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城的生活
娜奥缇看着盘子里的食物,皱起眉毛思索着。
“我有一个问题,小菲。”红发的女术士将叉子丢开,它撞到陶制的啤酒杯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桌子对面埋头在食物里的女孩略略抬起一只眼睛看了她一眼,被面包和鱼塞满鼓起的脸颊蠕动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啥?”
“你知道旧陆的鱼是什么样子么?”娜奥缇推开面前的盘子,而菲则理所当然般地把它拖到自己面前。盘子里躺着一条完整的蒸鱼,被撑得鼓鼓的鱼皮四处绽裂,露出温暖而柔软的白肉,散发着调料的香味与生命的热气。但这条看似诱人的蒸鱼却有两条尾巴,而头部则有四颗或者更多的眼睛——现在它们已经只剩下一些眼窝,或许是厨师出于对食客的怜悯而将它们挖掉了,但无论如何,它们带给娜奥缇的恶心感都没有丝毫的减少。
“不知道。鱼还能是什么样子?”菲咽下嘴里的食物,答道。她看向自己盘中的那条蒸鱼,它正在用自己的独眼与身边四只眼窝的同胞兄弟对视,并且张开分成四瓣的嘴唇。
娜奥缇张了张嘴,想告诉这个灰城女孩,旧陆的鱼没有两条尾巴,没有四颗眼睛,也没有裂成四瓣的嘴。但她还是放弃了,这些形貌古怪的生物不仅摧毁了她仅剩的一点食欲,也摧毁了她说话与争辩的力气。最后,她把面包拿了过来,掰下一块。
至少这些面包看上去还算正常。她想,随口问道:“小麦上总不会长着四只眼睛吧?”
“怎么可能?”菲用叉子撕开柔软的白色鱼肉,“小麦上怎么会长眼睛?”
娜奥缇无力地笑了笑,将面包塞进嘴里。她想也是。
“但我听说有人被肚子里长出来的番茄绞死过。”菲继续说。
娜奥缇吐掉了嘴里的面包,骂了一句粗口。
经济与币制——
灰城云集了暮海各个城市与地区的货物……以及货币,例如珊瑚币、水晶币,盐币等等。但不管怎样,这里不过这里仍然使用贵金属铸币作为主要货币使用。与此同时,这里的商人们也接受并且使用来自其他城市(例如蟠泊)的货币,以及其他一些被用来当作货币的东西。而诸如宝石之类被认可具有价值的通货也依然可以使用。
关于货币兑换与价值计算,灰城有一套自己的标准。灰阁规定一定重量的铜币(“灰城标准规格”,或简称为“灰标”)作为衡量货币价值的最小单位。其他种类的铸币则按照成分和重量来计算对应的价值,但是这条规定基本只限于成分不太混杂的货币(即大部分都是单一金属的铸币),而那些混合了过多其他金属的合金铸币则无法直接使用,必须前往位于尖顶区灰城银行兑换成同等价值的铜币。
灰城的主要通用货币分成三种,塞勒、威卡,和吉蒂。它们分别由金、银和铜,混合一定比例的其他合金制成。这些钱币统一在熔炉区外侧的铸币厂铸造,当然了,那里也是最靠近议员墙的区域,由灰阁派遣的警卫队专门看守。
塞勒(Sale):又称为金塞勒、金子儿、金币、“小太阳”(下城区盗贼们的隐语)。1塞勒等于10威卡,或者100吉蒂。它通常由大部分的黄金,以及少量的铜混合铸成。市场上通用的塞勒货币分为1塞勒、5塞勒和10塞勒和50塞勒四种面值,其中10面值的塞勒被称为“大塞勒”或者“金盘儿”,而50面值的塞勒则几乎只能在大宗交易中见到,它由白金、金和少量铜混合铸成。
威卡(Wica):又称为银威卡、银币,“月亮”。它由白银混合锡以及铜等金属铸造而成,1威卡等于0.1塞勒和10吉蒂。市面上通用的威卡面值有1威卡、5威卡、10威卡三种。在下城区,这些威卡银币按照面值从小到大被称为“月尖儿”、“月牙儿”和“月盘儿”。
