很忙,我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第二,当然是因为你手上功夫了得——我在工会那些年,唯一没学到的就是你的出千技术啊,会长。”
“感情我不是去调查的是去赌博的?”
“不是去赌博,是你得扮演的像个资深赌徒,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意思是我就是吃喝嫖赌的高手,所以才找到我?”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去不去?不愿意去你就去大牢里蹲着!”
“我去我去我去。”阿尔纳斯点头如捣蒜。
“这不就是了。”
“可是既然是让我去装赌徒,你得给我点赌资啊。”阿尔纳斯有些为难地伸出手道。
海伦娜瞪大眼睛:“会长,你居然也有伸手问别人要钱的一天。你至于穷的连赌本都没有吗?”
阿尔纳斯无奈的摊摊手道:“没办法啊,那个艾莉丝,你是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抠门的老板了,每一个铜板都要牢牢攥在自己手心里,像我们这样的杂役一个月才给两个金币工钱,到手就花完了。以前没钱就顺手顺个包,现在从良又不能顺了,只能伸手要啊。再说我这也算为公共事业出力,总不能还让我自己出钱吧。”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海伦娜从身边摸出一个钱袋,数了十块金币给阿尔纳斯,“给,够了么。”
“够了够了!”阿尔纳斯笑逐颜开,接过一叠金币揣进怀里,“这事情你找我,算是找对了,你就等着看我把他整个赌场都赢回来吧!”
“我是让你去调查的,不是让你去赢钱的!你别搞错了重点啊!”
零夜酒馆,深夜——
“你去歇着吧艾莉丝,你再这样转到天亮了也转不出个结果啊。”雷古勒斯靠在门上没精打采。
“我这不是着急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李维睡眼朦胧,“你看索尼娅都回去休息了,人家当事人都不慌你慌什么......”
“她当然不慌,因为我是主谋她是从犯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凌佑希上下眼皮不停打架,“老板您就放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一群废物,都滚吧,都滚!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面对这世间的一切苦难吧!”
李维和凌佑希如蒙大赦,你争我赶奔往后屋,只有雷古勒斯还是靠在门边不动声色。
“阿隆索,还是你最贴心。”艾莉丝眼泪汪汪的张开双臂,一副要拥抱雷古勒斯的样子。
“我不是不想走,靠的太久,这条好腿都有点麻了。”雷古勒斯尴尬的笑了笑,“能扶我一下么......”
“麻死你算了!叫你两条腿齐齐都断!”艾莉丝抱拢双臂骂道。
“我回来了。”海伦娜踏进店门,右手手铐连着阿尔纳斯的左手,把他拽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跟头。她惊讶的发现店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怎么还不熄灯啊,我记得零夜酒馆不是通宵营业吧。”
艾莉丝一下子缩到雷古勒斯身后讪笑着:“莱队长,咋这么晚才回来呢,嘿嘿。”
“艾莉丝老板,您怎么了?”
“我没事啊,我是怕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嘻嘻......”
“不要慌,看这俩大手拉小手的样子,是刚叙完旧情回来,多半没事了。”雷古勒斯故意用阿尔纳斯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大手拉小手!?”阿尔纳斯怒道。
“没错啊,大手拉小手走路不怕滑嘛。”雷古勒斯嘲讽道。
“这是手铐拷着的,手铐!”阿尔纳斯举起手展示精金手铐,手铐一下子又勒到肉里去了,疼的他赶紧放下,“哎哟,看清楚了吗,你见过这么拉手的嘛。”
“哎呀那不是更浪漫了还是警匪情未了呢。”艾莉丝道。
“咳。”海伦娜咳嗽了一声,拿出钥匙解开了手铐,“这是怕他半路跑掉才拷上的,既然到家了就可以解开了。”
“你这是刚从什么花好月圆的地方回来呐贼骨头?”雷古勒斯道。
“治安所刑讯室。”阿尔纳斯没好气的揉了揉被勒肿的手腕说,“够不够浪漫。”
“虽说不怎么浪漫倒也算别有风情啊。”
“行了别扯淡了,老板,我跟你说个事,我得请个假。”
“你不是前几天才休息过,还想请假?免谈!”
“我也不想的啊,是莱队长让我去客串一下侦探。”
“哪个队长让你去都不行!”艾莉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咱们就得谈谈包庇窝藏罪犯还阴谋诡计欺骗治安队长的事情了。”海伦娜大马金刀的拉过张椅子坐下。
“别,别啊,去去去,请请请,请几天都行......”艾莉丝这才反应过来,“请你去做什么,客串侦探?”
“是,我委托白求恩先生去帮我调查西边辛普森家开的赌场,那大概率是一间黑赌场,进入调查得冒着生命危险。不过白先生毕竟是专业人士,想必可以完成。在来之前他已经答应过我了,这里只是和你们说一声。”
“没法子,不然她就要把我关进治安所的大牢里。”白求恩眼泪汪汪,“老板,你就容我几天假吧,我调查完了就回来好好跑堂。”
“好说,好说。”艾莉丝一口答应。
“那我就把他就交到你们手里了。”海伦娜起身上楼,“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他跑了,我可得拿你们顶罪。”
雷古勒斯一脸不屑闭口不言,艾莉丝满脸堆笑说着“不会不会”,直到海伦娜的身影彻底不见,她才慌忙问道,“怎么说啊贼骨头?”
“还能怎么办。一步踏错终身错,下海打工为了生活。她说给我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我也只能拿着了啊。”
“她答应你办成这件事就既往不咎?”雷古勒斯道。
贼骨头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也没说,只说不立刻把我关进大牢了。”
“那还不是么,你就不怕完事之后她再把你往牢里一关,要用你了再把你放出来?”
“嘶,这事情她做的出来啊。”阿尔纳斯心头一紧,“那可怎么办。”
“我看你们手牵手回来,还以为你们和好如初郎情妾意夫唱妇随举案齐眉......”艾莉丝道。
“都说了不是手拉手是手拷手!而且我也没有原谅她对我做过的事情!”
“还嘴硬,你看你脸都要笑歪了。”雷古勒斯道。
“我哪有!那不是因为我又有个机会可以做好人了吗?”
“她叫你去做什么事情?”
“让我去城西赌场里赌赌顺便调查内情。”
“你哪来的钱去赌嘛?还能让你公款赌博?”
“咱有钱着呢!”阿尔纳斯从怀里掏出还没焐热的十个金币,刚抛上半空就被艾莉丝截获了:“收了钱还不自觉上交!店规第六十八条是什么不记得了?”
“那是海伦娜给我明天公办的资金!”
“噫还海伦娜上午还恨不得要砍死人家晚上就叫的这么亲热,我告诉你,叫什么都没用,你的海伦娜还在店里住着,就得算是客人,客人给你的钱当然要上交给店长!”
“那我明天拿什么去赌嘛!?你多少给我剩几个吧。”阿尔纳斯眼巴巴的望着艾莉丝。
艾莉丝想了想,拿出两个金币丢在阿尔纳斯手里了:“呐,这是你这个月月钱,提前先借给你的,利息就不跟你算了啊,还不谢谢我。”
“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走之前记得熄灯啊。”
艾莉丝抛着八个金币扬长而去,雷古勒斯轻轻拍了拍阿尔纳斯的肩膀,转身也走了,留下阿尔纳斯握着两个金币坐在大厅里泣不成声。
翌日早晨——

“所以听她的意思,是赖上咱们了啊。”索尼娅趴在柜台上没精打采的。

“可不是嘛......本来都是治安队的事,这下好,变成咱们的事了,贼骨头倒变成给治安队打工的呢,工资倒是店里发,你说气不气人。”艾莉丝闭口不谈得了八个金币好处的事。

“这还不算呢,有这个把柄捏在手里啊,以后有什么事估计就得来找咱们帮忙,还退出江湖呢,弄不好咱赶明都得搬去治安队住。”雷古勒斯道。

“搬去治安队住干嘛!”索尼娅警觉的抬起头。

“好随时听候调遣呗。”雷古勒斯没好气的说。

“咱们可得跟她说清楚了,只帮这一回,下不为例!”艾莉丝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

“行啊,下不为例嘛,谈谈窝藏罪犯的事?”雷古勒斯道。

“唉算了算了不去想了,得过且过吧,反正生意也不好,少个人也忙得过来。”艾莉丝叹气,“现在多了个小凌,唉小凌扫完地擦完桌子再去后院,记得先洒水再扫啊。”

“老板,后院是咱们住的,客人又看不到,弄那么干净干啥啊?再说这前堂,一天扫三回,我脸都没这地干净!”凌佑希一拄扫帚,指着自己沾灰的脸说到,“你不是故意折腾我的吧?”

“年轻人多动动哪有坏处。”

“谁让生意不好呢?”李维拿着账本从账房里转出来,“咱这店就是这样,生意不好就多打扫打扫卫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算完账啦?这么快?”艾莉丝瞪眼。

“昨晚就算完了,今早已经是验算了一遍了,每天就那么几笔收入我手指头都掐的过来哪要算来算去。”李维拍拍账本,“老板啊,咱这几天可都是净亏损啊。”

“生意不好咱们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你们没事做的事情都可以到街上拉生意啊,别一个个懒洋洋的像得了瘟病的猫,说的就是你索尼娅,给我精神点!”艾莉丝拍桌子,“都给我拿出点精气神来啊!”

“这除了莱队长一个客人也没有,让我们对着空气精神吗。”索尼娅道。

“还敢顶嘴了。扣你月钱啊!”

“别啊老板,您别看我现在没精神,这叫养精蓄锐,等客人来了我自然精神百倍,对着空气精神焕发,那叫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行,一会来客人我看你怎么样。哟说着这不是来了,”艾莉丝朝门外一望,“上客了上客了啊,各就各位都给我精神点!”

“少爷,这是个村醪酒店,您看看又破又烂上不得台盘,咱不进去了吧?”酒馆门口,管家打扮的中年人问自家少爷道。

被他称为少爷的年轻人神色微醺,双目通红,眼袋黑的像两个驴粪蛋,走路还略有些摇晃,一看便知是宿醉未醒:“少爷我高档场所进的多了,腻了,现在就喜欢这种乡下小馆子,进去,进去。”

“客人您里面请,您打哪来是住宿还是吃饭啊。”凌佑希站在门口像是背书似的面无表情念完迎宾台词。

“吃......当然是吃饭。”年轻人晃晃悠悠的走到酒柜前一张桌子边,艾莉丝急忙上前扶他坐下:“哎哟这位少爷昨夜是喝多了吧,我给您先倒杯茶醒醒酒?”

“不用,不用醒酒,我还想再喝一点。”少爷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顺便瞥了艾莉丝一眼,“这酒馆的服务员怎么这么老,不行,不行。”

“我们少爷问了,你们酒馆的服务员怎么这么老!”管家呵斥道。

“我老!?”艾莉丝平日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年纪大,此刻面对客人不得不强压住怒火,陪笑道,“客人您说笑了,我才二十六。”

“二十岁出头就已经不能看了,二十六岁还不是老太婆了嘛!”年轻人一拍桌子,“这把年级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嘛,早点找个老男人嫁了是正经。”

艾莉丝勃然大怒,比起年纪大她更听不得的就是嫁人这件事,实在是她心中的痛,她几乎就要抄起酒瓶子往这少爷头上抡去,被李维一把拉住:“老板,老板,顾客就是上帝,您还不能让上帝嫌弃几句?”

“就是阿奎拉大神化身也不能这样说话啊!”艾莉丝向李维怒目而视,“这哪来的醉鬼,叫雷古勒斯来把他给我打出去。”

“您别冲我瞪眼睛啊。”

“酒呢,上酒啊。”年轻人不耐烦的拍拍桌子,“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去给他拿酒!”艾莉丝咬牙切齿的对李维说,李维急忙跑到酒柜前,索尼娅冷笑一声从中间的柜子里抽了一瓶放在木托盘上。

“姐姐,你这不是假酒吗?”李维回想起昨天的经历,小声问道。

“都醉成这样了知道什么真的假的,给他端过去。”索尼娅不屑道。
“哎您要的酒来了。”李维把假酒递给年轻人,年轻人豪迈的把瓶子塞进嘴里,试图用牙咬开蜡封拔出木塞,拔了几次都没成功:“你也不给我开好端来!”

“我正要给您开呢,您就啃上了。”李维帮他把酒打开给他倒上。

“你们这杯子怎么这么脏啊,洗没洗啊!”他看着手里的木杯道。

“一天洗八回呢!”凌佑希不满道,显然是深受其害。

“干净的很,干净的很,就是旧了点。”李维强笑道,冒险者中也不少蛮不讲理的,应付这样挑剔的客人他也算比较有经验了。

年轻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噗的一声吐了出来:“什么假酒!?”

“这果酒就这个味道,要不怎么说便宜没好货呢!”索尼娅道。

“果酒?你当我是穷要饭的啊,给我换好的来,我给不起钱吗?拿这种应付苦工冒险者的东西糊弄我!”

“知道我就老爷是谁吗,说出来叫你吃一惊!”

“哎呀我好怕啊,快说出来让我惊一惊。”索尼娅正眼都不看他,擦着酒杯道。

“竖起耳朵来好好听着,里诺斯•辛普森就是我家老爷!”

“原来是辛普森少爷啊,久仰久仰。”李维道。

“辛普森不就是那个莱队长要查的那个放高利贷的吗?”凌佑希走到艾莉丝身后小声嘀咕。

“可不是吗,真是无巧不成书,他儿子怎么跑咱们店里来了。”

“我家里可是有矿的!少爷我要是高兴起来,信不信把你这店买下!”

“您买我还不一定卖呢。”艾莉丝陪笑道,心里暗自嘀咕着虽然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看起来钱包倒是鼓的,“没想到居然是您啊您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少废话,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拿来!再磨蹭我买下你的店叫你们统统滚蛋。”

艾莉丝走到酒柜前:“索尼娅,咱店里还有什么好酒吗,胡乱给他几瓶。”

“好东西给这种人喝都糟践了!”索尼娅不满的说。

“你管他糟践不糟践呢,给钱不就行了。”


索尼娅翻了翻白眼,从最底层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沾满灰尘的酒,酒瓶用木塞塞着口,里面只剩下小半瓶。她把这小半瓶烈酒倒在水晶杯里,顺手丢进几块冰块,又加了好几种果汁搅了搅,酒液顿时变成了一种危险的红色。她把水晶杯墩在托盘上:“拿去,这可是最好的蒸馏葡萄酒,卖完就没了,跟他说十个金币一杯啊。”

艾莉丝面带奸商笑容把托盘端到辛普森少爷面前:“客人,这是我们这绝无仅有的好酒,加上我这个高级调酒师的手艺,价钱嘛只怕有点......”

“多少钱?”

艾莉丝伸出一个手指,刚要开口,辛普森少爷冷笑着说:“才100金也能叫绝无仅有的好酒?你也好意思开口?”

说着摸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抓了两颗宝石扔在桌上:“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够了!您慢用啊。”艾莉丝飞快的抓过两颗石头,拿到柜台上给索尼娅看:“我的伙计,你看看,我就说这家伙有钱,这几个石头你估估价?”

索尼娅看着艾莉丝丢在桌上的两颗石头,不禁也倒吸一口凉气:“一块翡翠一块石榴石,冒险者里流通价应该可以抵200金币了,这是真的家里有矿啊。”

“这下子亏损的全回来了!”

那边辛普森少爷端起水晶杯喝了一口:“嘶,这酒有些意思!”

“少爷,再有意思的酒也不值200金啊。”管家在一边心疼道。

“多的就当赏钱了吗,我今个高兴。”辛普森少爷故作深沉的端起酒杯摇晃着,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望着索尼娅说,“来啊,叫你们那个调酒师小姐过来陪我喝一杯。”

“他说什么?叫我陪他喝一杯?”索尼娅柳眉倒竖。

“去啊,陪酒而已,又不会少块肉!”艾莉丝抛着两颗宝石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凭什么,要去你去啊!”

“人家少爷嫌我年老色衰不配为他服务,快去啊,哎呀这样,这少爷给多少钱,我给你提成百分之十。”

“我岂能为了五斗米折腰!”

“三七分成?”索尼娅摇头。“四六?”艾莉丝试探,索尼娅继续摇头。“五五开!”
“干了!”索尼娅从艾莉丝手里抢过一颗宝石,拎起一瓶果酒一个杯子走出柜台,走到辛普森对面拉过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你不是叫我么,老娘我来了!”

辛普森睁眼仔细上下打量了索尼娅一眼,首先就是扫到了那套领口很低的制服,辛普森少爷看着白花花的一片评头论足道:“庸俗,艳俗,不堪入目。”

“你再说一遍?”
“呵你这个陪酒的脾气还挺大!”管家怒斥道,“懂不懂陪酒的规矩啊。”

“长得倒还不一般的。”辛普森抬头打量了一下索尼娅的五官评价道。

“我还真不懂,头一次做这行。”索尼娅咬开瓶塞给自己倒上,不等管家给她讲解陪酒的规矩就自己喝上了。

“先喝不是这么喝的,你得先给我家少爷倒酒!”

“别别别,就这样挺好的,有点意思了。小姐,你调饮料的水平很高啊,是在哪里学的。”

“关你屁事,凭什么告诉你嘛。”索尼娅说着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还差一杯呢,陪酒的得上来先喝三个!”

“才三个,看好了啊。”辛普森看着索尼娅面不改色地又仰头灌下一整杯,然后斜眼看着他,“我喝完了,到你了啊。”

“你光喝不行啊,你得说点吉利话啊,祝我家少爷健康长寿武运隆昌什么的。”

“还有这规矩吗?”索尼娅拢了拢头发,露出被散乱的黑色长发遮住的右眼,辛普森少爷这才看清楚——一索尼娅的右眼是罕见的血红色,他不敢相信的又看了看索尼娅的左眼,那分明是非常正常的蓝色。
“好,好漂亮的异色瞳!”辛普森少爷惊叹。
大概是发现了辛普森盯着自己的右眼不放,索尼娅顿时有些不爽白了他一眼,红色瞳孔中的凛意顿时让辛普森有些神魂颠倒。

“哪的规矩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当然了,娼馆里都是这规矩!”

索尼娅一听这话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那好,你听好了啊,我祝你家少爷健康长寿武运隆昌财源滚滚出门被马车撞死!”

“居然还有毒舌属性!”辛普森震惊。

“你怎么说话的啊!这是吉利话吗?”管家怒道。

“怎么不是吉利话啊,早点撞死早点去极乐净土永享仙福啊!”索尼娅道,“顺便让你家老爷从此了无牵挂了断凡尘可以安心放贷然后把钱统统带进棺材里去。”

“你信不信我叫人拆了你家的店!”

“你有本事就来啊,看谁弄死谁!”索尼娅横眉冷对道,艾莉丝和李维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别冲动啊!”“人家家里有矿呢!”

“就是这种表情!小姐,您能不能看看我,看我一下!”辛普森道。

“我看你个魂啊看,是不是还要对你笑一个啊?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再啰嗦一句信不信老娘把你打的下辈子再也进不了娼馆!”

“对!就是这表情!就是这看垃圾一样的表情!我太喜欢了!”辛普森少爷激动地直拍手,“就这样看着我,注视着我,不要移开视线!”

“你脑子没毛病吧,是不是找抽啊。”
“对对对,要是能抽我就更好了!”

“你们都听到的啊,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啊!”索尼娅说着挽起袖子,“真没见过这种贱骨头。”

“没错,抽我,一定要真抽!”
话音未落,索尼娅抡起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记耳光,打的辛普森少爷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给你,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你敢打我家少爷!”
“你居然真打啊!”辛普森捂着脸双目通红流下了眼泪,“从来没有人敢真的打我!那些妖艳贱货从来没有人敢真的打我!”

“是你叫我打的啊!顾客就是上帝,我得满足上帝的要求。”索尼娅说着拎起了酒瓶子,“要不要再给你来一下?”

