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天 昨晚的睡眠不是特别愉快。
值完自己的夜班,我抱着长弓向柯瑞隆祈祷良久也毫无收获,睡着之后却见到了奇异的景象。梦里我又再次置身妖精森林,一名脸画迷彩,头戴羽冠,腰悬长剑,手持长弓的妖精游侠带领着一群同样持弓在空中飞舞的皮克精,与一头身影模糊的巨兽英勇作战。巨兽屡屡扑击,却被他灵巧地躲开,长弓每次拉开,就有一支利箭准确地命中那头巨兽,甚至巨兽已经躲过的箭支,也会扭曲着掉头再次找到敌人的踪影,深深咬进巨兽的皮毛。当皮克精们在巨兽扑击带起的风声中无法准确射击时,这名战士口中念念有词,一支闪烁黑红色光芒的长箭直击巨兽胸膛,散发出一阵魔法的涟漪,魔力波所到之处,空中乱飞的皮克精们似乎也获得了勇气和力量,它们用短弓发射出的小箭以惊人的精准插在巨兽宽阔的背脊上。巨兽似乎也发觉这名游侠才是自己真正的威胁,咆哮着对游侠发起冲锋,游侠好整以暇地把长弓交到左手,侧身闪开攻击,拔出腰间的长剑轻轻一挥,巨兽的脖颈处闪现一片血光,厄自向前冲了好几步才倒下。妖精游侠一手持弓一手持剑伸向天空,剑和弓上都闪耀着同样的黑光轻轻震动,似乎它们也有自己的感情,正在喜不自胜。游侠转过身,走到一个生着薄膜状双翅的女子面前,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把弓和剑奉还给她。女子伸出右手,轻轻放在游侠头顶,轻轻开口:“我的勇士,这柄弓和长剑属于你(们?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太擅长分辨精灵语的第二人称单复数)了,那头巨兽体内隐藏着它们的伙伴,去拔出来吧。”游侠起身走向巨兽,女子却有意无意地向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我只觉得浑身一冷,来不及看清楚那个游侠从巨兽体内抽出了什么武器,就被一阵噪杂声惊醒了。
隔着营火不远处,昨晚刚刚加入队伍的萨摩耶抱头蹲在一团朦胧的雾气后方,在雾气另一端是一只巨大的绿色战犬。不对,那不是狗,反而更像灌木和藤蔓纠缠形成的一具树雕。可是这具树雕的眼睛里正在发出绿光,身上还伸出一根根狂乱抽打的枝条,威胁着狗头兽化人和他的小宠物。再往不远处的灌木丛旁,站着一个把面庞隐藏在兜帽下的人,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与树雕一样的绿油油的光芒。他身边的灌木丛里,两个圆筒状的植物正在探头探脑,圆筒上还长着一对眼睛,散发出黑暗和死亡的气息。萨摩的铠甲上有撞碎的植物种子的痕迹,绿色的汁液中也隐隐透出与圆筒上眼睛相似的光芒。
哈特正在向着那只植物战犬冲锋,身边不远处的黑帝斯和菲奥娜似乎仍在各自的睡袋里熟睡。我一把抓起正在睡袋边微微震动的长弓,对在旁边打转的娜比比发出指令,接着就对那奇怪的老人发出连续的射击。命中了!我正期待着附加在箭上的震慑力道生效,却见到兜帽下那两点绿色的光芒突然大盛,一阵猛烈的晕眩袭击了我。
待到我的意识再次清醒,眼前的战局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哈特已经转到了战犬的身后,但是显然受了不轻的伤,萨摩还在抱头蹲防,那只战犬脚下开始飞快地长出藤蔓,开始向四周蔓延,娜比比刚刚跑到菲洛亚的身边,正在舔舐她的脸颊。
“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主人不克。昔日哈恩王路易•邦德麾下名将卡恩•森斯背水布阵,诸军皆死战而胜。今亦可效彼故智,反客为主,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悠长的声音,黑帝斯正在指指点点,用一个大家都似乎听过又不太熟悉的古代战争故事讽喻眼前的战局。我心下一宽,看来忠实的娜比比还是先按我的指示舔醒了那个有点神叨叨的法师。
摆脱了被突袭的困窘,接下来的战斗就显得简单多了。只有那只植物战犬脚下不断蔓延的毒刺藤蔓造成了些许的困扰,然而我们的武器和黑帝斯的火焰成功重伤了它,随着我一箭命中它令人不快的眼睛,地上的藤蔓快速倒卷收缩回去,化作一团枯枝败木。不远处的那个神秘人也仿佛受到重重的一击,呕出一口鲜血,逶倒在地。失去挡在战场中间的阻碍,伙伴们纷纷冲锋上前,把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豌豆射手乱刀砍成了碎片。
战后我们检查了敌人的尸体,揭开兜帽,神秘人的面容让我们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的脸上没有眼睛!深陷的眼窝里掉出两块璀璨的绿宝石,他的脸庞上也伸出一根根虬结的藤蔓,和血肉融为一体。从他身上掉下一个圣徽,黑帝斯捡起来端详半晌,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强大的奥里西斯恶魔——植物女王艾尔罗娜的徽记。那些正在迅速枯萎的恶魔豌豆则是来自无底深渊的恶魔步兵,它们不但能够运用邪恶的灵能强化自己射出的种子,叶片更是像长剑一般锋利。据说许多年前它们通过一处恶魔之门疯狂地入侵这个世界,最后被传说中的英雄带领军队驱逐。
眼见侵袭者的尸体上没有更多的信息,我们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的树木生长得非常茂盛,但是不知道是否过度生长的缘故,这里的土壤显得格外贫瘠。掌控植物的恶魔的信徒为什么会在这片森林出现?他们和罗丝的徽记、奇怪的蜘蛛、人类的疯狂砍伐又有什么关联?