吉蒂(Kyte):又称为铜吉蒂,铜币,铜子儿。它由铜混合锡等金属铸成,1吉蒂等于0.1威卡和0.01塞勒。市面上通用的吉蒂面值有半吉蒂(“小吉蒂”)、1吉蒂、一又二分之一吉蒂(大吉蒂)、5吉蒂四种。同时,1吉蒂,或者说1铜币,“1灰标”,也是灰城货币体系中最小的价值衡量单位。
在鉴定货币成色与真伪这方面,灰城的人们通常有三种手段。第一种就是看货币的成色,这种方法全凭经验,一般只有对自己的眼力极有自信的老道商人才会使用;第二种则要依靠一种炼金术溶液,在遇到不同种类的金属时,它会呈现为不同颜色。这种溶液价格便宜,使用方法简单(只需要滴一滴在钱币上就可以了),但一些假币制造者会在铜币表面镀一层金,所以有经验的人在拿到钱币后,先用指甲或其他东西在上面刮一刮,然后再滴溶液。而第三种就是靠魔法鉴别,在尖顶区的大商店以及魔法物品交易行里都会常备鉴别金属成分的魔法物品(甚至在下城区的大黑市里也有),除非同样依靠魔法伪装,否则普通的假币都会原形毕露。
照明与取暖——
灰城人——或者说暮海人——最常使用的照明工具是煤气灯和炼金无焰灯,前者更加便宜一些(得益于铸炉之哀叹中源源不绝的煤炭供应),但是往往只能满足最基本的照明需要。而后者稍微昂贵,但是安全、持久,以及明亮。在熔炉区和港口区稍微繁华体面一点的地方,以及整个尖顶区,都有在道路两旁设立的炼金街灯,并且由照明公司雇佣的专门的点灯人更换(以及防止有人偷窃路灯灯罩里的冷火膏)。
除了最普通的白色炼金灯之外,通过在冷火膏中加入各种炼金物质(主要是会产生各种颜色反应的金属粉末),还可以让炼金灯产生各种不同的颜色。俱乐部、酒馆等娱乐设施经常使用这种彩色灯来装饰店铺和招徕客人。
在取暖方面,人们大多使用“柴砖”作为生火的燃料。它是一种用被干燥后的藻类碎屑,以及其他可燃物(比如海洋生物的甲壳)制成的燃料,因为暮海往往没有那么多树木可以用作柴火。此外,在一些体面人家里也有焚烧炼金燃料的炼金炉,这种炉子除了火力强劲之外,还没有劣质柴砖燃烧时产生的气味。
虽然暮海永远不会迎来如旧陆夏季一般炎热的时节,但人们对于纳凉同样有着需求。因此,炼金霜在问世之后就迅速成为了人们纳凉的绝佳用品,一只装有足量炼金霜,不断散发冷气的冰盒足以让一个房间变得凉爽宜人,冰品和冷饮也迅速变得流行而廉价。而在足够高档的娱乐设施,例如俱乐部和会馆内,用于调节气温的冰盒也几乎是必备品。
饮食与烹调——
就如我们从古代残章中所能得知的那样,暮海与旧陆的饮食大相径庭。就像许多旧陆书本中描述的那样,从前的人们饲养名为“牛”、“猪”、“羊”等牲畜,种植“玉米”、“小麦”、“稻谷”等作物,但这些东西在如今的暮海已然消失无踪——但马仍然留了下来,被少量地饲养着。这是为什么呢?恐怕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因此,暮海的人们不得不从这片幽暗的大海里寻找一切他们可以吃的东西,无论它们有多么地……怪异。
菌类是暮海人食用最广泛的食物,在这片无光的海域,无需阳光就能生存的真菌俨然已经代替了旧陆的植物,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宰。它们生长在潮湿的礁石上,地下洞穴的洞壁上,以及柔软的泥土里。但就和这个世界本身一样,任何能够提供营养的东西都不是完全无害的,因此,人们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们吃进嘴里的所有菌类,无一例外都含有一定量的毒素。