“不用!不急!你给我等着!等着啊!”辛普森抛下管家,转身就跑,跑到门边回头喊了一句,“等着我啊!”

“你们死定了我跟你们说!少爷等等我!”管家撂下一句狠话,跟着辛普森少爷跑了。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且说那贼王阿尔纳斯这日早早起床,换了件只有节假日才穿的新布衣,问艾莉丝讨了半盒发胶把头发抹油滑了,又用假面改了相貌,找了个银戒指套套在左手上,总算是和平时看起来太不一样。

城西赌场阿尔纳斯却也早有耳闻了,只是平常不敢去玩,一来艾莉丝店规甚严,二来自己也怕露了手上功夫。如今西洋景反正戳穿,既不怕治安队的人怀疑,又得了老板批准,心里只想着一次把几年的零花钱都赢回来。

如今坐在赌桌前,望着面前成堆的金币,阿尔纳斯真是八面威风感慨万千,在店里老老实实打工两年,他早就忘记了日进斗金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而在他坐在他对面如临大敌的是这个赌场的管理者泰勒先生,他从里诺斯主业还是放债的时候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混,这么多年算是忠心耿耿,从一个上门泼油漆的做到手下的高管,除了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其实也得有些手腕,换句话说就是凡事要照规矩办,遇到一些刺头也不能一昧诉诸武力,得讲些手段。但眼前这个点子实在是有些太硬——

刚进场子里的时候谁也没把这个衣着寒酸的半精灵当回事,这样的人每天都有成千上万,很快就会输光手里所有的钱然后灰溜溜滚出门去,至于是回去偷还是借这就不是泰勒操心的事情了,要是客人有需求的话泰勒还可以当场借高利贷给他翻本,可像这种打扮的灰头土脸的一般没有这种勇气。

谁也没想到这厮居然如此了得,玩纸牌连着几把都是好牌,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出老千,看着他面前的金币越堆越高看场子的打手总管有些坐不住了,急忙跑到里面去通报泰勒,泰勒正在为老板安排下来的一件差事烦心,实在没有功夫去管这点小事,便让打手总管随便找几个熟手料理了他。

熟手自然不是指打人的熟手而是指赌场养的惯赌,几个人上去就要求和阿尔纳斯单练,这下引得不少滥赌鬼都涌过来围观,这其中就有没的任务做在这里鬼混的卡斯。于是白贼王被要求坐到一张大桌前,在众目睽睽下和惯赌们骰子决斗。

结果当然是惯赌们输的稀烂,连裤子都差点没剩下,输的钱自然都是赌场的,惯赌们不敢隐瞒,只得再次请示泰勒先生,泰勒那边正办事不顺,一怒之下请出了镇场子的绝顶高手丹恩先生,丹恩先生是个三百多岁的矮人,牌龄等同纸牌游戏的年龄,虽然随着年级下降手速跟不上了,但脑子却一点也没衰退。自从几年前因为一次意外伤了脊椎,就被里诺斯请到赌场里养老。

此刻面对阿尔纳斯,坐在轮椅上的丹恩先生颇有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之感,赌桌旁早已挤满了人,虽然他们大多只是来看又一个不知死的年轻人是如何倒下的,但内心深处谁都想看无敌的丹恩先生翻一次车。之前几局双方你来我往战了个旗鼓相当,但有整个赌场做后盾的丹恩先生完全没有筹码压力,而对面这个年轻人面对越堆越高的金山显然有些坐不住了。

“年轻人,我们面前的金子数量差不多,就一局定胜负如何!”老丹恩捋了捋白胡子,他面前的牌是宝剑十二,圣杯十二,权杖十二,星币十二则在他的底牌里。

“宝剑,圣杯和权杖已经集齐了吗......但这边也是一样啊。”阿尔纳斯摸着戒指,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宝剑十三,圣杯十三和星币十三,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扣住的两张底牌,“难道你的底牌里有星币十二吗,可我不信四张十二都在你手里。”

“那咱们就看看嘛!”老矮人豪迈的说道,“也许幸运女神今天也会眷顾我呢。”

“我倒觉得她老人家今天站在我这一边。我跟了。”阿尔纳斯推出面前所有的金币,他此刻的神情也颇为紧张,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滚,仿佛在坐着什么的艰难的决定,老矮人看起来倒是气定神闲。

丹恩用两个粗短的手指灵巧地翻开自己的底牌,“星币十二。”

“后生仔还是太年轻啊。”泰勒鼓掌道,丹恩师傅不愧是丹恩师傅,没有白花重金请他。

“怎么可能......”阿尔纳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哎呀,可惜,就差一点点。”在阿尔纳斯身后围观的卡斯遗憾的一锤大腿。

“唉.....姜还是老的辣啊,技不如人,我输了。”阿尔纳斯无奈的把面前的牌丢进牌堆里。

“大哥,我这还有几个金币呢,可以借给你翻本啊!”卡斯虽然没认出阿尔纳斯来,却对这个手上功夫了得的前辈颇为憧憬。

“你那几个钱还是攒着给小凌赎身吧。”阿尔纳斯没好气的站起身来说道,人群自动分开,给这个功亏一篑虽败犹荣的失败者让开道路。

“你说什么......你是......?”卡斯眼睛瞪的像牛眼,追着阿尔纳斯一路走出来,“白......?”

“低声!”阿尔纳斯呵斥道,“你怎么又在赌场鬼混,被你师傅和艾莉丝知道还不打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不说他们不就不知道了吗?再说你不是也来了吗?”卡斯嘿嘿笑着说。

“我他妈来是有正经事的,哪像你一样是来给人家送钱。”

“说的你不是送钱一样,刚刚桌上足足有上千金币啊,你见好就收多好啊,非得接受那个老东西的挑战,那老家伙我跟你说可厉害着呢,多少英雄好汉都倒在他手里,如果早知道老哥你是老哥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上啊......”

“你也以为我输了?”阿尔纳斯驻足在赌场门口,望着里面冷笑道。

“你没输为什么要弃牌吗?”

“我的底牌是权杖十三,你信不信。”

“那不是大过他!那你干什么弃牌啊,几千金币啊!”

“废话,你看看今天这架势我不弃牌能行吗?赢倒是赢了,我走得出这个门吗?有命花没命赚的事情你哥我是从来不做的!”阿尔纳斯教导年轻人。

“那不是白来了吗?还不如少赢点就走呢。”卡斯不服气。

“我本钱又没输掉。”阿尔纳斯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金币在卡斯面前晃了一下,刚刚ALL IN之前他从桌上把这本钱悄悄拿走了,“赢来的钱再输了也就算了,月钱可不能送给他。”

“那你的正经事是什么呢?”

“正经事当然没耽误啊,一会他们就得来找我。”

“那位红头发的先生,您请留步!我们大主管泰勒先生想和您谈谈。”打手主管匆匆跑出来叫住他。

“看看,哥没骗你吧。哥有事先走了,你自己玩啊。”阿尔纳斯拍拍卡斯的肩膀,回头又走回了赌场里面。

那边打手主管恭恭敬敬的把阿尔纳斯请到里间,泰勒先生和丹恩坐在里面等着他,圆桌上摆着阿尔纳斯刚刚弃掉的那副牌,底牌已经被打开了。

“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吗?”他故作小心的回答道。

“年轻人,你明明赢了,为什么弃牌。”丹恩面带愠色的质问道,“是觉得我输不起吗?”

“哪能呢,我一个人初来乍到风临城,偶尔路过这边随便玩玩而已,何必要惹的大家不高兴呢。”阿尔纳斯一边说一边心里暗骂就你们场子里那几个人的架势还能容我赢着走出这门吗。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你觉得我输不起吗!这是对矮人的不尊重!是对我的侮辱!”丹恩气的吹胡子瞪眼,“狡猾的半人类!卑鄙的半精灵!”

“好了好了丹恩先生您消消气,这位先生也是好意嘛,那个谁你们快推丹恩先生下去。”

“你要向我道歉!然后拿出真本事和我再比一次!”矮人不依不饶,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好说歹说劝着推了出去。

“对不起啊老爷子,我真不是故意的。”阿尔纳斯对着远去的轮椅苦笑道。

“丹恩先生上了年纪了,又有着矮人的骄傲和固执,你要原谅他。”泰勒拿着腔调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丹恩先生走了,年轻人,我们有话不如直说吧,你弃牌走人,并不是因为想让着丹恩,是因为没有背景,害怕拿了钱走不出去,对吗?”

阿尔纳斯打量着面前这个装模作样的恶棍,平心而论他倒挺佩服这人的,起码他说话就很难这么直白,他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道:“是啊,我一时财迷心窍,赢多了不收手,直到丹恩先生和我说一局定胜负我才醒悟过来。”

“不过像你这样知趣的年轻人也不多见的,大部分总还是要挨了顿毒打才知道有的钱不能拿。”泰勒称赞道,“你的赌术和手上功夫都很了得啊,跟谁学的。”

“我自己琢磨的,在乡下就靠这个混饭吃。”

“我猜到了,你肯定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其他本事,不然也不会怂成这样。你应该感谢丹恩先生,是他非要看你的底牌,才让我们知道你的本事。怎么样,愿不愿意来这里工作?丹恩先生老了,又有许多坏脾气,很多事情我希望能有年轻人出面对付,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啊?赌场每个月给你一百金币!”

“一百金币!”贼骨头一边浮夸的装作动心一边在心里感叹零夜酒馆工资之低,就这点小伎俩居然都能值上百金币。

“你答应了吧。”泰勒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答应的话就在这张契约上签个字吧。”

阿尔纳斯接过那张羊皮纸契约仔细看了看,上面规定他不得离开风临城,每天营业时间必须在赌场待命,不过不需要做什么具体的事务,平时可以在里间休息,有事的时候出去摆平就行,比起艾莉丝那份卖身契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一声,要不是急于找到海伦娜需要的证据,他还真可以考虑在这里多赚点钱。

“好!我答应了!”阿尔纳斯接过笔,在契约上签下自己几年不用的假名(卡修斯•加兰诺德),“那我平时住在哪里?住在店里吗?”

“如果你没有地方住的话,可以给你在场子里安排住的地方,不过你只能在允许的区域转悠,最里面那条走廊是不允许进去的。除此以外你可以随意在外面游荡,如果看到来搞事的就出手教训教训也行。”

“那我想去住的地方瞧瞧。”

“容易,我带你去。”

“主管!主管!”前面的打手头目又匆匆跑进来,“大老爷带着少爷来了,正找你呢!”

“我立刻去!你去给他安排个住处,从今以后他就是咱们场子里的人了,你们都要和对待丹恩先生一样,尊称他作‘卡修斯先生’,明白吗?”泰勒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阿尔纳斯琢磨着所谓大老爷当然就是里诺斯,而找泰勒去谈的那件事会和失踪案件有关吗?

“明白了!卡修斯先生你这边走——”打手头目打断了阿尔纳斯的思索,带路道。

阿尔纳斯跟着头目走出门,正巧看到泰勒往那条禁止他进入的走廊过去了,他冷笑一声,既然知道那里面有猫腻那查起来就简单多了,随后他跟着头目去到了住处,位于赌场的地下,一个大屋子里一排摆着七八张床,每个床边配着几个柜子而已。

“怎么这么难闻。”阿尔纳斯捂着鼻子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食物混合脚气的味道,这让在零夜酒馆住惯单人间的他很不适应。

“没事,这地下室不通风嘛,闻多了就习惯了。”

“还闻多了就习惯了,怕是没几天就熏死了!”

“那您先忍忍吧,要实在受不了您可以去城里租房子住。”

“我刚来风临城哪去找房子租,算了算了先住着吧,哪张床是我的?”

“那张。”头头指着最靠里侧的那张床,阿尔纳斯不禁一阵头晕眼花,床上的被褥早就没了被套,只剩下了破破烂烂的棉絮,里面还肉眼可见的跳着几个跳蚤,好在现在是夏末,阿尔纳斯一把拽下被单扔到角落里,只剩下光木板:“凑合歇吧,改明去重买一床被褥来。”

“那也没用,这屋里跳蚤可多了,你弄干净了也能从别人那跳过去。”头头满不在乎道。

“难怪海伦娜不愿意亲自来。”贼骨头内心暗骂。

“行了,你就在这歇着吧,有事我会来叫你的,先生。我得出去看场子了!”头头耸耸肩,看着一脸嫌弃得躺在光板床上的阿尔纳斯走了。等他的脚步声消失之后,阿尔纳斯立刻从床上翻身起来。

“好了,我们来看看吧,到底有啥见不得人的东西。”说着他慢慢走到角落里,消失在阴影之中。

离线 八神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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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风临城的酒馆》(5E规则/硬核谐星)(连载中)
« 回帖 #5 于: 2018-10-31, 周三 18:03:55 »
第五章 前会长探险入地牢,老板娘诈骗卖员工
剧透 -   :
他一路潜行着从地下室出来,后面的贵宾区还是空荡荡的。嘈杂的呼叫声如热浪一般从前堂一阵阵传来,阿尔纳斯内心嘀咕着这么差的环境哪会有贵客愿意进来玩,他望向更深处那条走廊,嘈杂的环境同样影响了他的听觉,想知道里诺斯找泰勒说什么的话就必须要再走近一些。

走廊里点着几盏灯,但并不十分明亮,勉强倒也可以潜行,阿尔纳斯悄悄贴到最靠外的一扇门边,把比常人略长的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门里没有一点声音,阿尔纳斯转了转手上的银戒指,这是他除了面具之外仅存的几件魔法物品之一,启动之后在短时间内可以让人获得透视的能力,但时效只有1分钟,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用,而是先挨个门听过来。

果然在第二扇门外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用略微疲惫的声音对泰勒说话:“他还是不肯答应嘛?”

“主人啊,我真的是好说歹说什么好话都讲了啊,他就是软硬不吃我有什么办法。”

“废物!蠢材!光说有什么用啊,你要给他看点实在的东西啊,把我们有多少钱有多少人有多少地产放在他面前给他看嘛。”

“人家神职者不吃这套!”

“那是你摆的不够多!人都是一样的,所谓不受诱惑,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好处摆在面前!你告诉他老爷不仅是开赌场的,还有矿场还有整条街的地产......”

“爸!”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里诺斯的说话,正是先前被索尼娅抽了一巴掌的纨绔子弟,“爸,你什么时候帮我上门求婚啊!”

“爹我这不是正在办嘛!”里诺斯有些不耐烦的道。

“我不是说里面那个!”

“你又在外面看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了!不是让你看好少爷不要让他在那种地方鬼混吗!”里诺斯呵斥道,全然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下三滥的放高利贷出身。

“老爷,这次不是娼馆,是一家破烂酒馆,少爷进去喝酒结果被人打了!”曾经和读者们见过面的跟班管家解释道。
“什么!有人敢打我的儿子?!什么酒馆,被谁打的?”

“是叫什么零夜酒馆。”管家说,阿尔纳斯在门外听得心头一惊,不知道哪位同事又惹事了,“是被个女调酒师打的,下手可重了把少爷抽的跟个陀螺似的!”
“果然又是索尼娅这个疯女人。”阿尔纳斯苦笑。
“反了!反了!敢打我的儿子,给爹看看打的重不重?都留红印子了!”

“是啊,连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

“这点小事情你都自己不会处理啊!叫人去铲了他家啊!”里诺斯训斥管家。

“小的也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少爷说......”

“说什么!”

“别啊爸,铲了干嘛啊,帮我上门求亲啊,我要娶那个女人!”
阿尔纳斯在门外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还好及时捂着嘴。
“你又来了!你这种话每个月要讲八回!爹知道你想成家了,但你也得找几个像样的啊!”

“她和以前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她们都是图我的钱,求着我哄着我的,她敢打我,而且是真抽!”

“我就是从小太惯着你了才把你养的这么贱!”里诺斯恨铁不成钢,“你要找人抽你还不简单,爹这就上街上找十个泼妇来,排着队抽你,抽死你!”

“那不一样!街上的泼妇哪有她的气质,目光如电,动如雷霆,毫不拖泥带水,一巴掌打的我就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我要娶她!”

“不行!什么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能!咱们家现在家大业大,这么多产业以后都是要交给你的,要是任由你把什么疯女人娶回来,还不全给她败光!婚姻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和爹那时候不一样,得娶个贤良淑德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女人!”

“爸,我不要娶那个牧师啊!再说她不是来查你的么,你还想她做你儿媳妇,这种神棍都是白眼狼,除了她的神都六亲不认的,把她娶过门她不得大义灭亲把咱们全家举报了啊!”

“你知道什么,现在乘着你老爹身体还行脑子还没老糊涂,再捞个几年,等交到你手里的时候咱们家的财产就全漂白了,那时候就需要这样的女人管着你让你老实做生意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由不得你!”
“你再这样我就死给你看!”辛普森少爷威胁道。
里诺斯的口气立刻就软了下来:“儿子,你相信爹是为了你好啊,你要是实在喜欢,可以找她做情人嘛,除了不能把娶回来怎么都行!”

“那万一人家不肯呢!”

“那就用钱砸,砸到答应为止!”里诺斯不屑一顾的说。
阿尔纳斯在门外听得苦笑不得,他不禁认真的想了想如果索尼娅真的被糖衣炮弹砸倒的话,他要怎么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想着想着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正要细想突然有脚步声从前堂传来,阿尔纳斯急忙退回到光照的死角里,一下就听不清里面说些什么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穿着盔甲,随着走路不停发出碰撞声,听起来就是往这边来的,阿尔纳斯大叫不好,潜行毕竟不是隐形,就算他藏的再好,走近了贴脸看他肯定要露陷,情急之下他急忙对着戒指说出启动的暗语,在获得透视能力的同时他几乎不假思索的使用暗影步的能力往身边那个黑暗的房间里闪进去。

“什么人!”屋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轻喝道。

阿尔纳斯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他发现有个模糊的影子靠在在屋里一根柱子上,从身材来看是个女人,难不成遇到了同行?是赌场的人监守自盗?还是别的冒险者进来调查?短短数秒他脑子里已经闪过了好几种可能,但此刻来人已经走到门外,他只能压低声音说了句“同行!别做声!”

“奇怪,怎么里面有声音。”门外是个雄厚的男中音,他这句话引得对面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阿尔纳斯听到脚步声走出来,然后是泰勒的声音问了句:“怎么了?”

“这里有声音,我听到有人说话。”男中音说。

“兴许是被关在里面那个小妞自言自语吧。”

“我听到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那就怪了。”泰勒从墙上摘下一盏灯,推开门进来照了一圈,柱子上绑着的女人还是原样没动,好像正闭着眼睛打盹,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是你听错了。”泰勒说。

“不可能!”男人不服气的抢过灯,把四周的墙角都照了一遍,想了想又停在大衣柜前,他猛的拉开大衣柜——可里面同样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这几天太累了幻听?”

“兴许是吧。忙完这最后几场就可以休息了,再坚持一下吧。”泰勒道。

“怎么回事?”里诺斯问道。

“老板,是我要见你。”男中音说。

“我知道,那边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像听错了。”

“把门关上吧,”泰勒临走之前还跟被绑在柱子上的女人打了个招呼,“打扰您了,您再好好想想,我到晚上再来看您。”

如猫科动物般趴在衣柜顶上的白求恩如释重负,悄无声息的跳落到地上:“还好没被发现,谢谢你没做声啊。”

“你是什么人?”那个先前被阿尔纳斯认为是靠在柱子上,现在才发现是被捆着的女人问道。

“我是海伦娜的......”阿尔纳斯说到这里不禁犹豫了一下,“算是朋友吧,受她委托来继续你的工作,你还活着真是可喜可贺。”

女人有些惊喜的说道:“托她的福我还活着,这么说来,你不会就是她那个没良心的渣男前男友吧?”