简短的讨论中,我们草草就着熊肉和溪水吞下干粮。收拾过营地后,把那堆枯枝烂木收集到宿营这片空地上一把火烧掉。距离森林边缘只有两天的路程了,我们决定加快步伐,尽快赶到那个城镇,完成任务后就回来解决这片森林的谜题。
(记于丘陵东侧小溪边宿营地)
我们离开昨夜的宿营地向西南方行进了不到两个小时,握在我手里的长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接着它挣脱我的手,自行跃到空中,放射出耀眼的黑色光芒,箭囊里跳出一支长箭搭上它的弓弦,嗖地发射出去,牢牢钉在正南方的一棵大树上,箭羽还在微微颤动。我跳起来把长弓抓下来,小心地向大树靠近探查,只觉得距离南方越近,长弓的震动就越强烈,但是它脱手而出的愿望似乎变小了,更像是在激动。
我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从树上拔下箭枝,小心地收进箭囊。这里的草木生长也有过度生长的痕迹,我心里暗暗揣摩着,让这把弓如此兴奋的,是早上袭击我们的恶魔的同类呢,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它的激动是发现同伴的喜悦还是对杀戮的渴望?
在四周警戒的伙伴们走过来催促我继续前进,我声音嘶哑地回答道:“恐怕,我需要往正南方探查一番……”“可是,我们的任务很紧促,”是黑帝斯的声音。我缓缓回答:“正南方并没有偏离我们的路线太多,我们完全可以在后续的路途中修正方向。可是正南方应该有一个非常近的东西,很重要,能够解答我心中藏了很久的一个疑惑……”菲奥娜立刻流露出警戒的神情,“疑惑?什么疑惑?你那把黑色的长弓是怎么回事?你是被它控制了吗?”
我一边努力回想着一边回答,“这把弓就是我以前在荒野中游荡时常用的弓,至于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也有点记不清楚了。而且隐约中,我似乎知道,和它的变化有关的事情,就算记得清楚我也不能说出来。不过,昨晚我的冥想中得到了一些信息,似乎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这把弓是有自己的意志的,当它高兴时,能力就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而且,这段时间它似乎格外愤怒。”“那万一它是邪恶的呢?万一……”菲奥娜追问。我突然仿佛被什么点透了一样,思路越来越清晰,打断菲奥娜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这把弓似乎渴望杀戮,至于它是正是邪,目前很难分辨清楚,我也不愿意在弄清楚之前过度迁就它。不过至少目前来看,今天早上的战斗后它显然从对恶魔的杀戮中得到了满足。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它还有自己的兄弟,当它和兄弟接近时,就会发生共鸣,所以南方不远处不管是它的兄弟还是它渴望杀戮的敌人,我想对我继续了解它,掌握它的性质会有帮助。如果它不是邪恶的,那么我们就可以寻找发挥它最大力量的方法,如果它是邪恶的,我们也可以提前销毁它,排除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更不要说,如果它是邪恶的,引发共鸣的又是它的同伴,那我们还可以销毁更多的邪恶。”
“智能武器?更多智能武器?”哈特叫了起来,“以柯瑞隆之名,让我们去找到它们彰显我神的荣光吧!”其他队友似乎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我点点头,率先穿过灌木丛,向南方走去。
“停,停一下。”黑帝斯突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叫住了我们。他努力嗅嗅空中的气息,眯着眼睛仔细往远处望了望,“这附近有强大的魔法气息。”我们看看眼前的情景,似乎的确有些奇怪,我们身后都是茂盛得不太正常的树木,眼前却是一座寸草不生的石丘。我向柯瑞隆祈求鹰目的敏锐,绕着石丘走了几步,发现环绕石丘似乎有一个明显的由幻象组成的结界。