但灰城人并不太在意这些,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威胁他们生命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睡神杯:一种在暮海各个地区都广泛生长的菌类,“红礁”是其最大也是最主要的产地。完全成熟的睡神杯菌株长大约20英寸(约合50厘米),形状如同一个圆筒形的暗红色软质肉杯,表皮上密布着网状组织,如生物的血管和筋络。睡神杯是灰城——或者说暮海——平民的主食之一,通常而言是肉类的代替品。它的肉质肥厚多汁,口感柔软微甜,含有极微量的致幻毒素,如果过多食用未完全煮熟的睡神杯,就会看到幻觉。经过提炼后的睡神杯毒素也能用来调配安眠药,“潮湿、柔软而多汁,内里空洞,口感如肉……一个红色的微笑,深沉的饥饿,母亲的馈赠。”
蘑菇约翰:用睡神杯酿制的酒,但与其说是酒类,不如更多像是果汁,含有的酒精浓度很低,滋味微甜,“饱含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仿佛与你皮肤下流动着的是同一种液体”。但是在经过发酵和提纯后,这种饮品内含有更多的致幻毒素,广泛被暮海平民们用于在睡梦中麻痹恐惧,“一个柔软潮湿的暗红色梦境……即使在那里溶化,也比浸泡在黑海里要好得多。”
“贫民肉”:经过简单烤制的睡神杯切片,用于代替翼海豚肉作为平民们的主食。也叫作穷人的海豚肉排。经过调查后,学者们惊讶地发现,睡神杯可以提供人们所需的动物性蛋白质……虽然它不能完全代替肉类,但还是会让人禁不住疑惑,这些生于水长于土的真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本质?或许,它的名字还含有另一重意思……
百子巢:一种蛋巢菌类,形状如同小碗,内里盛满颗粒状子实体,百子巢的菌壁和菌柄坚硬苦涩,难以入口,能食用的部分只有里面的菌粒。其菌粒整体呈淡黄色,煮熟后呈白色,有明显的淀粉质感。百子巢是蟠泊的主要食物,但在灰城无法种植,只能进口,价格高昂,但滋味其实并不鲜美,只能聊以满足灰城富人们的猎奇心态。
很少有如旧陆一般的谷类能够在暮海生长,但毕竟“很少”的意思是“还有一点儿”。谷类,海藻,菌类,还有一些海产品,这些共同构成了暮海人乏善可陈的每日食谱。
瘤薯:暮海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它的外形如同一块不规则的多瘤植物块茎,颜色呈现暗褐黄色,长相“活像一块病变的肺叶”。瘤薯内部如同石榴一般含有大量颗粒状籽,淀粉丰富,口味微甜,可以被制作成面粉、布丁等多种食物。如果瘤薯被睡神杯的菌丝感染,表皮上就会出现暗红色根须状隆起,并含有微量致幻毒素。
“月光”:经过高度蒸馏后的瘤薯酒,清澈、纯粹如同月光,度数极高,口味纯正,热辣似火,“是真正的月亮绝不会有的热度”。通常而言,平民们无福消受它。
翼海豚是暮海人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家畜,它们就像是普通的海豚,但是身形更为肥壮一些,有着飞鱼一样的鳍翼。翼海豚喜光,群居,易于驯化,暮海的海上牧民们会将防水炼金灯系上绳子垂进海里,然后这些温顺但愚笨的野兽就会围绕着这水下的灯光转来转去……
翼海豚肉:翼海豚,暮海居民的生命线!海上牧民们驱赶着这些海上飞兽,看着它们捕食海中的鱼类,撕咬在空中游弋的头足类,然后他们剖开它们,榨取它们,拿它们的肉、牙、皮、油、骨和奶……它们为暮海居民付出太多,一如旧陆的牛只与羊群。