“她是这么说我的吗!”阿尔纳斯喜怒交加。

“哦,她只说了你是个垃圾渣男,前男友是我总结的。”她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不过黑暗里阿尔纳斯也看不清。

“我就知道!”贼骨头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暴雨,他小心翼翼的贴在门上,一边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问道,“他们把你关在这里干什么?我们都以为你被杀人灭口了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把我灭口了更让你高兴喽?”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女人的表情,但语气很是不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贼骨头连忙解释道,“还没请教您的名字呢。”

“范妮莎,范妮莎•伊普吉尔。”
“精灵?”贼骨头惊讶,他刚刚只顾着关心会不会被人发现,还真没仔细看对方的相貌。
“跟你一样,一半一半。”范妮莎说,“你的名字呢?”

“海伦娜没告诉你吗?”
“告诉了啊,可是卡修斯•加兰诺德不是你的真名吧?连真名都不告诉她,还说你不是感情骗子?”

“哎,他妈的,我忘记这茬了。我叫阿尔纳斯•白求恩。”阿尔纳斯提起这个就一个头两个大,虽然说委托他帮忙,可海伦娜到现在也没明说愿意原谅他,想到这里他又烦躁起来,凭什么要求得她的原谅呢,他也没原谅她把他丢进牢里的事情啊,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心甘情愿的被一个条子指使来做密探啊?

他还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软弱没用,范妮莎哪知道他在想这些事情,急着问道:“你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发现呢,我就听到里诺斯那个老东西在谈给儿子娶老婆的事情。”想到辛普森还要去店里骚扰索尼娅,阿尔纳斯的烦躁感就又进了一层。

“是啊,他想让我嫁给他那个宝贝儿子。”范妮莎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说的是你?”阿尔纳斯吃了一惊,暂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脑后,“他脑子没病吧,不杀你就算了,还要娶你?”

“不是他要娶我,是他想让他儿子娶我!”

“一个意思,他怎么想的啊?”

“我他妈怎么知道这种下三滥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我要是知道我岂不也成了下三滥!”范妮莎不屑的说。

“这就是所谓圣职者的骄傲吗?”阿尔纳斯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这一说更是有点看不惯对方,气就不打一处来,语气也不那么友善了,“那他们怎么跟你说的啊?”

“怎么说的?他就派几个手下来游说我,不停的说什么家里多有钱条件多优越将来这些东西统统可以给我管理什么的,就这样把我关了半个月了!”

“那为什么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两个人默默无语的在黑暗里对望了一会,阿尔纳斯无奈地问道:“除此以外你就什么都没发现?”

“你这口气什么意思嘛,瞧不起我吗?我当然还是有些发现的,在泰勒的房间,就是对面那间,在床板底下,有一扇暗门!”

“暗门通向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我刚想下去就被下面上来的人撞上了,把我逮了个正着。”

“你一个11级牧师就这么被人逮住了?”阿尔纳斯这么问的根据自然是因为他和海伦娜都是11级。

“我没有那么高的等级!我才9级!而且我是个牧师,你以为人人都是海伦娜那么能打吗?再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呐,他们有一群人呢!”范妮莎辩解道。

“真够丢人的。”

“你行你去上啊!我连暗门在哪里都告诉你了,快去查啊!”

“我会去查的,但是现在我得先想办法出去!”阿尔纳斯说着又靠在门上听了听,现在情况虽然并不十分紧急,但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屋子里,毕竟打手头头只要去地下室看到他不在那休息就会起疑,万一他被抓到可就死定了,里诺斯可没有一个女儿等着他去娶。但门外的情况又不清楚,他想了想,也只能强行启动戒指再用暗影步传送出去。
 “等一下,你不救我出去吗?”范妮莎眼见阿尔纳斯准备要走,有些恼怒地问道。

“救你出去容易引起他们怀疑,还不如留你在这,反正你这种会被几个赌场的打手摁倒的家伙也帮不上我的忙。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实在不行就委屈求全先答应嫁了到时候再想办法跑路嘛!”阿尔纳斯一边摸着戒指一边说道,随着他说出启动暗语,一阵疲劳感向他袭来,不过好在再次启动成功了。

“喂,我好歹也是神的仆人,这种宵小之辈也配我开口去欺骗吗?”
“那没办法了,您既然不愿意开金口,就在这绑着吧。”

“你至少帮我把绳子解开吧!就当做是我自己挣断的!”

“恕我不能相助了,尊敬的牧师小姐。我觉得以你能在这被关半个月的智力来看,救了您也是白搭,省的你来帮倒忙。另外,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弄清楚了为什么他想娶你,毕竟我也很好奇像您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看中的。”

“你什么意思啊!喂!你敢一个人跑,我就喊人了啊!”
“您不会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啊!我真的会喊的啊!”

“凭您是个牧师,还是海伦娜的朋友,您喊他们来把我抓了,谁来伸张你们的正义呢?”说出这话的同时,报复的快感如一道电流刺激着他,让他本来有些疲劳的脸重新精神焕发,他恶毒的笑了,让这些自诩正义的神职者吃些苦真是太令人愉快不过,“再见了,笨蛋牧师。”

“等我出去再要你好看!”范妮莎无可奈何无能狂怒道,阿尔纳斯挥手向她告别,然后刷的一下闪了出去。

说回零夜酒馆里,之后一个上午也没发生什么别的事,中午也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客人进出。

艾莉丝还有些担心,毕竟对方临走之前扬言要拆了她的店。

索尼娅却丝毫没有肇事者的自觉,满不在乎的把玩着从艾莉丝手里抢来的那枚石榴石——治安官就住在店里,再有背景也不能不给治安队长面子,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就算不给治安队长面子,店里也还有雷古勒斯坐镇,只不过劝他出手可能又要费一番口舌。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海伦娜才揉着太阳穴从楼上下来,从她疲惫的双眼来看肯定不是躲在屋里睡懒觉的。艾莉丝急忙迎上去,告诉她早上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那个里诺斯辛普森的儿子说要来闹事?”

“是啊,他还说要铲了我们的店呢!”

“好啊,那不是正好撞在手里。正好以肇事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把他抓起来,威慑一下他老子。”海伦娜杀气腾腾的说道。

“可这事怎么说也是索尼娅先出手打人......”

“没事,大不了一起抓了。”

“您怎么这么快就被格队长传染了啊......”艾莉丝苦笑着说,“我这跑堂的已经被您支使去了,您不能再把我这调酒师抓走啊!”

“装个样子还是要的,到时候再给你放出来,耽误不了做生意!”

“哎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您还没吃早饭吧,我叫他们给您弄去。”

“不用,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吃什么早饭,等着午饭一起吧。”海伦娜说着走到靠门口一张桌子坐下,“我就在这门口坐着,倒要看看辛普森家的人敢不敢来。”

“哎,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艾莉丝开心的恨不得抱住海伦娜的大腿,“那您等着我给您倒茶去!”
艾莉丝刚端着托盘走出厨房,就看到李维匆匆跑过来喊着:
“老板,老板,不好了,来了!”
“谁来了?!”艾莉丝奇怪的问道,想了一下明白了过来,“挨打的那厮?”

“是啊,他又来了!”

“怕个毛,有莱队长给咱们撑腰!”艾莉丝趾高气昂。

“人家不是来打架的,是来上门求婚的!”

“求婚,求什么婚啊?”艾莉丝奇怪的问道,李维手忙脚乱的比划了半天:“就是那个少爷啊,他看上索尼娅了,哎呀反正我也说不清楚,你自己出去看看吧。”

“帮我拿着!”艾莉丝把装茶和配料的托盘往李维手里一搁,提起裙角就往回跑,刚跑进大厅就看到辛普森正拿着一束花在对索尼娅说着些什么,索尼娅充耳不闻目光呆滞地趴在柜台上,像只阳光下打盹的猫。

“小姐求你看看我啊,我是真心的啊!”辛普森摇晃着花束嚎叫,海伦娜则坐在门边翘着腿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样子来。

“没空看。”索尼娅眨巴眨巴两个大眼睛。

看到辛普森这副殷切的样子,艾莉丝心里算是有底了,看来对方是真的看上自己的伙计了,那就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她......”辛普森还想在说点什么,看到艾莉丝跑出来急忙凑上去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哎哟,这位少爷,你怎么又来了。”艾莉丝故作惊讶,“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拆了我的店吗?”

“我没说啊!我怎么会要拆你的店呢。”

“那就是他说的!”艾莉丝指着跟着辛普森来的管家说道,管家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

“你这个奴才,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拆人家的店,谁让你擅自决定的,你有资格替我决定吗!”辛普森少爷骂道,“还不快给人家老板娘道歉。”

“老板娘,对不起!”管家不情愿的低下头。

“这就完啦?还有你呢,早上说我是老女人。”

“我说过吗?”

“怎么没有说过吗,你是不是说的过了二十六岁就是老女人赶紧找个老男人嫁了是正经,想赖账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早上喝醉了没看仔细,老板娘怎么会老嘛,老板娘风华正茂仪态万方。”

“这话你留着奉承她去吧。”艾莉丝指着索尼娅说道。

“她这是怎么了嘛。”

“没事,每天都得这样十七八次,你拿个毛线球什么的逗逗她就好了。”艾莉丝说着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根狗尾巴草,走过去弯下腰在索尼娅眼前晃了晃,索尼娅呆滞不动的眼睛果然跟着狗尾巴草的摇动转了起来。
“看见了吧。”艾莉丝得意的说道,索尼娅伸出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草:“你又来了!说了我不是猫!”

“谁让你不理人家少爷!”

“你来有何贵干啊?”索尼娅没好气的说,“是不是还想找抽啊。”

“是是是。”辛普森连忙兴奋地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是不是不是,不急在这一会,等咱们结了婚有的是时间。”

“等咱结了婚?什么意思,我有说要嫁给你吗?”索尼娅翻了翻白眼。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啊,嫁给我好不好啊,这位小姐。”

“我不叫这位小姐,别叫的我好像娼馆里的妓女似的,滚一边去。”索尼娅哼了一声。

“那你叫什么啊,还请告知芳名啊。”

索尼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趴着了。辛普森只能转向艾莉丝:“她,她叫什么呀老板娘?”

“我说少爷,你也是个晓事的人,这种时候你好意思白问吗?”艾莉丝意味深长地笑。

“哦,对对对,”辛普森说着拿出那个宝石袋子,掏出一颗放在艾莉丝手里,“您看这......?”
“这就对了嘛!”艾莉丝满面堆笑,“她叫索尼娅•艾米里安,记住了啊,只说一遍啊。”

“好好好,我记得了,好名字,真是好名字,艾米里安小姐,嫁给我好不好啊。”

“滚蛋。”索尼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哎......这......”“你可不要不识抬举!我家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管家看自家少爷被人折辱忍不住开腔道。

“老娘消受不起!”

“闭嘴,谁让你啰嗦的!”少爷训斥自家管家,“艾米里安小姐,我是真心的啊,你看这束花多好看呐,送给你......”

“你是不是真心和我有卵关系,我就知道我看到你恶心。”索尼娅嫌弃的别过了脸。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但是你要看着我啊!别转过脸去啊!”

“这人不是有病吧。”李维在艾莉丝身后小声说道。

“甭管他有病没病,撞在我手里先捞他一笔再说!”艾莉丝兴奋地涨红了脸,他走上前拍了拍辛普森的肩膀,把辛普森拉到一边。

“怎么了老板娘?”

“你这样空口说白话怎么行,真心不能当饭吃啊,现在的姑娘不比的从前了,都现实着呢,你得来点实在的啊。”

辛普森做恍然大悟状:“是我一时没想到,多亏您提醒,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这还不简单,投其所好啊,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送什么啊。”
“那索尼娅小姐喜欢什么啊?”

艾莉丝伸着手望着辛普森笑,辛普森急忙从口袋里又掏出那个绣着金线的宝石袋子,掏出了几颗,想了想又塞回去,把袋子塞在艾莉丝说理说道:“全给您了!有什么办法您别藏着掖着了,痛快的一次性告诉我吧。”

“您真是爽快,大方,是做大事的人,您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艾莉丝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她伸出一个手指说道:“我告诉你啊,索尼娅最喜欢的东西呢,是酒,尤其是好酒,如果是窖藏的陈年老酒就更好了,记得了啊,别拿假酒糊弄她,要好酒!”

“这还不简单吗!我这就把全风临城的好酒全都买下来,谢谢您啊,这个花先放这!”在辛普森少爷的世界里大概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他把花往艾莉丝手里一塞,一挥手,“走,去把全城的酒都给我搬来!”
管家还张嘴想反驳什么,被辛普森一瞪眼:“你早上听我爸爸说了吧,用不了几年就我说了算了,你敢反对我?”管家只能乖乖闭嘴。

辛普森春风得意的出门去了,仿佛下次回来就能里把索尼娅也一起带走,索尼娅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责怪艾莉丝道:“艾莉丝,就为了这几个钱你就把我卖了啊。还喜欢酒,你怎么不直接说我喜欢钱呢。”

“你是挺喜欢酒的嘛,柜上的好酒有一半都给你自个儿喝了!”艾莉丝拿着那个袋子喜笑颜开,“直说喜欢钱多不好,喜欢酒好歹是个雅号,喜欢钱就庸俗了嘛,来来来快来帮我看看这些总共值多少钱。”

“你也知道庸俗啊。”索尼娅无可奈何的接过那个袋子,里面大概还有七八颗石头,品相都差不多,看来辛普森少爷平时大手大脚惯了,都是拿着这样的石头当金币付账的,“说好里面一半是我的。”

“那是说的早上陪酒!这是人家辛普森少爷给我的咨询费!”艾莉丝道。

“小气鬼。”

“不如这样,咱俩里应外合,我呢负责给他出谋划策,你呢就假装被他慢慢打动,咱们赚他一笔。”
“那和卖我有什么区别!”索尼娅怒道。
“有区别啊,最后不答应嫁给她不就完了吗。”

“我可得提醒您,这属于婚恋诈骗,是犯法的。”海伦娜说道。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能算诈骗!”

海伦娜无奈的叹了口气:“诈骗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务的行为。索尼娅小姐的情况显然已经满足这个条件了,虽然这袋子宝石可以看做是辛普森赠予你的,但如果借着相亲的名义再收钱,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反正要抓抓她,这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索尼娅小姐虽然没有参与诈骗,但是包庇窝藏罪犯欺骗执法人员的也不是小事哦。”海伦娜笑了笑。

“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你想怎么样嘛!我事先声明我跟你可不是什么情敌关系,我跟贼骨头只是普通朋友!咱俩无冤无仇,你别咬着我不放啊!”索尼娅全然不顾海伦娜的面子,直白的说道。

“我没有要问这件事!而且我是个圣武士,怎么能公报私仇。”海伦娜有些羞愤的大声说,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周围的客人都向自己望来。

“那意思就是说你确实想过要报复我啊!”索尼娅警惕的说。

“我没有!你们吃你们的,别多管闲事!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也可以当做没这个事,但你要帮我个忙。”

“我就说她赖上我们了!”索尼娅指着海伦娜对艾莉丝说。

“莱队长你说好不耽误我做生意的。”艾莉丝也有点着急。

“不会很耽误的,只是既然有这个机会了,不妨假装接近一下辛普森,看能不能从他哪里打听到一点情报。我听说里诺斯很疼爱这个独生子,他应该会知道一些东西的。”

“不行,我不答应!凭什么让我出卖色相!”
“如果能打听到有用的情报,艾莉丝老板诈骗财物的事情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海伦娜坏笑道,艾莉丝果然立刻就上钩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还没答应呢!”
“赚到的钱对半开!”
“这不是钱的问题!”
“你想想啊,又有零花钱挣又说好了免罪,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啊!”
“那你去啊,每次都是卖我!”
“人家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也想去啊!”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争论到吃饭,索尼娅气的七窍生烟,最后迫于艾莉丝和海伦娜的淫威又无可奈何,她咬着牙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我可说好了,我不保证我不会脾气上来了把那个辛普森少爷抽死。”

“放心吧,他就喜欢你抽他呢。”李维在一边等的都饿了,“赶紧吃饭吧。”
海伦娜满意的伸出手:“那么就一言而定。”
索尼娅并没有和海伦娜握手,而是嫌弃的抱臂坐到了一边,海伦娜尴尬的笑了笑,凌佑希在一边敲着盘子道:“赶紧宣布开吃吧!”

“开吃开吃!”艾莉丝敲了敲桌子道。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凌佑希,李维和雷古勒斯立刻端起碗大吃起来。

让我们把镜头给回前工会大师,现客串侦探的阿尔纳斯•白求恩。话说他撇下了范妮莎独自一人闪回了那不准员工进入的走廊中,看看左右无人,小跑着回到了贵宾区,正准备要下楼回到地下室,却见到打手头头正从楼下走上来。

“糟糕,这家伙发现我不在了。”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上前问道,“老兄,你怎么在这,不去大厅里看着吗?”

“我好歹也是个打手组长,哪用一直在大厅看着,你跑哪去了啊卡修斯先生?”头头不无怀疑的看着他。

“我刚刚一直在大厅里啊,转了转看看有没有人挑事或者出千什么的。”阿尔纳斯故作轻松的耸耸肩,“不过看起来都挺老实的。”

“那是,不老实的早就打断腿丢出去了,也就您这样胆识过人技艺高超的敢当着泰勒先生的面不老实。”头头跟他开玩笑道,阿尔纳斯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暂时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对了,您怎么称呼?”贼骨头微笑着道。

“我没名字,绰号叫野驴,你就跟他们一样称呼我叫老驴好了。”

“您这个名字还真是有个性啊.....”阿尔纳斯尴尬的笑着说。

“名字无非是一个代号,谁在乎这种事情啊。”老驴豪迈的挥挥手,“走,你今天头一天来,我请你喝酒!”

“啊......哈哈哈哈,那好啊,去哪儿喝啊?”

“就在这后面,嗨,上班时间不是不让出去嘛。”

“哟,那啥时候下班呐。”

“那就得看你是夜班还是白班了,咱们这场子是全天候营业的,反正太阳下山交班,升起再交班。”老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间贵宾包厢,拖出一张矮桌,又端了两张凳子到走廊里,“咱们就在这外边喝,要是被泰勒先生发现我们蹲在贵宾包厢里要罚的。”

“那酒呢。”

“别急啊,酒和中午饭每天都有人去买,一会就送来了。”
“那咱们都吃上了外面有人闹事怎么办啊。”
“他们不都在外面盯着吗,就咱俩在这出不了事的。”

正说着闲话老驴的一个小弟夹着一桶啤酒,拎着一包吃的走进来:“驴哥,你要的酒没有了,就只有啤酒了。”

“怎么就没了?我今天请新来的先生吃饭呢你就折我面子?会不会办事!”

“你别急啊哥,不是我不想给你买,是整个市场的酒都被人扫光了。”

“都扫光了?哪个王八蛋这么混蛋,一个人喝的了这么多吗?”

“您小点声。”小弟小声说道,“买的人就是咱们家的少东家,听说是买了送人的。”

“送人也用不了这么多啊,搞什么名堂,这个败家玩意,早晚得把大老板这点家底全败光,将来咱们跟着他都得倒霉!”老驴一边掏出一把手斧敲开木桶一边骂道。

“算了算了,啤酒也挺好的,其他酒市面上假的多。”阿尔纳斯劝道,心里琢磨着不知道索尼娅又耍什么鬼名堂,不过比起索尼娅搞事更有艾莉丝借机想敲一笔横财。

“你是不知道啊卡修斯先生,咱们老板,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那是操碎了心啊。”老驴一边喝着劣质啤酒一边骂骂咧咧的,“除了吃喝玩乐泡女人,一样都不愿意做,换了别的人家儿子长这么大,早就接过家里的生意了,他倒好,天天他妈的在外面玩,大老板还就由着他玩,上次带个女人来赌场说参观参观,谁知道那女人就是个老千,赢了我们好大一笔钱,碍着老爷的面子又不能发作,真是憋屈。最后泰勒先生忍无可忍叫丹恩先生上阵,那女人倒好,玩了几把发现斗不过,跑了。白白的亏了这些金子啊。”

“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老板就想啊,得找个老实又能干的儿媳妇,把败家子锁在家里,还要能帮他打理,这才能保证家业不毁在他手上啊。”

“老实能干还会打理家业?我怎么没看出来。”阿尔纳斯心里嘀咕道,嘴上却说道,“那大老板找到这样的人了吗?”