萨摩抽出一支标枪,用力向结界里投去,标枪穿过结界,在空气中激起一阵涟漪。然后,它消失了。我们正在面面相觑,只听背后“嗖”的一声,标枪从我们后方飞来,插在萨摩背后七八米处。
我沉思一阵,想起一个英雄用魔弓击碎幻境的民间传说。我抽出长箭搭上弓弦,尽力一放,箭穿过结界也消失不见了。我心知不好,正要闪躲,只觉得肩膀一痛,转头就看到我自己的箭羽正在震动。菲奥娜靠过来帮我拔出箭,一边包扎,一边指责,“你是不是傻啊……”我摇摇头,等伤口包扎完毕,走到结界边,把手伸了进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我的手在结界里面。
菲奥娜从背包里掏出绳子,拴在娜比比的项圈上,放开绳索指挥娜比比往里前进。我们眼睛一花,看到娜比比同时站在结界边缘和我们身后。“那么我走进去试试吧。”我再次发话。
“弓在你的手里,如果你在里面出了意外,那就完全没有线索了。”黑帝斯把手放在我的肩头,然后走向小狗,解下绳索缠在自己腰间,奋力向里冲去。不出意料,我们看到幻象里和我们身后同时出现了奔跑的黑帝斯,随着后方的黑帝斯冲进幻象,原来靠前的黑帝斯消失了,我们的后方再次出现了黑帝斯的身影。
我伸手拦住黑帝斯,默默解下绳子缠在自己腰上向里走去,四周发出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我扭头向后看,只看到了我的伙伴,看起来这是可行的!他们显然也发现我可以穿过幻象,兴奋地沿着绳索就要走过来,可是我眼前的伙伴一个个踏进幻象,就立刻变成一个虚影,接着在幻象外稍远的地方出现。
我向他们摆摆手,保持警戒继续向幻象深处前进。
这座石丘不是很高,大约只有二三十米高,坡度也不是很陡,只有最顶端几米突然变得突出。当我走到石丘的半腰回头看时,发现最外围的那片魔力幻境似乎已经消散,我的伙伴们也开始往石丘上前进。我放慢脚步继续前进,来到了丘顶附近。
原来这里是一个大大的平台,距离平台边缘三十多米的中心处是一堆三四米高的碎石,从下方看去,就像石丘顶端突然拔高了一样,碎石上方插着一柄长剑,露在外面的一小段剑身也放射出和我的弓相同的黑色光芒。我刚登上平台,那柄剑和我手里的弓就同时开始震动,和我昨晚的梦境里一模一样!
碎石下压着不知道什么生物,只露出一点点肢体。我小心地向那边放了一箭,然而箭飞到距离石堆十几米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什么屏障,化作碎片。我缓步向前,随着慢慢接近,我的弓和那柄石中剑同时收敛光芒,停止了震动。然而一阵渴望战斗的激情从我持弓的手臂升起,在我的体内激荡。
我竭力压制自己不被那股激情控制,走到刚才长箭粉碎的距离上,伸出左手向前摸去,似乎是一个无形有质的坚硬罩子。我收回左手,右手握着弓缓缓前伸,又是一阵破碎声,这个屏障,也消失了。我不禁喊了出来:“科瑞隆保佑!”
一双黄褐色的眼睛在碎石下张开,一个略带讽刺的声音传了出来,“科瑞隆?就为了那软弱无力的神,你就来到这里送死?”我突然发觉,碎石下卧着的,是一条巨龙!一股血气冲上心头,我伸出持弓的右手,“软弱无力?看着这把弓,告诉我,它的主人的力量是否足够面对你!”巨龙偏了一下头,仿佛有些想要退缩,但是又很快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除了可悲的死亡!”
“尊敬的巨龙啊,”黑帝斯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原来我的伙伴们也都走上了这片平台,“既然您这么客气,那么能不能传授我们你的智慧,告诉你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呢……吃我魔法飞弹!”一串明亮的光球打在巨龙身上。巨龙意想不到的显得十分平静,继续对我们说,“我为什么在这里与你们无关,赶快离开这里!”