驴哥把手一摊:“找着了啊,可是,人家不肯啊。”

“怎么不肯?”

“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驴哥喝了一口啤酒,又说道,“卡修斯先生啊,我的意思是说啊,照理说呢,您也可以知道了,可是您这不是才刚来嘛,我琢磨着有些事情还是先不能跟你说。”

“我明白了,喝酒,喝酒。”阿尔纳斯笑了笑说,“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再说也行嘛。”

这种时候他就后悔没有备点迷药在身上,换了从前,他怎么的也能摸出几盎司蒙汗药来下在酒里,如今只能使劲劝酒,试试能不能把这头驴灌醉,偏偏今天喝的又是啤酒,就算整桶都灌下去,只怕也出不了什么状况。

就在他觉得这场酒喝的徒劳无益的时候,走廊深处的“墙壁”突然打开了,一个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他也发现了横在路中间的酒桌,肩膀一顶就把矮桌撞飞了,酒液和吃喝的东西翻了驴哥一脸。那人继续往大厅跑去,阿尔纳斯这才发现他手脚上都戴着镣铐,走起路来响个不停。

“抓住他,别让他走了!”两个穿着轻铠的男人从伪装成墙壁的暗门里追了出来,驴哥这才回过神来,大喊着:“快把门堵上,别让他跑了!”

贵宾区和大厅之间本来就有两个打手把守着,挺驴哥这么一吼立马向男人冲去,一左一右拦住了去路,逃跑的男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举起手上的镣铐就冲着一边打去,奈何后面追兵也到,被四个人一通拳打脚踢,眼见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把泰勒也惊动了,他匆忙跑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让他跑出来的,你们怎么看的人!”泰勒训斥两个壮汉。

“主管息怒啊,这个人一向老实,谁会想到他乘着我们送饭的时候,突然冲出来,我们没料到有这一出啊。”

“那他怎么知道暗门怎么打开的!?”

“兴许是平日训练的时候有人进出不仔细被他们看到了?”

“小心一点啊,别再出状况了。”泰勒挥挥手,阿尔纳斯看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把逃跑者重新拖回暗门里去,走廊里一路滴滴答答全是血迹。

泰勒转向阿尔纳斯,冷眼望了他一眼,阿尔纳斯装出一副不小心看到不该看到东西的无辜模样,一下子扑倒在地求饶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您千万别杀我灭口啊。”

“唉,照理说呢,您也算是高级人才了。”泰勒叹了口气。

“别别别,我知道您后面要说杀了我怪可惜的,可谁让我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了呢,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您想哪去了,我是说,这些事情您也应该知道。”泰勒眼珠一转道,“我们老板里诺斯老爷是放高利贷出生,虽然说起来不太光彩,但也是个赚钱的营生,可既然是高利贷,就得有暴力手段保证能收回借款——因为总有一些人,明明欠了钱,却既不肯还钱也不愿意拿东西出来抵押,这才在赌场下面建了个暗室,把人抓来关在这里逼着家属来交钱赎人,这些事情在行内都是不成文的规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您也别大惊小怪的。”

“原来是欠钱不还的啊,”阿尔纳斯心说什么不成文规定明明早八百年帝国法律就规定过了禁止私自囚禁债务人,只不过这些放贷的一般非富即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报官治安队也不会上门管,更何况看这情况根本不是欠钱不还这么简单,说不定这个逃跑的男子就是周边城市失踪的人之一。

“您一看就是个斯文人,见不得这些鲜血淋漓的,所以才让您不要往那条走廊去。”泰勒假惺惺的说道,“还有就是老板常来这里坐坐,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别的您别多想。”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误会了。”阿尔纳斯连连点头。

泰勒转过脸,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一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驴哥拍了拍阿尔纳斯的肩膀说:“这种事情见多了就习惯了,欠债就得还钱,还不出来就得挨揍,千古以来的规矩都是这样。”

一桌食物也被逃跑的男人打翻,驴哥不舍的捡起掉落地上的肉块,吹了吹掸了掸又放进自己的嘴里:“可惜了,可惜了。”

午饭时间就这么结束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暗门所在,虽然还没有仔细研究过其中的机关,但作为昔日工会大师的阿尔纳斯有这份自信,只要给自己简单的工具,没有什么机关能够难的倒他,比较麻烦的就是赌场24小时营业的话,那么比较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奇怪的是那个范妮莎怎么告诉我说暗门在泰勒的房间里......不去管那个糊涂蛋了,她一定是搞错了。”下午,阿尔纳斯正躺在光板床上琢磨着,一个不速之客却来到了地下室里。

“年轻人,你怎么躲在这里!”丹恩三百多岁了还是一副公鸭嗓子,推着轮椅艰难的从楼梯上下来,奇怪的是居然只有他一个人,“总算被我找到你了!”

“丹恩先生,”阿尔纳斯看到老矮人就头大,他琢磨着对方必然又是来找他要分个胜负的,“您找我有何贵干。”

“卡修斯先生,我早上可是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呢。阿尔纳斯•白求恩,这才是你的真名吧。”

“你在那个房间里!?”阿尔纳斯惊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隔墙有耳这句话没有听说过吗?”丹恩这么说着,摇动轮椅越走越前,“怎么样,这次你愿意拿出真本事和我赌一把了吧。”

“你威胁我?如果我不和你比,你就要告发我?”阿尔纳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丹恩。

丹恩却丝毫没有被他吓着,不疾不徐的说道:“我想这是唯一能让你拿出真本事来的方法,你身上有很多我看不透的东西,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了,我知道我赢面不大,可我是我赌徒,无论如何都想和你再比一次。其实他们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虽然知道却也没有参与,就算要抓要抓不到我头上,所以告发和不告发你其实都是可以的,关键是看你。要赌一把么,如果你赢了的话,我就原谅你早上对我的侮辱,并且送给你一份礼物,怎么样?”

“你要比什么?”阿尔纳斯严肃起来,“骰子?纸牌?还是轮盘?”

“比纸牌,我们一局定身份。”丹恩先生微笑着。

“可以。”阿尔纳斯拉过一张桌子放在两人之间,丹恩把纸牌放在桌上,阿尔纳斯问道:“不用叫第三个人来洗牌吗?”

“不用,我信得过我自己的眼睛,你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出千,我们全凭赌术定胜负。”

阿尔纳斯默默拿起纸牌洗牌,完成之后放在桌上:“要比什么规则?”

“抽鬼牌。”

“果然是纯粹的比拼赌术。”阿尔纳斯先是一愣,然后苦笑道,没想到丹恩会选这种小孩子的游戏,抽鬼牌确实是最考验参与者的心态,在一对一时相比起其他规则有过之无不及。

纸牌游戏最早是占卜用牌演变来的,而丹恩这副牌恰恰是一副占卜用的塔罗牌,既然是抓鬼牌,那么这副牌里除了星币,圣杯,宝剑,权杖的数字牌之外,还应该有一张愚者,也就是所谓的鬼牌了。

他把牌分成两堆,对丹恩做了个请的动作:“你先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丹恩拿起自己右手边那堆,阿尔纳斯也拿起自己那堆,两个人各自把手里成对的牌扔到桌上,最后阿尔纳斯手里剩下了8张牌,而丹恩手里则是7张——鬼牌在阿尔纳斯手里。

“来吧。”阿尔纳斯举起8张手牌,第一张抽到鬼牌的概率应该微乎其微,“不过话说回来了,有些赌徒可不喜欢这个游戏,据说抽鬼牌的输家会被恶鬼缠身,从此之后逢赌必输百事不顺,你难道不怕吗?”

“你不用拿这种话来动摇我。”丹恩随意的从8张牌里抽出一张,是6,他把一对6丢进弃牌堆,“我老头子赌了一辈子了,难道还会信这种东西吗?赌徒只信自己!”

阿尔纳斯嘴角略微一歪,对方没有动摇和没有抽中鬼牌,这两件事都是计算之中的,本来抽鬼牌就是越到最后关头才考验双方的能力,现在只不过是热身运动而已,不过对他而言,还是不那么喜欢愚者牌留在手里的感觉。到了游戏最后时刻,对于手里有鬼牌的玩家来说,要胜利就得把胜负寄托在了对方身上,如果对方真的看穿了自己,一次失误都没有的话,自己无论怎么好运也没法赢得游戏。

“但压力也是相互作用的啊......”他小声说道,随着游戏的进行双方手牌不断减少,手里没有鬼牌的一边紧张程度反而也会上升,而阿尔纳斯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不论他从丹恩手里抽到什么,都能凑到一对,所以这时候就需要想办法给对方施压,保持冷静,让对方先动摇——他面无表情的从丹恩手里抽出一张牌,是数字2,又轮到丹恩。

“抽中的概率已经上升到六分之一了哦,小心啊老爷子。”
“少来,我就抽这一张!”丹恩不假思索的从阿尔纳斯手里抽出了权杖4,把一对牌弃掉。

“没错......现在就算抽到鬼牌也只不过是换边而已,冷静下来的话确实构不成威胁......”阿尔纳斯这么想着从丹恩手里抽过一张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加速了,反而是自己的压力变大了吗?

没错,牌又减少了一张,而对他来说却没有任何能做的事情——无论他抽哪张牌都不会对接下来的局势产生变化,换句话说只能等待丹恩失误,这种无可奈何,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才是最令人讨厌的。

他从丹恩手里抽出的是星币3,现在他手里只剩下四张牌,分别是1,11,12和愚者,丹恩手里是三张,不用说那是1,11,12,丹恩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抽走最靠前的一张牌,是11,现在丹恩手里剩下两张牌。

“这家伙。”阿尔纳斯从丹恩手里抽走1,和自己手里的成对丢掉,决定胜负的时候到了,如果丹恩这一抽抽到12,自己就直接输了,就算丹恩这一抽抽到鬼牌,自己仍然需要从丹恩手里抽到12才能获胜——他已经处于极大的不利。

“年轻人,你动摇了?”
“等等,让我洗一下。”阿尔纳斯飞快的把两张牌在手里交错着,然而丹恩根本不关注他的手,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好了,来吧。”阿尔纳斯左右手各持一张牌,强迫自己迎上丹恩的视线,不能逃避,这个时候只要有丝毫的退缩都会被对方看穿——他保持面无表情:“来,一决胜负吧!”

双方对视了数秒,在阿尔纳斯心里却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丹恩选了阿尔纳斯的左手:“左边。”

阿尔纳斯露出一丝微笑,他翻开左手的牌,是走向悬崖的愚者:“那么轮到我了!”

“啧,没看穿吗?”丹恩遗憾的摇摇头,把两张牌放在背后缓慢的搓了搓,一左一右放在桌上,“选吧,年轻人。”

阿尔纳斯用尽全力向丹恩望去,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他失败了,这是一双老赌徒的眼睛,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阿尔纳斯试探着把手往左边伸出,丹恩露出一丝微笑,阿尔纳斯的手停在了半空,这笑容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选错了吗?还是说是故弄玄虚?他没法下定决心,把手缩了回去,事到如今他没法不受丹恩的影响了,不管怎样他都没法看穿丹恩,而丹恩却可以反过来用自己的表情变化来影响他的选择。

“怎么了年轻人,害怕了吗?”

“您确实比我更强,真是滴水不漏。”

“那你是要认输吗?”

“怎么可能。”阿尔纳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说道,“所谓的赌术,除了经验,技巧,计算以外就是心理战了,而你选择抽鬼牌的原因,无非是想把我拖进您最擅长的领域——撇除了经验,技巧和大量计算,只剩下心理战,您想用您身为一个年长者的城府来战胜我吧?我承认,想在这上赢过您很难。但是我有一件东西是您所没有的。”

“是什么?”

“对一般人来说,那叫运气,对我来说,叫做决心!”阿尔纳斯把硬币弹向天空,“正面左边,反面右边,机会是一半对一半——我赌胜利女神站在我这边!”

金币落下,朝上的图案是权杖与鹰,是背面。

看到结果的丹恩哭丧着脸,愣了好久,才把两张牌都翻开,反面的牌是星币12:“是你赢了,我愿赌服输。”

“那么早上的事情......”

“早上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唉,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是时候该收山了。”丹恩摇摇头,露出释怀的笑容来,“来吧年轻人,为了庆祝你今天的胜利,喝一杯吧?”

“您带酒来了吗?”阿尔纳斯惊讶。

“带了,本来是准备庆祝我的胜利的。”他打开轮椅的扶手,从里面拿出一瓶没开封的好酒和两个水晶杯子,“来吧,喝一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尔纳斯如释重负的把纸牌扫到一边,接过两个水晶杯都斟满,丹恩举起杯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像是在等年轻人给年长者敬酒一样,阿尔纳斯无奈的举起杯子站起来说道:“好吧,那就庆祝您终于决心收山,从此可以过上平静的晚年生活。”

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烈酒辛辣的味道从喉咙里直冲下食道,如同一把利刃切割着他的胃,他一下子就有些站立不稳。

“这酒还真是烈。”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说,而丹恩则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杯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在他手里说到:“这是我答应给你的礼物,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他没有喝酒,转身离开了。阿尔纳斯正待要问,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把丹恩给他的小纸包打开,运动神经逐渐麻痹了,他用了好几次才哆哆嗦嗦的解开纸包,里面是一根扭曲的金属丝,他来不及多想,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铁丝插进头发里,然后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你醒了吗?”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昏暗的地牢当中,身边一个男人正拿着一个陶罐往他脸上泼水。

“喂,人家醒过来的时候面前不是都应该有美少女嘛......为什么到我的时候面前就是胡子大叔啊。”他举起手,才发现自己手上戴着镣铐,脚上也同样,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头像是有千斤般重,稍微动一动都会头晕目眩,他赶紧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不出所料,口袋里两个的金币和手上的戒指都被收走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阿尔纳斯猜测他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了赌场下面的地牢里,那个叫泰勒的果然是个狗东西,嘴上说的好听暗地里却指使丹恩来给自己下蒙汗药,好在丹恩还算英雄惜英雄,给了自己一次机会。他伸手摸了摸头发,还好,金属丝还在,看来搜自己身的人既不专业也不够仔细。他晕过去之前已经确认过了,这金属丝是那种最好用的盗贼工具,既坚韧又可以随意塑型,凭借他的技术,逃出去肯定不难。

“我们也不知道这上面什么地方。”弄醒他那个人忧心忡忡的说道,“反正我们是在个地牢里。”

“你不该弄醒他的,应该先把他的腿打折了,这样就会少一个对手!”关在旁边牢房里的男人说道。

“对手,是什么意思?”阿尔纳斯想了想还是把金属丝插回了头发里,他用不着现在就走,丹恩也许是希望他能尽快逃离,但对他来说进来反而是个机会,可以尽情的打探其中的秘密了。

“你也是欠了钱被债主抓进来的吧?他没跟你说吗?来到这里的人都必须要参加角斗,最后的胜利者会被免除所有债务,活着离开这里。”另一边牢房里的男人说道,“刚来的时候有五十多个人,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了。今天有个倒霉蛋想逃,被打了个半死抓回来,看来你就是被他们抓来顶替的吧。”

“角斗?”阿尔纳斯恍然大悟,奴隶角斗在几百年前曾是翼人王国最受欢迎的娱乐项目,然而随着翼人的衰落,各分家家主已经无力再定期举办角斗,这项血腥的娱乐则被人类传承过来,在之后半个多世纪里成为维护帝国统治重要的一部分,但经历了又一次的大陆混战,瓦兰托卡的人重新过上和平生活之后,这项血腥的运动就被皇帝陛下废除了,虽然还是会定期举行演武性质的剑斗,但那都不过是武者之间较量武艺点到为止,再也不会出现奴隶为了生存拼命挣扎的情况,观赏性和血腥程度自然都要下降不少。

与之对应的是市场既然有需求就会有人铤而走险,举办地下角斗确实是一项赚钱的营生,不仅能收入场费,还有与之相配的成套赌博行业,但一般来说也很少有人会愿意去这种地方玩命,弱者躲之尚不及,强大的冒险者又不屑于参与,一般来说只有不得志又没什么守序概念的菜鸟冒险者才会到这种地方讨生活。

但话又说回来,找一批自己愿意签生死状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和强迫债务人参加角斗又是两码事,风临城的治安在帝国中算上等,治安队长大概也会对举办地下角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是强迫别人参加角斗,那如果穿到皇帝耳朵里只怕领主就会有些麻烦了——以这次的情况来说,只要抓到切实的证据,大概足够把里诺斯也判个一千年的。

可是要怎么办呢?逃离这里的话就会打草惊蛇,最好的方法是留在这里继续寻找能扳倒里诺斯的证据,自己几天没有消息的话海伦娜应该会发现异常,以她的风格最后一定会下定决心召集一批冒险者来攻破这里,到时候把证据交给她就可以了。可如果留在这里就不得不参加这种血腥的战斗,以他来说应该不会有被杀的危险,但杀死无辜的债务人也不是他所想要的。

“喂,你没事吧。”旁边的男人打断了他的沉思,另一边的人则说道:“别管他,人家也许只是不想理你吧,反正说到底我们也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现在混熟了到时候反而不好下手。”

“你们,该不会都是欠了高利贷还不起,被放贷的抓进来的吧?”阿尔纳斯回过身来,抬起头问道。

“差不多都是,不过那家伙大概是个例外。”旁边的男人指着对面牢房里的人说道,阿尔纳斯就着昏暗的灯光望了一眼,那家伙确实非同一般,强壮的如座黑塔,坐在牢房里一声不吭,“他应该是我们当中最有希望离开这里的人了......我们都不过是些平民,他进来之前是个低级冒险者,只不过好逸恶劳才欠下一大笔钱,主动要求进来还债。”

“那谁如果遇上他不是死定了吗?”

“差不多是这样,地下竞技这种事情你也知道,并不是非要杀死对手不可的,可是这个家伙遇到人就痛下杀手,这几天已经好几个人被他打死了。”面前这个男人神色紧张,说起这件事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我们都只能祈祷不要遇上他.......”

“这不是耍赖么,凭什么让我们一群啥也没学过的去跟他一个冒险者打。”阿尔纳斯作气愤状。

“是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啊,”
阿尔纳斯眼珠一转,鬼话张嘴就来,说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海伦娜骂他“骗子”的表情:
“我这个人吧,好赌,欠下三万五千金币,把皮革场卖了也没还清,想跑没跑掉,那天正躲在小酒馆喝酒,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我已经在这了。”

下午的零夜酒馆依旧没什么客人,该趴在酒柜上的依旧趴在酒柜上该蹲在厨房里的依旧蹲在厨房里,唯一有点区别的是海伦娜把文件拿到了大厅里看。

一阵人马嘈杂声从屋外传来,正趴在桌上打盹的艾莉丝支使李维道:“外面怎么这么闹,快出去看看!”

“不会是那少爷又回来了吧。”李维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被个急匆匆冲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辛普森少爷。

“老板娘呢?”他左右手各拎着一瓶瓶装酒,亟不可待的扯着喉咙喊着,“老板娘,我把整个市场的酒都买下来了,整整好几车呢,放在哪呢?”