“那么能不能把那把剑送给我们呢?”我试着接上话。“不能。”“我看你根本就是被那把剑禁锢在这里了!”我试着激怒龙,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巨龙只是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不要废话了,它是不会允许我们从容拔下那柄剑的!”黑帝斯再次念叨着他的兵法和战例,指点同伴们做好战斗准备。我的长箭率先出手,向着巨龙飞去。
战斗刚一开始,就出了一些小岔子,一直跟着萨摩的那团活力之风突然和萨摩开始自相残杀,攻击失手后吃了萨摩重重一矛的活力之风陷入了狂怒,似乎非要击倒萨摩不可。萨摩倒是摇摇头,露出不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去攻击自己宠物的神情,快速脱离了风的攻击范围。
看看保持警戒状态的伙伴们就要接近巨龙,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试着像梦境中的妖精游侠一样凝神聚气发出一箭,一段从来没听过的陌生咒语不受控制地从我口中传出,箭上带着黝黑的光芒插进巨龙露出的一只前爪,随即发出一阵魔力的波动,传到了每个伙伴的身上。伙伴们都是精神一振。哈特呼号着冲到了巨龙的右侧,对着巨龙的肩膀连环两剑,以惊人的精准斩下了一大片带着腐朽鳞片的龙皮,吃痛的巨龙伸出双爪向着哈特一阵乱抓,却大都被哈特闪开,命中的一爪也出奇的虚弱,哈特只是有些吃痛,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其他伙伴跟着冲上前去,对巨龙露出的肢体一阵狂攻。
巨龙只是眨了眨眼,一阵诡异的气氛笼罩了巨龙周围,黑帝斯、哈特和萨摩突然打成一团,片刻之后,黑帝斯和哈特重回清醒,萨摩却召唤出一枚环绕着电弧噼啪作响的长钉,恶狠狠地打中了黑帝斯,烫得法师胸口一片焦黑。一阵短暂的沉默,狗头牧师摇摇头,恢复了神智,念诵起治疗的经文,开始呼唤神圣的力量医治黑帝斯的伤势。
看起来这和巨龙的力量有关!我加快了射击速度;黑帝斯丢下刚刚袭击自己的萨摩不管,转身用长剑指向巨龙,剑上符文游走不定,化成闪烁着七彩的耀眼光芒,喷薄而出,巨龙被这阵强光一照,双眼开始迷离,剑咏士乘势又是一剑,将巨龙的爪甲斩下一截;哈特握紧盾牌,转向巨龙的尾部展开狂风暴雨式的进攻;菲奥娜引亢高唱传说中歌颂屠龙勇士的战曲,鼓舞大家的士气;连一直挂着大大笑容的萨摩也舒展了一下筋骨,露出长长的獠牙,用长满白色毛发的双爪抓住长矛开始向巨龙突刺。
一阵深深的吸气声传来,连最狂暴的萨摩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做好躲闪龙炎的准备。巨龙只是摇摇头,再次眨了眨眼睛。这次远方的我看的清楚,巨龙的瞳孔变成毒蛇一样的竖缝,从它嘴里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淡淡的灰色,迅速扩散开来,笼罩了它周围十米方圆的区域。黑帝斯再次和萨摩扭打成一团,隔着巨龙无法靠近伙伴的哈特挥动长剑斩向自己,剑重重落在保护小臂的锁甲上弹开,这时菲奥娜对着他比出中指,口中念念有词,哈特仿佛心灵遭受了重重的一击,嘴角溢出一抹红色。片刻之后,灰气散去,只有被萨摩一矛刺穿肩膀的黑帝斯还在不依不挠地追打萨摩,从魔剑上飞出一串散发着光芒的小球。巨龙对黑帝斯的影响似乎特别深,他还要继续攻击,突然动作一僵,眼神恢复了清澈,下嘴唇却渗出一排被咬破的血珠。
区区人类也能摆脱自己的精神控制显然让巨龙也吃了一惊,我趁着它分神的片刻,用上全身最后的力气,再次拈弓搭箭,对着龙的眼睛射去。这一箭准确地穿过了巨龙的双目,碎石堆上那柄长剑和我的长弓一起剧烈震动,发出喜悦的黑色光芒,巨龙本来就只是勉力抬起的头颅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尘土升腾中,仿佛什么东西飘了出来,一阵灰气扑面而来,我来不及屏住呼吸,只感到一股金属朽烂的味道扑入鼻腔,接着一股狂躁在四肢升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清醒过来,伙伴们的位置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萨摩、黑帝斯身上又添了一道新的伤痕,活力之风刚才漂浮着的位置现在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插着一支属于我的长箭。哈特的身影在碎石堆顶端浮现,他轻轻一拔,那柄闪耀着黑光的剑跳跃而出,带动着他的手臂指向天空。碎石堆下巨龙的尸体迅速开始朽坏,如同见了光的古墓壁画一般颜色消散,片片残破。借着朽坏前的一瞥,我注意到,这条龙似乎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本来的面貌了,它的双翅已失,面部特征腐朽难认,但是神情却显得特别安详。
我搬过几块碎石,在曾经是巨龙头部,现在却只有一堆尘土的位置摆成一个小小的方形神龛,向科瑞隆和巴哈姆特祈祷。不管这条龙如何曾经冒犯我神,它都已经受过太多苦了;不管它是因何目的在这里待了难以想象的长久岁月,将它囚禁于此的那股力量现在都已经解除了,愿伟大的科瑞隆指引它的方向,愿英勇的巴哈姆特庇佑它的灵魂。
(记于无名龙冢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