“放后院吧,地下有个酒窖,”艾莉丝喜笑颜开的指挥辛普森雇来的工人们把成车的酒桶搬进后院,辛普森本人则邀功似的把两瓶瓶装酒都放到酒柜上,对正在打盹的索尼娅说道:“索尼娅小姐,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市面上最好的酒,送给您。”

“放那吧。”索尼娅趴在酒柜上眼睛都不眨。

辛普森愣了愣,反应过来,说道:“这个我也有准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捆狗尾巴草来,拿起一根就去索尼娅眼前晃荡着,索尼娅被他晃得烦了,一跃而起劈手把他手里的狗尾巴草打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是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个耳光。

“啊,啊,啊,啊!”辛普森少爷发出幸福的呼喊,他被索尼娅抽的左右摇晃有如狂风中的麦秆,好不容易停下来,急忙问道:“抽的这么亲切,这么说你是答应嫁给我了!”

索尼娅听了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又是一巴掌,这次把辛普森抽的原地旋转了七百二十度,开心得大喊:“我真是太幸福了!”

“对对对,她的意思就是说她同意了!”艾莉丝不等索尼娅下一个耳光抽出来就替她答应道,索尼娅刚想反驳,就听得海伦娜放下文件咳嗽了一声,她咬牙切齿的闭上了嘴。

“我要听索尼娅小姐亲口对我说,你同意嫁给我了!?”辛普森两眼放光,“那我们今天去结婚吧!”

“总得有个过程吧。”索尼娅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啥叫过程?”辛普森问道。

“她的意思就是说啊,得先恋爱后结婚!”海伦娜翻译。

“啥叫恋爱啊?”辛普森又问道。

“就是一起吃吃玩玩混混,然后互相了解一下家庭背景社会关系收入水平什么的。”海伦娜道。

“明明有些人恋爱的方式是一起偷东西。”索尼娅鄙夷的望着海伦娜。

“咳。”海伦娜咳嗽了一声,“总之就是你应该先多带索尼娅小姐出去玩玩,然后再把你家里的事情多告诉她一点,当然她也会把她家里的事情告诉你,是吧索尼娅。”

“我爹妈都死的早家里也没什么亲戚,社会关系基本只剩下酒馆里这几个小王八蛋了。”索尼娅皱着眉头说道,“工资收入是每个月两个金币,还经常被黑心老板克扣,回答完了!”

“我家你肯定知道,我爸爸就是风临城最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商里诺斯•辛普森,家里的钱多的能把半个风临城买下来,领主的首席顾问治安队长什么的和我们家都认识,城防营的长官还经常到我家赌场里去玩......”辛普森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什么事,打量了海伦娜一眼,“这位大姐你是干什么的?”

“哦我啊,我是这儿打杂的,跑堂的。”海伦娜说着拿着桌上的抹布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桌子。

“哦,总之我已经说完了,现在可以结婚了吧!”

“还不急呢!”海伦娜又站出来说道,“恋爱很重要的一环,是约会啊!你们还没有经历过约会嘛!”

“约会又是怎么回事嘛!”
“喂我还要和这种家伙约会!?”索尼娅刚要说话被艾莉丝一把捂住嘴。
“简单来说就是你得多带她出去玩啊,什么你家的赌场啊你家的矿场啊你家开发中的房产啊,都可以带她去嘛!”

“你怎么对我家了解的这么清楚?”辛普森少爷又问道。

“你辛普森比较出名嘛!”海伦娜亲昵地拍拍辛普森的肩膀,辛普森顿时皱起了眉头,“一看你就知道,又是一个贪图我爸爸钱财的妖艳贱货,你别碰我,离我远一点啊,我要和索尼娅小姐说话。”

“好好好。”海伦娜闪到一边,用眼神频频暗示索尼娅,索尼娅只能忍气吞声,没好气的对辛普森说了一句:“干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索尼娅小姐,晚上我邀请您去看竞技!”辛普森凑到索尼娅跟前小声说。

“竞技?风临城哪有举办运动会吗?”索尼娅有些好奇,眉头舒展了些。

“不是运动会,是我家举办的地下竞技,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我不看,这种运动会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假打,演的。”索尼娅道。

“是真刀真枪,以命相搏的!绝对不是那种表演性质的!”辛普森回头看了一眼海伦娜,确定她离开好远了,才用只有索尼娅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可刺激着呢!每天都要死好多人!还可以下注赌输赢,每天都有一群达官贵人们去看去赌,一般人根本进不去的,错过了就得等好久才有下一届了!”

“地下竞技是犯法的吧。”索尼娅心里嘀咕着,嘴上却答应道,“好啊,老娘有点兴趣了,那我们现在去吗?”

“到晚上才开始呢!”辛普森道,“到时候我乘马车来接你!”

“那你可不要爽约啊。”索尼娅道,辛普森见她答应了,高兴的点头如鸡啄米:“那就这么说定了,一言为定,不见不散啊!”

他如一阵风似的转身离开了,一边小跑着一边大笑道:“她答应了,她答应了,她答应了!”

“他和你说什么?”辛普森刚离开,海伦娜就凑上前去向索尼娅问道。

“他说啊,他要请我去看刀刀到肉以命相搏的地下竞技。”索尼娅翻白眼,海伦娜眉心渐渐扭成一个疙瘩:“地下竞技?难道说失踪的人是去了那里......”

“是不是就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了。”索尼娅大大咧咧的拿起辛普森留在柜台上的两瓶好酒,打开瓶塞闻了闻,“还真是最好的葡萄酒啊,市面上怕也得买几十个金币呢,这败家子真舍得。”

“他有没有说竞技场在什么地方!”海伦娜又问道。

“这可没说,他只说晚上来接我。”索尼娅说着拿起一只杯子斟满酒,艾莉丝急忙阻止道:“你怎么自己喝上了,这么好的酒不能拿来卖么!”

“就是因为好所以才要自己先尝尝啊。”索尼娅小口小口啜着酒,一边问道,“队长大人,你想出什么计策了没啊。”

“歪笑达拉鲁翁的面具在哪里?”海伦娜问道。

“估计被贼骨头藏在他屋里了吧,你想怎么样。”

“我易容了来冒充你,跟他去看那个地下竞技。”海伦娜道。

“喂,先不提离晚上已经不够时间你调谐那个面具了,身材可是没法易容的!”

海伦娜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一马平川,再看看索尼娅,她不得不承认索尼娅说的有一定道理。这回换她咬着牙问:“那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想去自己想办法啊。”

“我是怕你遇到危险!万一他对你不利怎么办!”

“老娘用不着你猫哭耗子。”索尼娅仰头把酒喝尽,“你就在家乖乖的等老娘的消息吧啊。”

“不要急嘛,索尼娅去也是一样的嘛,等她打探清楚了回来再告诉你不就完了。”艾莉丝劝道。

“可是你没听他说这届竞技快结束了,时机转瞬即逝,万一今天就是最后一场怎么办?我没时间等了,再说会长又没半点消息。”

“贼骨头可能是玩嗨了吧。”索尼娅打了个哈欠,“也可能是失手被人关起来了,说到底也得怪你无能嘛,查了半天啥也没查出来。”

“怎么办呢。”海伦娜急的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得想个办法啊。”

“这还不好办嘛。”李维在一边说道,“变身术可以改变乳量嘛!”

“真的假的啊?你试过吗,你怎么会知道这种色情的知识!”索尼娅好奇又鄙夷的望了李维一眼。

“这书上写的啊,又不是我发明的!”李维面红耳赤

“你不是术士吗?你会易容术或者变身术吗?”海伦娜又问道。

“不好意思,老娘从来不用那种鬼鬼祟祟的东西。。”索尼娅嘲笑的望了海伦娜一眼,“你想要的话只能去求这个半吊子法师,不过我从来没看他成功施展过一环以上的任何法术!”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海伦娜对李维说道,“试试看啊!”

“这个法术只对施法者自己有效的唉。”李维挠了挠头说道。

“那你说个屁啊。”海伦娜气的鼻子都歪了,“难道把你易容成索尼娅去跟辛普森约会嘛?”

“如果是李维的话,我没意见啊。”索尼娅耸耸肩。

“我有意见我有意见!”李维吓得退了一步,“我就这么一说嘛,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嘛。”

“要不然把阿隆索叫来问问,看他有什么法子?”艾莉丝道。

“他是传奇战士不是传奇大法师,施法者和战士的界限就像是文科和理科之间的鸿沟一样深啊老板!”索尼娅给艾莉丝扫盲。

“别急别急,到晚上之前还有一会,现在都坐下,好好想想办法!”艾莉丝伸手下压,示意所有人都坐下,“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诸葛亮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人。”李维问道。

“几千年之后出现的一位伟大的军事家!别打岔,让我好好想想。”

“你要是都能想出办法来了还要我们干什么。”索尼娅嘲笑道。

这几位就这么呆坐在大厅里,一直等到雷古勒斯端着晚饭出来喊他们吃饭还保持着石化般的静止状态,而雷古勒斯听了他们的问题之后差点笑出声:“多简单的问题你们要想这么久,干嘛非要让莱队长化妆成索尼娅,直接追着马车跑不就行了。”

“你说的轻巧,人能追的上马车嘛。”索尼娅道。
“尤其还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可能要跑很久。”李维补充道。
“人追不上没关系啊,用另一辆马车去追啊。”雷古勒斯又说。

“那也太显眼了吧。会被发现的!”

“有个法术叫物品定位术,可以有一千尺的有效追踪距离。”雷古勒斯敲敲自己的脑壳,“脑子要活泛!”

“有这个法术?我怎么不知道?”索尼娅望向李维,李维则想了想说道:“有是有,但是我不会啊。”

“你会什么啊?”索尼娅嫌弃的白了李维一眼,“他不会怎么办。”

“我想起来了,这个东西我会。”海伦娜苦笑一声,“当初我还是用这个法术定位了歪笑达拉鲁翁的面具,才抓到会长的。”

“那不就好办了。”雷古勒斯道,“把你身上一件熟悉的首饰什么的交给索尼娅,然后追着跑就完了嘛。”

“还说鸿沟呢,你们这一群废物,还敢自称施法者!”艾莉丝扬眉吐气,乘机赶紧训斥下属,索尼娅和李维老老实实挨训,灰溜溜的一声不吭。

“我这就出门安排马车,顺便叫格雷格带几个好手,今天晚上一定要抓到里诺斯!”海伦娜拍手道。

离线 八神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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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风临城的酒馆》(5E规则/硬核谐星)(连载中)
« 回帖 #6 于: 2018-10-31, 周三 18:04:48 »
第六章 众伙计鏖战竞技场,海伦娜听信瞎分析
剧透 -   :
“不过真是没想到,这地下洞穴居然会这么大。”
且说快到晚上的时候,阿尔纳斯和其他囚犯们被拷成一串,像是被草茎刺穿的蚂蚱似的从牢笼里提出来,被一群保镖打扮的人押着向地下更深处走去,阿尔纳斯琢磨着这里应该就是要去到所谓的竞技场了,可是走了许久都没有到达目的地,阿尔纳斯这才发觉地下洞穴的深度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也没法准确判断方位,但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已经到了城墙范围以外。

“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阿尔纳斯向押送他的保镖打听道,满脸横肉的男人转过脸来哼了一声说:“你是新来的吗?这当然是去你们拼命的地方啊。”

“这怎么还没到呢。”阿尔纳斯皱皱眉头,旁边的囚犯则哭丧着脸说道:“这就是牵着咱们去死呢,你怎么还巴望着快点到啊。”

阿尔纳斯撇撇嘴,心里满不在乎,不过满不在乎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他望了眼走在囚犯队伍最前面的人,也就是那个有战士等级的家伙。他戴的枷锁比其他任何人都重,可他看起来丝毫不吃力的样子,走的比谁都轻松。这家伙的力量相当了得,如果说戴着重拷战斗的话阿尔纳斯都没有把握一定赢他。这么说来的话其实还是需要严肃对待啊,搞不好真的会死。

“喂,到了。”带头的保镖用火把照了照,还算宽敞的地下道路正中央出现了一扇铁栏门,他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铁栏门,挥手示意进去,带头的战士囚犯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队伍最后的某个男人则是像看到了鬼门关一样颤抖起来,身子不停的往后缩着,但大家都被锁在一根索子上,随着前面的囚犯被两边的保镖夹进门去,他被绳索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快点,这种家伙真是没用,就算上阵也只会白死吧,真不知道怎么会活到今天。”两边的保镖骂道,一左一右上前拖起他向前走,“有人会下注给这样的家伙吗?简直和送钱没用区别吧。”

“我不想死啊。”他一边哭着一边徒劳地蹬腿挣扎着,阿尔纳斯驻足望了会,摇了摇头,他旁边两个保镖也要来拖他,他赶紧说了句“我自己会走”然后小跑着穿过了铁栏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家伙是怎么活到最后几场的呢。”心中一道疑惑闪过,阿尔纳斯小心地回过头重新打量了下那个哭泣的男人,确实看起来瘦骨嶙峋两眼昏花,丝毫也没有能打的样子。赌博的庄家经常会安排一些看似弱小实则非常强大的选手作“托”,眼下这人如果是个“托”的话,那演技真的可以说的上是非常高超了。不管怎么样也得留个心眼,阿尔纳斯默默把这人的长相特征记在心中,继续向前走,道路变得宽阔起来,前方可以看到半圆形的土胚磊成的地基,想必顶上就是这帮人搭建的竞技场,阿尔纳斯估算了一下竞技场的大小,这个不规整的半圆形竞技场最宽的地方大约有百尺,虽然和翼人城市海瑟薇•拉尔德里的大竞技场没得比,不过作为地下角斗的斗技场算是相当宽阔了。

他们现在正处于底层的准备区域。他还想继续观望的时候被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拉到了一边,而包括那个有战士等级的男人在内的一半人则被拉到另一边,阿尔纳斯快速的数了一下,双方各有六名囚犯。两边的土墙上钉着铁环,铁环上连着可以伸缩的长铁锁,长铁锁末端是镣铐。长绳索被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用长铁锁把他们每个人都锁在了土墙边。

来到这边之后可以看到竞技场的入口了,是个简陋的木栏门,透过木栏可以看到那一头也是对称的开着同样尺寸的一个门。


“看来是把我们分成了一组?”阿尔纳斯看到那个发抖的男人也在自己这边,于是就向他问道。

“看来是的......”另一个少了一只耳朵的囚犯回答道,“真走霉运,居然和你们分到一起。”
“喂喂,还没有开始就嫌弃我吗?”阿尔纳斯耸耸肩。

“废话,和个废人分到一组,你这细胳膊瘦腿的也强不到哪去。”他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赢到最后了,结果却分在‘剑齿虎’的对面,真倒霉。”

“‘剑齿虎’?”

“是那个家伙的名字。每个人上场之前都可以选择给自己起一个代号,像你旁边这个废物的名字就叫‘瘟鸡’。”眼看他们被锁的牢实了,看管他们的保镖也开起玩笑来,不过这里面有没有对临死之人恶意的嘲弄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应该叫什么?”阿尔纳斯问。

“你就叫红毛猴子吧,我们里面本来有一个猴子的,可昨天他死了。”一只耳心态倒好,死到临头还跟他开玩笑。

“喂,为什么我叫猴子啊!那你叫什么?”红毛猴贼不满道。

“我是独耳狼,怎么样,听起来很威风吧,如果我活着出去,我一定从此就把这个当做自己的名字。”

“他本来是狼的,上个星期被人撕掉了一只耳朵,就成了独耳狼!”另一个矮个男人说道,他就是先前泼水把阿尔纳斯弄醒那个人。

“你叫什么?”贼骨头来了兴趣,“你又矮又胖,是叫野猪么?”

“野猪在对面,我是狒狒!”他说。

阿尔纳斯就这么跟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除了他这个红毛猴子之外,他们这里还有独耳狼,狒狒,瘟鸡,老鼠和斑马,对面则有剑齿虎,巨鳄,虎鲸,鬣狗,猞猁和野猪。其中鬣狗就是那个在牢里对他爱理不理并且劝狒狒不要救醒他的人。

阿尔纳斯无奈的说道:“听起来对面比我们强力了很多,都是一些攻击性强大的肉食动物,我简直怀疑你们是欠高利贷的么,你们听起来都是一群混社团的。”

“已经打了很多场了,新来的猴子,你觉得手无缚鸡之力又不够心狠手辣的良善之辈除了靠运气还能靠什么活下来吗?”一只耳笑话道,“往好处想想,你的命根本不值你欠的那些钱,死在这里是活该,如果能出去就是赚的,那为什么不拼一枪呢。”

“但是这是违法的啊,谁也没规定债主有权把债务人绑来做角斗士啊。”

“你太天真了,像你这样的人要来早些来估计早就死了。”斑马说,“不过看来我们都活不过今天了,下注的老爷们应该也都会压对面赢,我真不能理解这其中有什么好赌的。”

“我倒是觉得我们不一定会死,你们要了解赌博的原理,庄家总是要挣钱的,如果所有人都压在一头,那么庄家就会控制赌局让结果偏向那头,同时一定会有人抱着搏一搏的心态往咱们这头加码,而一旦以上这个结论被人熟知之后,部分人的想法又会发生变化,其结果就是......”

“好了好了,别他妈扯淡了,这个道理我早就听人说过了,那又有什么用,老子还不是输的精光才欠下高利贷,逢赌必输,就赢不了。”一只耳说。

“哎呀反正就是结果怎么样还是未知数,不可能出现咱们稳输的情况,否则他们还赌个屁啊。”

“那你说我们靠什么赢啊,靠你这小细胳膊小瘦腿的。”

“哎你别不信啊。”阿尔纳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其实自己是个高等级冒险者的事情来。

“听听,来人了。”老鼠说道,他是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阿尔纳斯一眼就觉得他必然也是自己的同行,不过做贼居然还能欠下高利贷,也实在是没有本事,“看来观众老爷们开始入场了,一会就要上阵了。”

“哦不,怎么这么快。”瘟鸡一样的男人呻吟了一声。阿尔纳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又看了一会,还是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也许是故作悬疑,好骗赌客们把注下在他们这边?

“嘿,客人们来了,你们也该入场了!”身边的保镖对阿尔纳斯说道,两个大汉还是一左一右夹着他,木栏门被拉开了,他们六个人戴着铁链挨个走进竞技场,铁链的末端则都掌握在保镖们手里,这样随时可以叫停他们的比斗,阿尔纳斯假装盯着脚下的砂石地面,实则观察手上的镣铐,思考打开这样的东西需要几秒钟。

“好了各位贵宾们。”一个乌鸦般难听的声音在竞技场里响起,阿尔纳斯抬头望向那人,那人穿着一件看似华丽的白色镶边长袍,从式样来看是仿制了上上个世纪的翼人贵族风格,不过材料和实际效果就要差的远了,不过他显然自我感觉良好,挥舞着戴满金饰的胖手站在显眼的高台上大声疾呼着,“请容我为你们介绍我们的生存者们,他们是————”

阿尔纳斯无意去听他报出那一个个代号,他转而去观察填满三层座位的观众们,很不巧的是尽管司仪肆无忌惮的露出了自己难看的面容(天知道他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阿尔纳斯摸摸自己的假脸想到),但看台上的贵宾们纷纷戴着面罩,只露出嘴巴和一双眼睛来,不过从目光中还是可以感受到残忍的兴奋,突然阿尔纳斯接触到了一双倦怠的眼睛,再定睛一看,那个戴着面具的黑发女人两只眼睛颜色各异。

“索尼娅?”阿尔纳斯惊叫了一声,混乱的场面中本来没精打采的索尼娅突然也坐直了身子,她这才想起早上出门时候阿尔纳斯是变容过的:“贼骨头?”

阿尔纳斯做了个低声的动作,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此刻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倒不是说对索尼娅有多少信心,而是他坚信索尼娅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海伦娜一定已经开始行动了,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活下去,这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嘿,那人是谁。”索尼娅指着阿尔纳斯故意向坐在她身边的辛普森少爷问道。

辛普森少爷面具下的脸肿的像个猪头,这是被索尼娅抽的,来的路上他试图在马车里对索尼娅来个爱的拥抱,而索尼娅则给了他八个耳光作为回应,对此他表示万分满意和欣喜,认为是自己的爱情得到了回应。当然面部肿大也导致这面具完全无法盖住他的半张脸,像个眼镜似的挂在他的眼睛上:“哦,他是新来的,我也不知道,你听,司仪说他叫红毛猴子。”

“好了贵宾们,我们无双的角斗士们已经介绍完毕了,惨绝人寰的厮杀即将开始了。”司仪恬不知耻胡吹大气,“现在请下注吧!”

“下在哪边好呢?那个剑齿虎是这批负债累累的穷鬼里最厉害的,还是压在他这一边!”辛普森少爷想了想,叫来竞技场的侍者,在剑齿虎这边下了一千金币。索尼娅冷笑几声并不开腔阻止,而是等辛普森已经把钱掏给侍者之后才问道:“我能不能下在另一边?”

“当然可以,尊贵的夫人。”端着托盘的侍者用同样夸张的语气恭维道,索尼娅哼了一声,掏出早上赚来的石榴石丢在托盘上。

“哦我的太太,你这样是要输钱的!”辛普森说,“不过没有关系,反正丈夫赚到的钱足够你拿去输的,你就可劲的糟蹋吧!”

回答他的又是一记耳光,他开心的扶正了被打歪的面具,用自以为充满爱意的猥琐目光端详着索尼娅。在他看来索尼娅看他的眼神无疑也是充满了爱意的,不过在正常人眼里那眼神似乎和看一只令人作呕的蟾蜍或者史莱姆没有区别。索尼娅努力让自己忘记自己身边坐着这样一个讨厌的家伙,而是把目光投向阿尔纳斯,他正弯腰捡起一把沙石。

“他们不发给我们武器吗?”阿尔纳斯一边用沙石摩擦着手掌,一边问道,这个专业的动作引起了一只耳的注意,他这才发觉阿尔纳斯虽然瘦,但并不弱,用力绷紧手臂的时候可以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他惊愕的问道:“你以前练过吗?”

“算是吧,所以我们要徒手搏斗吗?”阿尔纳斯让沙石从指缝间落到地上。

“那看来我今天也许会走好运,”一只耳看到了些许曙光很是欣慰,“并不是徒手搏斗,听着猴子,等竞技开始之后他们会从场外丢武器进来,谁能抢到就是谁的,如果你对自己的敏捷有信心的话,就替我抢几件好武器吧,这样我也许有机会干掉对那家伙。”

阿尔纳斯心说老子徒手也能把他打成猪头,不过看着一只耳热切的眼神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然后他们就不再说话,站立等待着。侍者们不停的在观众席上穿梭着收取赌金,胖司仪则一等再等,直到终于没有人再下注才用报丧一般难听的声音意兴阑珊地说道:“那么,杀吧!”

在看客们的狂呼声中,这场你死我活的非法角斗终于开始了,阿尔纳斯往后退了一退,任由一只耳站在最前面。不仅是他,除了独耳狼以外,其他人都背靠背缩成了一个小圈子,任由对方展开阵型朝这边慢慢移动着。

“缩成一团做什么!分散开站准备抢武器啊!”一只耳扯着喉咙指挥道,场中12人谁也没有穿着盔甲,在这种情况下拥有武器的优势被无限放大了,他豪言道,“缩着就是等死,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啊兄弟们!”

然而其余人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除了斑马还在冷静的观察台上准备抛掷武器的侍者位置以外,剩下几个显然只是想往后躲躲罢了。他们不停向后退着,对面的六人也不急着发起攻击,只是小步前压占据了竞技场大半的位置,这样一来抛下来的武器有很大概率是落在他们手里。

“他们要投了!”“斑马”说,果然围着竞技场不停绕圈子的两名侍者分别向着竞技场中丢出了两件武器,一件短枪直直的冲着剑齿虎和一只耳中间的空地飞去,另一件短剑则落在了最远的角落里,不仅是阿尔纳斯这边的六人,连对方的六人一时也在犹豫要不要跑远路过去捡。

还是经受过战士训练的剑齿虎反应最快,他大喝一声就向着面前最近的短枪冲去,于此同时阿尔纳斯和独耳狼也一前一后冲去争抢,可还是剑齿虎快了一步,阿尔纳斯的手刚刚伸出去,他已经一把从地上抄起短枪,可阿尔纳斯的目标并不是那件短枪,他单手在剑齿虎肩上一按,等剑齿虎挥枪横扫的时候他已经借着这一按翻身在剑齿虎头上越过,迅速地向短剑落地之处跑去。

他这一按一翻引起了台上一片叫好声,司仪也连声说道:“我们这位猴子果然和猴子一样灵活!”搞得他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而对方反应也不慢,在阿尔纳斯表演空中飞人的同时虎鲸和巨鳄也已经紧跟着向反方向冲去了,反正剑齿虎已经一枪在手,足够对付两三个总不成问题,而这边来看阿尔纳斯虽然行动敏捷但毕竟身材瘦弱,加上手上又拷着铁索,总会影响灵活度,就算手里有短剑,分出两个猛男也足够干掉他了。

这就是普通人的想法吧,阿尔纳斯在心里嘀咕着,此刻自己不免有点欺负普通人之嫌,堂堂的传说级人物歪笑的达拉鲁翁,虽说不是战斗专精,但空手对付几个平民总是绰绰有余的,居然在这里和几个欠了高利贷的混混玩地下角斗——既然如此就不要做无谓的杀戮吧,他这么想着,故意略微放慢了脚下的速度。让后面追来的两个人有机会追上他,三人几乎是以同样的速度到达了竞技场那头。虎鲸和巨鳄一阵欣喜,弯腰去捡,却只看到一只脚影——

“可别怪我欺负你们啊。”阿尔纳斯苦笑了一声,他并没有去捡那短剑,本来他也没有杀人的打算,何苦对于受过正统武僧训练的他来说,灌注了真气的拳脚威力实在是远胜过这破铜烂铁,在一合之间他已经踢出四脚,虽然控制了力道,但也踢的两个壮汉倒退几步,然后他一脚踏在了那短剑上,装模作样的招了招手,“想要吗?那就过来拿喽。”

“这不公平!”看着阿尔纳斯又露了这样一手,台上不少压错方的看客已经不满的叫出了声,“你们不能弄这么个人来参赛!”“他之前根本没有露面过,你们操纵比赛!”

司仪被他们喊的头上一阵冷汗,不停的掏出手巾擦汗,一边心里把泰勒的祖祖辈辈都问候了一遍,说好的只是普通的流氓无赖,拿来凑个数顺便把他弄死算了,谁知道他还有这一手。虽说本来也是打算最后关头让他们这边胜利以骗取赌金的,但也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啊......

巨鳄和虎鲸对望一眼,呀呀叫着挥舞着手上的铁索就向阿尔纳斯冲去,阿尔纳斯苦笑一声,双手一转把铁索在手上绕了几圈,举起缠绕着锁链的双拳迎向两人,就是一阵肉体碰撞声,虽然被观众席的高呼声掩盖了,但在看客们众目睽睽之下巨鳄和虎鲸又都横飞了出去。

眼见两个人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虎鲸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剑齿虎在做什么呢,还没搞定吗?”他偏过头望去,老鼠被打倒在地,肚子上中了一枪,狒狒被剑齿虎一枪插在了脖子上,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挣扎着,眼见是没命了。此刻剑齿虎正赤手空拳殴打着那个绰号斑马的男人,一只耳被另外几个人纠缠着,瘟鸡则抱着他的脚瑟瑟发抖。

“诸位快看啊,这就是名为剑齿虎的男人,他暴喝一声出手如电,啊,他的拳力居然恐怖如斯,看啊!”司仪唾沫直飞的试图把看客的注意力转回正轨,斑马还在苦苦支撑,突然剑齿虎动作如潮一连挥出数计重击,斑马本来也就是个普通平民,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招式,面门上惨遭痛打,顿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好!打得好!”“揍他!打烂他的脸!”看客们纷纷鼓掌,而少部分扼腕叹息的大概就是买错边的,这时候倒没有人叫骂说剑齿虎明显也是有战士等级的。

“喂,那家伙不也是作弊吗!”索尼娅气愤的说道,“他是个低级冒险者吧,都不是同一等级,怎么能让他来参加呢!”

“我的太太,小声一点,这本来就是地下角斗,哪来这么多规矩,再说他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了,这些下注的贵客们也早就知道他的本事,否则怎么会都买他赢?”辛普森道,“我先前就说了让你跟我买这边,你非要去买那一边,这下后悔了吧。”

“这你倒不用担心,反正赢得肯定是我。”索尼娅哼了一声,琢磨着是不是要远远的丢个法术支援一下阿尔纳斯,不过想了想万一触发法术浪涌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什么万一啊,以她来说是必然触发才对,这么想着她撇了撇嘴,“算了,要是这几个家伙都料理不了贼骨头也别混了。”

“明明都是受害者,居然下这样的黑手.....”阿尔纳斯看着剑齿虎把斑马踏在脚下百般殴打,明明斑马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了,剑齿虎却还在他身上不停的下拳,白求恩心头不由得蹿起一股无名火来,他突然冲向虎鲸,虎鲸刚刚产生了“抬手护住脸部”这样的想法,胸腹上已经连中数拳。

“猴子的拳脚如阵风般落在他身上,瞬间崩开他的防御,把他重重的轰飞!你们看到了吗!不是一击,那一瞬间他到底挥出多少拳!竟是连我也数不清!好劲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双眼!”

司仪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怪腔调解说着,说话之间阿尔纳斯已经如法炮制,把巨鳄也打翻在地了,接着只见他眼中寒光一闪,就向着已经把斑马打的半死的剑齿虎冲去。

“嘿!”剑齿虎看到阿尔纳斯冲来,一脚踏在斑马胸口,把他踏的连连吐血生死不明的同时冷笑着挥拳向阿尔纳斯击去。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打算在你身上破戒,不过像你这种迷恋暴力的人,我要把你打到从此再也不能对别人施暴为止!”

阿尔纳斯吼了一声,单拳后发先至落在剑齿虎脸上,把他击飞的同时带走了他两颗门牙,司仪又发出惊叫:“诸位贵宾们你们看到了吗!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交叉反击拳!”

“开什么玩笑!”剑齿虎被阿尔纳斯迎面一击打的有点懵了,他还在愣神的时候阿尔纳斯后续的拳击又到了,“我怎么会被这瘦猴一样的人打成这样!”

“唉,这个贼骨头,欺负人就欺负人呗,还讲这些大道理。”索尼娅靠着座椅嘲笑道,另一边辛普森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这红毛是什么人啊,爸爸怎么没告诉过我,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正义伙伴,也不是什么守序善良角色!”阿尔纳斯一拳抽在剑齿虎脸上,用力恰到好处,既把他的脸抽歪了,却也没法借力飞出去,只能硬抗阿尔纳斯的下一拳,这一拳狠狠捣在他的肚子上,真气顺着拳流入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但是我讨厌暴力啊!有什么问题是非要用暴力解决的!”

阿尔纳斯一边揍他,一边继续说道:“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些暴力人,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明明你现在就在使用暴力啊!”中了震慑拳的剑齿虎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阿尔纳斯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拳印,他的脸都快被打成了猪头,本以为来打地下竞技是份好差事,又可以还清欠下的债务,又可以发泄暴力,还可以满足自己的表现欲,谁知道居然遇上比自己还横的家伙。

“你才是,你明明也是赌场的人请来的托!装什么好人啊!”他一边挨打一边喊道,随便一想就明白了,如果没有阿尔纳斯的加入,那么他一定是这场生存游戏最大的热门,也就是说赌客们肯定都会压他才对,然后在最后一场叫来这么个貌不惊人的狠角色打倒自己,不是为了骗钱又是为了什么,自己居然被泰勒那个家伙这样耍了,被人骗了还要替人输钱,真是亏大了,想想也是,赌场又不是慈善机构,自然是要创造点爆了冷门的,只恨自己没有看穿泰勒的丑恶嘴脸,再往前一点说,自己干嘛要欠下那些高利贷呢,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做个冒险者呢。

阿尔纳斯也不吝啬自己的真气,反正在场就这么一个能打的,把他打倒就算完,何苦现在已经不是打倒就算的事情了,他很显然已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虽然说手上还控制着轻重不至于打死人,但是如果没有高级牧师的帮助,剑齿虎后半生还能不能站起来都得两说,这么一想好像也没必要把人打成这样,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以后都不能打人也就好了。

“当心,又要扔武器进来了!”一只耳的声音在旁边提醒道,阿尔纳斯抬头一望,果然两个侍者又丢了两件武器进来,一把匕首丢到了瑟瑟发抖的瘟鸡脚边,一把长剑则直直的冲着他飞来,阿尔纳斯急忙闪开,剑齿虎乘此机会一把把长剑抓在手里。

“你这个狗托!”剑齿虎拔剑指着他,“你和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这个混蛋,渣滓,败类,我要杀了你!”

“你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阿尔纳斯捏了捏拳头,刚刚消了点的气又冲上脑来。剑齿虎冲着他一剑刺来,他闪身躲过,然后向剑齿虎的怀里冲去,用铁索在他手上一绕一扣,顿时痛的他抛
下了手里的长剑,阿尔纳斯就这么锁住他的手,提起双拳不断向他脸上击打。一只耳捡起掉落的长剑,借着阿尔纳斯殴打剑齿虎的功夫解决了自己的对手。

这低级战士的体力倒也了得,挨了几十拳也不见倒下,阿尔纳斯最后自己也打的烦了,松开铁索一脚把他踢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能再动弹,一只耳早已等在一边,乘机在剑齿虎的心脏上狠狠一扎送他去见达拉鲁翁。

“唉。”阿尔纳斯看着剑齿虎被一只耳刺死,终究还是没做声。毕竟一只耳能活到这时候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再加上死去的狒狒和斑马他们似乎都和他关系不错,有些报复心也是难免的,不过好歹对方的人不是死了都倒在地上了,他耸了耸肩,正想学着传奇角斗士马西莫斯对着观众席喊几句:“你们满足了吗?”就看到还提着长剑喜笑颜开的一只耳满脸错愕的倒在地上,站在他背后的是先前一直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瘟鸡,手里拿着滴血的匕首。

“你才是那个托吧。”真气已经消耗大半的阿尔纳斯惊异了半刻,随即反应过来,露出一丝“我早就知道你不简单”的微笑,举起了双拳做出了战斗姿态。

“对,而且规则从一开始就讲的很明白了,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已经不瘟的瘟鸡拿起匕首耍了个刀花,小声说。

“不妙了。”红毛猴子阿尔纳斯格开对方刺来的匕首然后把他摔到一边,只和交手一个回合他就感觉有些不妙,这家伙的实力和之前的剑齿虎是有着质的差异,吊打剑齿虎的时候他根本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而刚刚自己分明是险险的躲过了对方的匕首,而因为真气所剩无几,反击的时候也没有敢再鼓足真气,一摔之下对方甚至没什么损伤,迅速的就恢复了平衡。

“这家伙,起码有个6,7级的实力吧,可恶,真肯下血本啊。”阿尔纳斯心里埋怨自己干嘛要充好汉替人出头这样教训剑齿虎,虽说这几年有些疏于锻炼了,但如果自己状态完好的话怎么样也不会输给这种程度的对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剩下的气最多也只够再做两三次攻击,换句话说必须十分谨慎才行。

“你很强啊。”被摔到一边的瘟鸡一边紧盯着阿尔纳斯的眼睛一边晃动着双手,“你是什么人,从来没有在道上听说过你。”

“只是个路过的冒险者而已,别在意。”阿尔纳斯竖着双拳,告诉自己不要去盯着对方的匕首,盯着匕首的话就正中下怀的被牵制注意力了,看清对方的身形,从肌肉的运动上判断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手脚这么了得,又是个赌术厉害的赌棍,莫非是——歪笑的达拉鲁翁?”

阿尔纳斯心中一惊,对手瞧准这个机会,匕首直截了当奔向他的心脏,好在他快速的回过神来,刚要偏身去闪,突然手上的铁索一紧,闪避动作顿时变形,虽然避免了匕首刺中心脏,但匕首还是从他肩膀上划过,留下一道不深的伤痕。

“操,还能玩这手的?”阿尔纳斯望着手里的铁索,想到那一头还在土墙上挂着,控制铁索伸缩的保镖们随时可以拉紧铁索让他的动作受制,而场边的观众可能根本看不出来,不明不白的就把他阴死了。

不过退一步说,就算观众看的出来,他们也不会关注自己的死活就是了,现在他们正在司仪的招呼声中就他和瘟鸡的生死再次下注,热火朝天的样子根本没把即将逝去的生命当做一回事。

“都这会了海伦娜怎么没到,跑到哪里摸鱼去了啊这女人!”阿尔纳斯不禁埋怨道,看台上的索尼娅看到阿尔纳斯被匕首划破肩膀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犹豫着是不是要丢个火球术进去,不过“瘟鸡”拿着匕首和阿尔纳斯贴身搏斗,她实在没有办法瞄准,只能一个劲的骂莱利安队长来的慢。

“他又被刺中了!看啊!他倒下了!”司仪夸张的指着倒在沙石地上的阿尔纳斯说道,心里还有点埋怨瘟鸡杀人的速度太快了,明明先前还是打的不分胜负,还有不少摇摆不定的贵客没有下注,怎么就突然一刀捅要害上把他弄嗝屁了,虽然说平民为了生存互殴的地下竞技中突然有一场高等级冒险者的战斗也是意外收获,可他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变意外为财富的商业头脑,比斗就结束了,真是让人有点扫兴。

“哦天啊!”“他死了吗!”观众席上这么叫着,索尼娅虽然猜到贼骨头十有八九是弄什么花样,依然有些紧张的捂住了嘴,好歹也是两年多的交情了,万一阿尔纳斯真的不明不白死在这种地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惋惜的吧。

“不会这么轻松就被干掉吧,还以为你真的是歪笑的达拉鲁翁本尊呢。”瘟鸡警惕地望着倒在地上的阿尔纳斯,刚刚匕首上略微的迟钝确实是刺中肉体的感觉,但是喷射出的血量偏少,这样说来一定没有扎中了动脉,这么一想瘟鸡就明白了,“别耍诈装死了!你骗不过我!”
“看来你还真的有点本事啊。”阿尔纳斯按着伤口从地上站起来,刚刚那一刀只是扎中了右肺,以常年刀头上舔血的冒险者来说确实伤的不深,如果有牧师治疗一下话应该完全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这时候绝对会对他的状态产生巨大的影响,“还想骗你过来一击致命,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啊。”

“这是刺客的谨慎!”瘟鸡笑了,一边加速向阿尔纳斯冲去一边嘴里唠叨道,“不管你是谁,都是我赢了!肺部被扎穿的你不可能坚持太久,让我给你个痛快吧!”

“我是——”阿尔纳斯一边用拳迎上,一边也念叨道,还是他擅长的交叉反击拳,这一拳上甚至还带着雄厚的真气,将会后发先至击中瘟鸡,但瘟鸡毫不在意,因为阿尔纳斯击中他的前一刻铁索就会被拉紧,而这一点点迟缓就足够他把匕首送进这个红毛猴子的心脏。

而事实总是事与愿违,阿尔纳斯的右拳重重击在他的脸颊上,命中头部的震慑拳把他的思维和动作都在一瞬间打入了停顿,虽然说不出话但此刻他所有的脸部细胞都在高呼着为什么,就见他望向阿尔纳斯的手腕,镣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

“是你倒在地上的时候撬开的吗,这么短的时间,你是,你绝对是——”被震慑数秒的瘟鸡终于恢复了思维能力,而此刻他的身体正遭受阿尔纳斯狂风暴雨般的拳脚洗礼,连举起双手来格挡都已经做不到了,“歪笑的达拉鲁翁!”

“不,不是那种带着面具的鬼祟之徒。”阿尔纳斯用尽真气打出最后一套重拳,对手终于倒在地上再起不能,“我是阿尔纳斯•白求恩。”

这一套打完他自己也经受不住,膝盖一软半跪在了地上:“这次是真的一点气也不剩下了,没想到我居然也有用心呼唤治安队到来的时候啊。”

“真是难以置信!”司仪望着倒在地上的瘟鸡说道,这好歹也是他们花了大代价请来的高级冒险者,要知道在黑龙事件之后风临城剩下的冒险者身价统统都涨了,而眼看着这家伙不仅打败了他们请的托,更是把镣铐都打开了,这下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不过还好按照古代的传统,哪怕竞技的获胜者生命也是捏在高贵的祭祀手中的,在场没有祭祀自然就是他来决定胜利者的生死,虽然说之前说好了“最后胜利者能活着出去”,不过只要杀了这个红毛,也没人能活着抱怨。这么说着他把手往下一竖,说了句,“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场难看的表演,所以——!”

“活!”“让他活下去!”因为阿尔纳斯赚了钱的贵客们纷纷高呼,而输钱的有些也在起哄秧架子要红毛猴子活着,这就让司仪嘴里的死字有点说不出口了,还没等他找好弄死这个家伙的借口,就听得外面望风的保镖冲进竞技场喊了一声:“不好了!治安队的人来了!”

“吵什么吵!”司仪还想故作镇静的时候,观众们已经一传十十传百了,来这种地方玩乐的好歹也是风临城的上流人物,就算是里诺斯倒台了也不可能把他们一个个都逮起来,话虽如此被治安队抓到总是难看,就算后面能出来也得折些面子,于是贵客们纷纷起身,从备用通道离场——也就是先前阿尔纳斯们来到竞技场的那条。辛普森少爷听说治安队来了跑的比谁都快,根本不顾索尼娅还坐在旁边发愣,跑出老远才想起来自己所谓未婚妻还留在场地里,被人流夹杂着的他只能无奈的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跟着人群迅速离开。

“外面我们的人还在抵挡,不管这会应该已经打起来了,他们支撑不了太久!”保镖头头对司仪说道。

“您慢走啊,稍后我们统计出结果之后会把赌金一一送到您府上,您慢走啊!”司仪一边徒劳的招呼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贵客们,一边指着还跪倒在场里喘气的阿尔纳斯说道,“真是废物连治安队的废物都拦不住,还不赶紧把他,还有那些没断气的都给我杀了!赶紧的!我先跑了啊!”

保镖们闻讯纷纷入场,倒在地上还没断气的虎鲸巨鳄之流纷纷被他们捅死,只剩下跪在场中的阿尔纳斯,和不知什么时候窜到场里,挡在他身前的戴着面具女。

“怎么还有客人没走。”保镖头头认出这是自家发的面具,惊讶道,索尼娅摘下面具一把丢掉道,甩了甩满头黑发道:“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你们的什么客人!”

“哎不管了,全杀了,赶紧清理现场,治安队的人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喂怎么就你一个人,海伦娜呢!”阿尔纳斯苦笑着说。

“你就别叽歪了,我也不知道你老情人在哪里,要不说这些神棍就是不靠谱呢!”索尼娅说着在地上丢下一个蛛网术,结果因为法术浪涌顿时身高变成了八尺,看起来就像个女巨人,阿尔纳斯胸口痛得要死还是忍不住笑:“我说你都这样了就别来做什么卧底了啊。”

“闭嘴,你以为我想啊,这已经是两天之内我第二次挡在你面前了!你准备怎么谢老娘!”索尼娅看着冲到蛛网术上摔得七晕八素的保镖们,可他们很快挣脱束缚绕路向这边冲来,“怎么办,砸个火球?”

“这会你倒会砸火球了,你想砸死我就明说!”阿尔纳斯试了试站起身,刚直起膝盖又倒在地上,“你就不会火墙力墙风墙什么的吗!?”

“你家的5级术士会力场墙啊!”索尼娅冲着人群砸出一发火球,由于顾忌自己这边的两人并没有复盖太多的人,眼看着先前押送12个人的保镖加上竞技场里的保镖纷纷往这里冲来,阿尔纳斯也只能无奈的说了句:“我该不会是被海伦娜抛弃了吧,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啊!”

“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在意你的老情人了!”火球术导致的法术浪涌让索尼娅双手冒火,她后退几步,干脆使出灼热射线又打倒了几个人,这次是让她的身高又窜高了几尺,“我说这有完没完啊。”

“唉,想不到最后我是和你这种疯女人一起完蛋,想想不甘心啊。”阿尔纳斯把一整年的苦笑份额都用完了。

“你帮不上忙就算了,还那么多话!”索尼娅望着对方的人数,也不得不承认阿尔纳斯说的是实话,她干脆把着火的双手放在蛛网上点燃了蛛网,让一面被火焰包围着,专心用灼热射线对付另一边的敌人,但她的法术位太有限了,“跟我一起完蛋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没有,你挺好的,人又漂亮嘴又贱,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就给我闭上嘴。”索尼娅骂道,“到最后才发现老情人其实不靠谱了吧,这会她大概先去逮那些大鱼了,哪里有空管你!”

“是这个理啊,圣武士老爷哪会在乎一个贼骨头的死活,”阿尔纳斯叹了口气,“哎其实我对你也......”

“也什么!”

“......等等......”阿尔纳斯刚想说有些话趁人还活着早点说出来不要留下遗憾,突然像是听到一阵轻笑,他扭过头,大吃一惊,随即指着司仪台骂道,“那不是——混蛋!你有大爷没有,我艹你大爷!”

索尼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舒了口气,开心的破口大骂道:“你怎么才来!”

“如果打扰到你们临终表白了的话那我道歉就好。”雷古勒斯坐在司仪台上晃着那条腿,一副悠然自得的看戏模样,“怎么,不继续说了吗?”

“说你个头啊!赶紧下来救命啊!”阿尔纳斯用喊叫掩盖自己的尴尬,雷古勒斯还是坐在台上晃腿,全然不在意保镖们已经分出几个人向他冲过来:“可我还没听够啊,说啊,继续说啊,人又漂亮嘴又贱,其实你也怎么样啊?顺带一提你现在用的还是假脸哎,你习惯用假脸表白吗会长大人?”

“你再不来我要死了!老混蛋!”阿尔纳斯面红耳赤的破口大骂道。

“哼,你啊。来了来了。”雷古勒斯一撑地站起身,从司仪台上落到竞技场里没有半点声响,他手里除了拐棍以外,赫然还有—把长剑。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乱了海伦娜原本的计划,她急忙蹲伏在通道拐角处,同时把手伸进了怀里的次元袋里,如果潜行失败了的,她不介意换种方法进入。毕竟只要没有活人看到她就是完美的潜行,何况杀几个为虎作伥的恶棍对她一个立下复仇之誓的黑骑士来说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说来阿尔纳斯也算是冤枉了她,她之所以迟迟不出现,只不过是因为临出发之前雷古勒斯主动提议道“不如我跟你们去一趟。”,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个高个厨子居然是个传奇战士,虽然他的腿据说是中了传奇级的诅咒没有办法被一般的神术治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对付竞技场里那些家伙的话别说断了一条腿,就是两条都断坐在轮椅上也应付的来。

而让一个断腿的潜行进来就不那么靠谱了,相反自己却手脚完好还拥有这方面的专业技能,自然应该先潜行进来探探防止大鱼逃脱。外面的事情就交给雷古勒斯,呃......也许还有格雷格带领的治安队士兵们。

这处竞技场位于城外,是用一处废弃的矿场改造的,而城西的赌场则是在城墙以内,那么明摆着这里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往城内的赌场,不过比较麻烦的是通道和门边都有着不少的看守,潜行耗费了她不少的时间,好不容易摸到了门边,正在琢磨怎么吸引门口看守的注意力,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就从远处传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海伦娜本能的缩到一边的阴影里,就见得竞技场的贵客观众们带着各自的随从一窝蜂的拥过来,匆匆似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为首的一个还穿着红袍,看样子是风临城有头面的人物,如果海伦娜熟悉领主的那些幕僚们或者议员们的话应该能认出他来,可惜海伦娜这几天都埋在故纸堆里了。为首的男人走到铁栏门口气急败坏的叫着:“赶紧开门,眼瞎啊你们!”

“这是怎么了?”

“还怎么了,治安队的人来了!里诺斯不是拍胸脯发誓说绝对安全全都打点好了嘛,怎么治安队的人来了都没人提前通报,快开门然后给我在前面带路!”

“我立刻!”看守心说我哪里晓得上面大佬们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是个打工的,急忙掏出钥匙打开锁,看客们哄叫一声鱼贯而出,看的出来他们走的相当狼狈,有些因为跑的急还把面具丢了,只能用手捂住脸以防被认出来,有些连脸都懒得遮,干脆把面具丢下来扔在一边,反正觉得法不责众——就算你是治安队,也不可能把这里的看客全抓起来吧?那既然如此,还戴着这个不透气的玩意干啥。

这就给了海伦娜机会,反正她身上穿的是件白罩袍,秘银甲垫在罩袍下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就跟来围观的贵族女人打扮差不多,她身形一晃就钻到了排队离场的看客队伍里,被她挤开的人只是嘟囔着“怎么连排队都不会。”在看到挤自己的人是个年轻漂亮的贵族女人之后又闭上了嘴。

夹在队伍里一路顺着路往前走,也无非是把阿尔纳斯来的路再走一边,来到地牢里之后,带路的看守领着贵客们来到一处梯子下面,贵客们你争我赶的往梯子上爬,上去的又被人拉下来,结果谁也没爬的上去。这梯子的那头自然就是通往泰勒的房间,泰勒早就得到通知站在上面等着了,眼看这群贵客们到这会居然连最基本的秩序都不遵守了,心说什么上流社会什么贵族富商到了危及自己存亡的时候全是一群混乱阵营的混蛋,他只能扯着嗓子说:“不要抢,您们挨个上。”又招来手下的人说:“去把暗道打开,让他们通行。

不一会另外一条路被打开了,也就是先前逃跑的男人窜出的墙壁,如同被长堤挡住的海水一下找到了突破狗,贵客们一股脑儿的从这个门涌了出去。海伦娜一边艰难的挤出重围一边心说大概几千年之后挤地铁也无非就是这感觉。

“您慢走,要不要再坐一会。”泰勒窜到暗道边强颜欢笑着向穿红袍的贵客打招呼,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句“坐个屁,你还是赶紧给自己买块坟吧”,这份侮辱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还跟着里诺斯泼油漆的时候在大街上遭到的蔑视,此刻也只能面容僵硬的笑着说,“那您慢走。”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像有股无名火在烧,这些混球们跑这么快到底为了什么,说的好像抓住他们就能治他们的罪一样,反而是他泰勒,好不容易混到这个地位,眼看着治安队的人就要来了,还要留下来替主人收拾残局,那些债务人可都是他经手之后关在楼下的地牢里的,也是他和其他城市的债主们交易才绑来了这么多还不起债的穷鬼来举办这场地下竞技,里诺斯实际上只是个甩手掌柜,万一里诺斯到时候打点关系往他身上那么一推——泰勒已经不敢想下去了,现在最应该先跑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他顾不上再和贵客们一一道别,匆忙就跑向自己的房间打开自己的保险箱,这么些年积累的细软都在里面,还有什么商行的支票啊高利贷的欠条啊,虽说一旦开始逃亡生涯这些东西恐怕都得成为废纸了,不过万一哪天领主就赦免罪犯自己也就可以跑回来了,反正也没多少斤两还是打包带着比较好,至于厚重的衣物啊还有一些金银器皿啊也就顾不上带了,他打好了逃亡的背包。

这时候他想起来他不能一人逃跑啊,在这经营这些年多少还有几个亲随对他忠心耿耿,眼看着他要落难自然也是应该和他一起逃亡的,于是他嘴上叫着“沃克!弗雷泽!”一边到处找。

他走进关着范妮莎的房间,只见两个亲随还在劝说着:“嫁给我们少爷金票大大的有。”泰勒暴喝一声:“还劝个鬼啊,赶紧跟我逃命去吧!治安队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啊?”两个手下转过身来,“不是大老板说万无一失的吗?”

“我跟了老爷这么多年了他的嘴我还不知道啊,他就是一个放债的刁棍出身,信了他的话母猪都能上树!快跑,就算没事也避避风头再回来!”
“可我们东西还没收拾呢!”
“来不及了,我身上带的钱够我们仨过流亡路上用了,赶紧走,再晚就等着帮大老爷顶锅吧!”

“那这个女人......?”
“来不及了这会自家都要蹲大牢说不定还杀头,哪顾得上少爷未来媳妇何况还是每个准的,就把她绑在这吧等治安队的人来解救她,不对,这几天跟她说了不少咱们的秘密,不能留她,赶紧把她捅死算了!快拿刀来啊!”

叫做沃克的男人很快找了把匕首来给泰勒,泰勒拿着匕首在范妮莎脸上蹭了蹭,范妮莎眼见对方要杀人灭口心说这下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神职人员的尊严也不能当饭吃,急忙大喊:

“不要啊!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你早答应不就结了吗!现在答应太晚了点吧,别啰嗦了赶紧送你上路,我们还要跑路!”泰勒举起刀,正准备往范妮莎脖子上戳去,想了想还是把刀递给沃克,“你来!”

“为什么我来啊。”

泰勒心说杀害神职人员也是重罪一条到时候不杀头也变成杀头的了,里诺斯能往我身上推的事情我自然也可以往下面人身上推,他忽悠道:“主管我没杀过人,见不得血,还是你们熟练一点。”

“那好吧!”沃克全然不知泰勒已经把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他,傻乎乎的举起刀瞄准范妮莎的脖子,范妮莎只能把眼一闭心说真是命苦,这么一想又忍不住怪起了那个阿尔纳斯•白求恩,如果当时他把自己的绳子解开了不就没现在这出事了,说不定自己已经逃了出去找到了海伦娜带着一群冒险者来端了他们的老窝,这个该死的贼自己下了地狱如果能见到他一定不能放过他.......不对啊我是个信仰艾涅芙的神职者死后不应该去到艾涅芙的神国,而做贼做的如此猖狂还没有受到惩罚的人当然会下地狱受到最严酷的惩罚,这么一说是没有办法亲手报复那见死不救的家伙了。

“不要怪我手狠啊小姐,我也是没办法啊!”沃克无奈的说完,刚要挥刀,却听一声破空,一枚磨尖了的铜币准确地打在他手腕上,痛的他一下子甩下匕首捂着手,范妮莎睁开眼睛,海伦娜正手持长剑神威凛凛的站在门口。泰勒愣了片刻,眨巴眨巴眼睛说:“这位客人,你怎么还没走。”

“哦,我不是你们的客人,我是风临城新任的治安队长莱利安。你们都被捕了。”

接下来的情况只能用惨烈来形容,沃克和弗雷泽加上泰勒三个臭皮匠试图挑战一名高级圣武士,结果就是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并且被熟练的捆成粽子嘴里还塞着麻核。外面看场子的打手们也有听见声响过来想帮忙的,被海伦娜一句我是风临城治安官,现在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反戈一击有功,谁敢袭击治安官当场格杀勿论。看着她手里的长剑,打手头目驴哥带头趴在地上说道我们都是打工的而已,老板让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对于里面的事情我们通通不知情千万不要治俺们的罪,气的个泰勒呜呜呜的直叫唤。

“你叫唤什么!?”海伦娜一边割断绑在范妮莎身上的绳子一边问道。

“呜呜呜。”

“听听他说啥啊!”范妮莎甩了甩被绑的麻痹的手脚,脚下一麻差点摔在地上,幸亏海伦娜扶她一把。

海伦娜厌恶的从泰勒口中又掏出麻核:“你要说什么。”

“我检举我揭发,我要反戈一击!这些事情我也都是被逼无奈啊,是里诺斯指使我做的呜呜——”
泰勒刚说完就又被塞上了麻核,海伦娜冷笑一声说:“我当年知道是里诺斯指使的,但是你在其中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泰勒主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里诺斯手下最得力也是最坏事做绝的一个恶棍,须饶你不得!不过检举揭发应该还是可以视情况减刑的,你就把你的话留到治安队大牢里说去吧。”

“还要加上指使杀害一位神殿祭祀未遂,你这恶棍!”范妮莎指着泰勒骂道,一边紧紧抱住海伦娜梨花带雨的哭道,“亲爱的我就知道只有你靠得住,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就没命了啊。”

“真是辛苦你了被关在这这么久,你还活着足以证明艾涅芙的荣光确实时刻护佑着你。”海伦娜摸了摸范妮莎的头。

“你那个前男友,真不是个好人!”范妮莎一边呜呜一边进谗言,海伦娜完全没注意到范妮莎哭脸下的奸臣嘴脸,眉毛一挑问道:“他怎么你了,调戏非礼你了?”

“那倒是没有,可是他明明都潜进来看到我了,却又不救我,任由我孤苦伶仃的被绑在这房间里......”

“也许是他有别的计划吧......”

“能有什么别的计划!他就是想看我的笑话!说什么就算把我救出来也帮不了忙,我再怎么样也是个高等级圣职者吧,怎么会帮不了他!”

“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啊,他就是这种人。”

“如果只是我自己也就算了,他一点都不关心你!他根本不在乎你,你这前男友啊!”

“都说了不是我前男友,只是......”海伦娜一时词穷,想不到该怎么形容她和阿尔纳斯的关系,如果说把感情问题放在一边,他们到底应该算作是朋友还是敌手?总不能说是卧底时候的领导吧?要讲到两个人的关系,那段不明不白的好感——或者干脆点承认就差一点就是爱情了——始终是个绕不开的话题,她一时也有些烦躁,“你又是怎么看出来他不关心我的嘛!”

“俗语说的好,所谓爱屋及乌,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他如果真的在乎你的话,就会因为你的原因而尊重我啊!可是他却任由我被这些坏蛋绑在这里,威逼利诱让我嫁给一个听起来就有智力残疾的少爷。”

“你怎么听出他有智力残疾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那个里诺斯和我交谈之后居然觉得我精明能干,想要让我嫁给他儿子替他料理家务,我哪里懂得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你知道我这个人一点城府都没有的,他能这样看错人足见这父子两个脑子都有问题嘛!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他一点也不把我当回事,足见他根本不在乎你!不止如此,他还说我们这些神职者就是毛病多,说不定就是故意想让我吃点苦头!”

这倒并不是诬告,就算阿尔纳斯本人在这里也只能哑口无言的摊摊手,毕竟他嘴上虽然没说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至于对神职者的厌恶,纯粹出于早年在梅亚斯教会的经历和后来做贼多番与神职者交手,以至于最后栽在海伦娜手之前阿尔纳斯就已经对神职者产生了巨大的偏见,可在海伦娜听来又完全是另一重滋味了,自己就是艾涅芙的圣武士,阿尔纳斯这么讨厌神职者,摆明了就是和自己过不去,这么说来他心里果然还是记恨着自己把他投入大牢这件事。

“海伦娜,我觉得这人也许大概差不多应该已经不爱你了,说不定从来没爱过你,你不是说过他都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真名吗?阿尔纳斯•白求恩说不定也是个假名呢!你再想想他最近是不是还和别的女人......”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海伦娜有些粗暴的吼道,吓得驴哥趴在地板上一阵哆嗦,范妮莎也感觉自己似乎说的太过分了,急忙补救了一句:“但我觉得总的来说他还是......”

“闭嘴,你就是喜欢替恶棍说情,你前面说的明明很有道理啊!”不说还就算了,这么一说就觉得范妮莎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确实是何曾在乎过,所谓“在乎”只不过是他挂在嘴上的骗词罢了。新仇旧恨顿时通通涌上心头,不久之前阿尔纳斯在城墙上公主抱索尼娅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接着当初的一件件一幕幕都如画卷般在眼前展开,最后的互相背叛,一起执行的一次次任务,初入盗贼工会时的初见,还有那毫无诚意的表白——

到底是卡修斯•加兰诺德,还是阿尔纳斯•白求恩,事到如今都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这个男人确实就是个没心没肺的骗子。他过去骗了很多人,将来还可能会骗更多人,之前还觉得他是为了自己才冒险来这里卧底,现在来看他会答应也只不过是为了脱罪的无奈之举吧?

说不定当初也只是闲得无聊和自己耍乐子,只是出于风骚的本能和耐不住寂寞才习惯性的勾搭身边最漂亮的姑娘吧,看看现在他是怎么骗索尼娅的就知道了。自己身为一个神职者居然却还动了心,甚至把他抓了之后还隐约的有些负罪感?想到这里简直连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动心这种事情本来就做不得数的,自己反正也没有答应他,也没有认真付出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这样想想也不能算输,可是不输和赢是两码事,倒不如说为什么要在乎和这种人的输赢......

海伦娜只觉得像是有人把一团黑色乱麻丢到她眼前让她解开,她只感觉全身的力气无处宣泄,鼓足了力气把手中的长剑往地板上砸去,长剑插入地板深没至柄,吓得驴哥和其他服罪的打手们趴在地上连连叩头。

“烦死了!”海伦娜怒吼,范妮莎一缩脖子,“谁在乎过那种事情啊,都说了不是前男友了。”

“别啊海伦娜,认真你就输了啊。”范妮莎说。

“谁认真了啊,我压根就没有认真过!再说我认真我跟你急!”

阿尔纳斯并不知道海伦娜心态爆炸大发脾气,此刻他正被索尼娅和雷古勒斯搀扶着艰难地在地道里通行。格雷格带着治安队的士兵们像是害怕似的远远的跟在后面,准确来说是敬畏,是对前面那个瘸腿男人的敬畏。

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只有一条好腿的男人,只用一把治安队的制式长剑,就撂倒了三四十号人。自己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就算了,最惊人的是,连被撂倒的人身上也统统没伤痕,他居然能把已经开刃的长剑当做钝器,把三四十号人统统打倒而不伤害他们的性命,对剑刃的控制力可说是神乎其技。(至于有没有打出内伤来显然就不是雷古勒斯的操心范围了。)

格雷格此刻对雷古勒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之前从艾莉丝那里听说零夜酒馆的厨子是个绝世高手,他还十分不信——就他这样子,剪着个平头,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褐色布衣,上面还打着几个黑补丁,拿着的拐棍也只是根普通的树枝,甚至连长剑都要问治安队士兵借——真正的高手难道会没有自己的佩剑吗?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当他们终于突破了保镖们的防线进入竞技场时,看到的是三四十个人被一个人追着揍的满地打滚,这副景象实在过于令人震撼,尤其这一个还是残疾人。想起之前雷古勒斯说要来帮忙,格雷格还一脸嫌弃的说了句“我们可分不出人手来保护残疾人”,再看看人家这身功夫,格雷格真是庆幸雷古勒斯并不像他一样小肚鸡肠瑕疵必报,不然这样一个传奇剑士的报复他可吃不消。

另外那个女术士他自然是认识的,那是零夜酒馆的调酒师索尼娅,经常因为他来骗吃骗喝而挤兑他,但那个跟他们一起的红毛他就不认识了,起初还以为是跑堂的阿尔纳斯,但是仔细一看虽然身材差不多脸长得并不一样,风临城的冒险者这么多,他也不可能个个都认识,不过看他和雷古勒斯索尼娅都很熟悉的样子,说不定真是变容的阿尔纳斯也说不准。

格雷格一边暗自琢磨着一边率领手下们押运着俘虏走在后面。先前用来绑“角斗士”们的长绳现在正好用来绑这些保镖,到时候全拖到治安队去打一顿板子才放,一个也休想跑掉。

“你们慢一点,我这伤口裹的不太好,又要裂了。”阿尔纳斯捂着右胸埋怨道。

“不要急,一会找到你家海伦娜让她给你上个圣疗就好了!”雷古勒斯道。

“她才不是我家的,

“你真是麻烦。雷古勒斯你别搀了,让我一个人来架着他。”索尼娅托起阿尔纳斯的左臂架到自己肩膀上,阿尔纳斯有气无力的半瘫在索尼娅身上,索尼娅不由得抱怨道,“你也略微用点力扶着我的肩膀啊,我还能扛着你走不成,怎么跟个瘟猫似的。”

“哦......”阿尔纳斯只能照做,用手勾住索尼娅的肩膀以便于索尼娅托着他前进,不过这个动作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过于亲昵,而且这个视角正好可以从索尼娅的领口看到里面......气氛略微变得有些尴尬,他急忙偏过头,找个话题以转移注意力,“不过话说回来了,老雷你居然肯出门运动了,你不是退出江湖了吗。”

“为同伴偶尔重出江湖一次不算违反誓言,虽然老白你既胆小又花痴,作为同伴实在是靠不住就是了。”雷古勒斯无奈的说。

“啧,你这是给一甜枣吃完立刻打一巴掌,前半句明明听着还有点感动来着。胆小我承认是有一点,但是花痴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你自己琢磨啊。”

“切,说到这点我就生气,你说的好像我和海伦娜还有什么关系似的,结果她都不先来救我。”

“你堂堂歪笑的达拉鲁翁居然要别人来救?”

“我已经不是了!小声点格雷格跟在后面呢!”

“怕个毛,治安队长不是你的老情人吗?”

“都说了不是!可万一格雷格跳过海伦娜直接和领主汇报怎么办啊!”

“那就算你已经不是了,你总是个男子汉吧,居然沦落到要等着女人来救你,真是让我这个做兄弟的脸上无光啊。”

“那不是我一时疏忽才中了贼人的奸计!”

“你怎么不说当初你一时疏忽还中过贼人的美人计。”

“你再说这件事我跟你急啊!”

“好好好不说了,那你们俩现在算什么关系,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吗?”雷古勒斯把话题转移回索尼娅身上。

“什么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我们不是同伴吗!”

“贼骨头你看看你慌的,”索尼娅哼了一声,不慌不忙的说道,“且不说就算在一起了又能怎样,这个问题的标准回答应该是:‘跟你和艾莉丝的关系一样’。”

雷古勒斯顿时把嘴闭上不吭声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索尼娅,这个回答真是高明!”阿尔纳斯奉承道,索尼娅则白了他一眼说道:“别拍马屁了,你看看路,前面是不是快到了。”

“哦对对,前面有光亮了。”此时三人已经通过了地道走到了先前关押债务人们的地牢里,阿尔纳斯望了望,“那扇门怎么开了,那大概就是所谓暗道出口吧,往那走。”

等索尼娅架着阿尔纳斯从那条不许闲杂人等的出入的走廊尽头出现的时候,正巧遇上发完脾气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的海伦娜。

“好了你不要再劝我了,我都说了根本和他没关系!”海伦娜提着被捆的跟粽子似的泰勒。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嘛,如果给你造成困扰的话我现在向你道歉,我觉得那个家伙虽然不怎么靠谱,不过大概也许差不多应该还是......”范妮莎抬起头,正好看到“亲昵”地靠在一起的阿尔纳斯和海伦娜,她目瞪口呆的小声嘀咕道,“可能不爱你吧。”

再看海伦娜,尽管尽力想做到面无表情,但是脸部的肌肉还是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先前的猜测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海伦娜从牙缝间挤出一句:“会长,好自在啊。”

阿尔纳斯看到海伦娜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说自己这条狗命算是保住了,但那也是拜雷古勒斯所赐啊。是她拜托他去调查的,他为了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而她却不第一时间来救他而是忙着收网抓大鱼?

看着拜倒在地上的驴哥们和她手上提着的泰勒,阿尔纳斯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这女人简直想立功想疯了,脑子里除了她神的荣耀就是想抓犯人,根本只把自己看成了可以利用的道具而已,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不定她立马就会翻脸再把自己抓到治安队大牢里去吧!?

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愤怒的神色,这一丝表情落在海伦娜眼里,就变成了偷情被撞破之后的恼羞成怒,海伦娜的面无表情逐渐变成了冷笑,脸部肌肉更是抽搐的好似抽筋。

“托你的福,没把命给送了。”阿尔纳斯捂着胸口说。
“你不是伤在右胸么,捂着心脏干嘛?”雷古勒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别问,心绞痛。”

“喂,你呆站着干什么啊,你不是圣武士吗,过来给他治一下啊!”索尼娅见海伦娜只是呆站着表演变脸,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如果是雷古勒斯说这句话,海伦娜也许还会照做,可索尼娅用一副命令的语气来讲这句话,遍如同一颗火星掉在干燥的炸药桶里,瞬间让她炸了起来:“凭什么!?你怎么不给他治啊!”

索尼娅顿时也火了:“我他妈是个术士!术士给他治疗?你脑子没病吧,脖子上顶的是脑袋还是南瓜啊!?”

“你不是能的很么,之前还说能替他坐牢呢?怎么现在连这种小伤都处理不了?”海伦娜讥讽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是你拜托我们俩来帮你调查取证的,现在他受伤了你就放着不管?还有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索尼娅不自觉的使用了“我们俩”这个词,虽然说所言倒也是确实,但这个词在现在的海伦娜看来不仅是绑定了立场而且来绑定了更多的东西,她不由得嗓门大起来,像个骂街的泼妇般吼道:“谁在乎你们是哪种关系,你们是哪种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愿意给谁上圣疗那是我的事情,你......”

“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海伦娜,你的嗓门太大了,吵的我的耳膜都疼。”罪魁祸首之一的范妮莎急忙站出来充当和事佬,她走到被伤痛和两个女人的噪音折磨的睁不开眼的阿尔纳斯面前,念了几句圣言,施展了一个高环治疗伤口。

“谢谢你啊范妮莎小姐。”阿尔纳斯还全然不知道导致他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是谁,还略带愧疚的向范妮莎道歉,心想自己先前那样作弄她,对方却不计前嫌,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海伦娜怎么就没从别人身上学到一点点善良的品质呢?

此刻虽然身体恢复了,但他觉得自己的精神还是很虚弱,眼看海伦娜和索尼娅还要拉开架势再认真干一场,他伸手按住索尼娅:“算了,别跟这种人争了,不值得。”

“是啊,是啊。”海伦娜怒极反笑道,“是不值得,简直蠢到家了。”

“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了,希望你也能遵守约定,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回去了。”阿尔纳斯不等海伦娜回答,就握住索尼娅的手腕向前走去。

“明明只是个贼而已,神气什么——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吧。”走过海伦娜身边的时候,海伦娜恶狠狠的说道。

“是啊,耽误了圣武士大人邀功请赏多不合适呢。”阿尔纳斯同样恶狠狠的说道。雷古勒斯跟在他身后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了句“一会见”。海伦娜此刻心情实在糟糕,顾不得向雷古勒斯道谢,只能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范妮莎目送着三人离开赌场,整个过程海伦娜头也没回,只是呆站着。正巧格雷格押着一群“从犯”从暗道里出来,看到海伦娜站在通道口立刻腆着一张脸上去讨好道:“莱利安队长,多亏了您的福啊,您真是料事如神英明神武,这次可是破获了一个大案,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再看海伦娜此刻的脸色着实难看,格雷格不知道是自己拍马屁到了马腿上,还以为是海伦娜怪自己抓的人少了,连忙解释道:“我把能逮到的人全抓来了,人实在太多了,都还在地牢里没出来呢,您看......”

“这些小鱼小虾有什么好抓的,统统打一百鞭子不就完了,抓这么多人有个屁用,白痴!”海伦娜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完转身就走,路过绑倒在地的泰勒身边的时候还踹了他一脚,“这几个要犯给我押到治安队的牢房里去。”

“您,您这是去哪?”

“去见领主本人!现在证据确凿,我要向他申请逮捕里诺斯•辛普森。”海伦娜重重的踏着地板走了,格雷格望着她在地板上踩出的鞋印痕,向同样懵在原地的范妮莎问道:“你知道莱利安队长怎么了吗?”
“天知道呢?哈哈哈哈......海伦娜等等我啊!”范妮莎冲格雷格吐了下舌头,小跑着跟上海伦娜。

次日,零夜酒馆,众人围坐在桌前——

“什么?证据不足,免于起诉?这算什么荒唐事!”艾莉丝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来向他们告知情况的格雷格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应该啊,这事情都明摆着的了,就是里诺斯指使手下绑架还不起高利贷的债务人,强迫他们参与地下角斗,最后导致债务人全部死亡。可现在里诺斯只承认非法举办角斗,并且说细节的东西都是手下的主管泰勒在操作,对角斗士的来源问题一问三不知。”

“那这个泰勒就甘心替里诺斯背锅?”凌佑希拄着扫帚在一边偷听,艾莉丝挥手赶她走:“小姑娘别插嘴,扫你的地去!”

“当然不了,泰勒就更流氓了,他一口咬定说这些人全是自愿参与角斗,整个过程中并不存在强迫。这样一来就只能判他私下举办角斗的罪,可私下举办角斗最多也就是个罚款打板子的罪,何况风临城这么多上流人物都参与其中,多少会形成阻力,光靠这一条罪名想把他怎么样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没人站出来检举揭发啊!”索尼娅问道。

“问题就是债务人全部身亡了,没有活人能证明自己是被绑架的啊。哦,有个活人,就是那个瘟鸡。”格雷格道,“可你也知道瘟鸡是他们请来的内应,是个托儿,指望他检举揭发泰勒那是不可能的,再说如果泰勒有绑架罪,那他知情不报就是同谋,谁会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可恶!难道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索尼娅砸桌子。

“还有更糟糕的呢,我今天在街上听说,阿卡迪亚城传言,皇帝陛下有意要取消对角斗的限制,重新举办大型的竞技呢,如果真的拖到那时候,泰勒和里诺斯可能都是无罪释放。”李维叹了口气说。

“我靠,害死这么多人最后无罪释放,还有没有王法了啊!那放贷的利率超过帝国规定怎么说?这总是明摆的事实吧?”索尼娅问道。

“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在做的,没有用的!”格雷格道。

“还以为你格队长虽然又无能又爱占小便宜多少还剩下点正义感,没想到你也会说心照不宣了。”

“我也没办法啊,莱利安队长还在跟领主据理力争,不过我看是没什么结果的。”格雷格有气无力的晃了晃脑袋。

“所以搞了半天都白忙活了是吗?”阿尔纳斯阴沉着脸。

“你还说呢,还不是怪你无能,要是你能多保护几个证人,说不定就能判他们有罪了。”索尼娅道。

“怪我喽?”

格雷格并没有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他还在一边摇头晃脑的:“我也明白领主的顾虑,毕竟里诺斯现在是名流,是风临城商界的脸面,可问题是他确实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别说是上流人士,就是皇子犯法也和庶民同罪啊,真是搞不懂。”

“海伦娜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阿尔纳斯哼了一声,“等着瞧吧。”

果然到了晚上饭点,海伦娜面带喜色的跑进店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你要在我们店里请客吃饭吗?”艾莉丝道。

“这只是好消息的一部分!正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那我立刻去准备!”雷古勒斯放下手里的半块馅饼,“你请谁吃饭?请多少人?”

“不要急啊阿隆索先生,先听完我的好消息,昨天被捕的泰勒先生由于心理压力过大,在监狱里畏罪自杀了!”

“啊?你们怎么看的犯人,还能让他畏罪自杀了?”索尼娅略带轻蔑的说道,显然对昨天的事情还很在意。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剃刀带进监狱里的,总之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割脉成功血流不止,完全没得救了,虽然很遗憾不能正式审判他了,不过他也算罪有应得。另一个好消息是,虽然证据不足以起诉里诺斯先生,但里诺斯先生今天出行的时候不信遇上交通事故,被马匹践踏身亡,肇事车夫目前在逃中,不过很庆幸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别开玩笑了!”阿尔纳斯一拍桌子站起来,震的面前的碗盘跳个不停,海伦娜收敛起笑容,冷冷的看着阿尔纳斯:“你想说什么!”

“是你做的吧!这种处事的风格绝对就是你!开什么玩笑,因为帝国法律不能制裁他们,就用私刑把他们弄死吗?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以为你是谁啊,神吗?你只是个人而已,人类有什么资格制裁同类!”阿尔纳斯神色激愤。

“且不说我没有那样做,你有质问我的资格吗?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个犯罪者,‘人类没有资格制裁同类’,那只是你身为前犯罪者为自己脱罪的说辞而已吧,你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阿尔纳斯伸出手指点着海伦娜道:“你绝对那样做了,肯定是你做的!”

“我没有!我确实想过要那么做,可还没来得及付出行动他们就先死了,如果你知道是谁做的不妨告诉我,我要去给那个人献花!”

阿尔纳斯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用平稳而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绝对是你做的,你就是这种冷血的家伙,为了制裁你认定的罪犯,你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海伦娜神色坚决的回答道:“绝对不是我做的,我不需要你相信我,虽然我也确实不介意去这么做!”

艾莉丝急忙插到剑拔弩张的两人当中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啦,莱利安队长既然说她没有做,那肯定就不是她做的,再说这些人渣确实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嘛,小白你就别嚷嚷了。”

“我早就该认清你这个人了,自以为是的混蛋神棍。”阿尔纳斯哼了一声,转身就向后堂去了。

“我才是早就应该认清你了呢!满嘴鬼话的色魔人渣!”海伦娜对着空气挥了一拳,同样气的拔腿就走。

“唉,你那顿饭还请不请了啊?”雷古勒斯问道。

“留着你们自己吃吧!”海伦娜头也不回,显然是气急了。

“莱利安队长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我觉得真的不是她做的吧。”凌佑希眨巴眨巴眼睛。

“谁知道呢,其实公平地说就算是她做的我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毕竟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如果让这些人大摇大摆走出监狱那才是今年最大的荒唐事。”索尼娅往桌上一趴说道,“再说莱利安都那样说了,肯定就不是她做的了,贼骨头反应确实有点过激了。”

“难得啊,你居然会替情敌说好话。”雷古勒斯拿起吃了一半的馅饼继续啃,啃着啃着叹了口气,“所以说啊,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卷入这种麻烦的事情里去。”

“都说了不是那种关系,而且从结果来说还好吧。”索尼娅从口袋里抛着几枚宝石,这是她昨天从竞技场离开之前搜回来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老娘好歹也赌赢了就算不要利本金总得拿回来吧”。

“是啊,好歹也有些东西进账,”艾莉丝敏捷的从索尼娅手里抢过宝石,只把那颗石榴石抛还给她,每当到这时候她的身手总是敏捷的不像个普通人,“把先前的亏损全补上了还有余,总算可以发的出下个月的月钱了。”

“鬼嘞,月钱一共才几个钱,把我的石头还给我啊那是我赌博赢的钱!”索尼娅起身要去抢,被艾莉丝一把摁倒:“你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留在你那还不都败光了,让姐姐我先替你保管着吧!”

“还给我啊!”索尼娅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雷古勒斯见怪不怪的喝着奶油汤摇了摇头,终于在一番纠缠之后索尼娅眼泪汪汪的败下阵来,只能狠狠的往嘴里塞菜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艾莉丝,做的有点过了。”雷古勒斯道,“店规上可没这一条,这件事情的过分程度比莱利安那件过分多了。”

她明明一直就很过分!”索尼娅咬牙切齿,“莱利安和她相比简直善良的像圣徒!”

“我就是店规!”艾莉丝肆无忌惮,指使李维道,“一会在店规里写上,员工上班时间赌博所得归店长支配!”

“禽兽。”李维摇摇头。
“魔鬼。”凌佑希说。
“简直不是人!”索尼娅说。
雷古勒斯摇了摇头,没吱声。

“去吧小白叫回来吧,他还没吃什么东西呢。”艾莉丝指使凌佑希道,小凌“哦”了一声,跑去后堂找阿尔纳斯了。

艾莉丝撑着脑袋陷入沉思:“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到底是谁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