翼海豚奶:翼海豚的乳汁,质感较水粘稠,略带腥甜,富含蛋白,但比起海豚肉而言,价格更为昂贵。翼海豚奶在经过加工之后,可以做成翼海豚奶酪,通称“海豚酪”。
暮鸦:暮海上的乌鸦。没有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们靠吃什么为生——他们只知道它们会长久地盘旋在海面上,每个人都曾经见过一只暮鸦落在一只漂浮的木桶上,一块残破的木板上,甚至是一条翻肚的死鱼上,轻如无物。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水手们才会试图捕捉落在船上的暮鸦——“我像是吃了空气,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简直*什么*都感觉不到。”
海蝙蝠:飞行在海面上的蝙蝠。很少有人会去捕食它,哪怕是最穷困的人。这些生物娇小、迅捷、善于隐匿,在那本就极少的肉里布满了许多细碎骨头。总而言之,并不值得。
海产品是暮海人的主食,几乎每一个暮海人每天中都有一餐会吃鱼或者其他海产品——更常见的情况是三餐都吃。暮海的鱼和头足类生物就像灰城的钢铁和煤炭一样常见,每天都有大量的鲜鱼和其他怪异的动物被从海中捕捞上来,运送到集市上——再运送到人们的餐桌上。
各种鱼类:“觉得它们可怕吗?”每一个灰城的父母都会对自己的孩子这么说,“吃了它们,就不会觉得害怕了。”仔细想想,这些或许多眼、或许多尾、或许多鳍、或许长有触手、或许鳞片闪耀、或许生有人齿的东西,都要变成你的盘中餐时,你面对它们时的勇气就会多一些……只要你不去想它们在你的肚子里会做些什么。
头足类:“旧陆上那些会飞的头足类叫什么?哦,那些生物被叫做‘鸟’……”你相信章鱼和乌贼会慢悠悠地飞在天上吗?它们如今占据了暮海的天空,代替旧陆那些长有翅膀的生物。暮鸦或许是那些禽类极少幸存的后裔之一……噢,还有猫头鹰,或许还有蟠泊的孔雀,以及夜莺——虽然很多人都听过夜莺的歌声,但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它。这些头足类的触须柔韧而有嚼劲,你把它们放进嘴里时,甚至还能感觉到它在你的唇齿间微微蠕动,搔刮你的喉咙……你永远不知道把它们煮到多熟才能消除掉这种感觉,或许永远也不能。
海藻:它们是暮海的“蔬菜”和香料。它们有可能是绿色,但不总是。即便是绿色,它们的绿色上也镀着一层属于暮海的黑暗。某种大型球藻——切开后汁水酸甜;某种条状水藻——暮海人最常见的“蔬菜”;某种白色半透明绦状水藻——犹如海葵的触须,同样是来自蟠泊的食物,他们懂得烹饪许多种奇怪的东西。
至于灰城人餐桌上的其他食物,乏善可陈四个字大抵足以形容。灰城的穷人会用章鱼或乌贼剩下的触须,和碎鱼肉混合在一起炸成一种口感奇韧的丸子——如果你认为这也是一种灰城特产的话,那么它确实是。不过暮海航行确实也带来了许多其他新鲜玩意儿,只不过这些东西大多数平民都无福消受,只是富人们的嗜好品。
水果:这些东西是稀罕货。草莓、香橙、葡萄、瓜果……噢,当然,怎么能忘了蟠泊的蜜桃?甜度稍逊蜂蜜,但产量却在其之上,但也不多,并不多,远远少于暮海人每年生产的噩梦。水果是灰城食物中的贵族,因为铸炉的哀叹太过于炎热,也太过于干燥,它盛产煤与金属,但却与这种甜蜜柔软的有机物无缘。但不仅仅是灰城,哪怕在整个暮海,一般民众都很少能吃到鲜果,或者完整的果实,他们能够消受的也只有被做成果酱或干果的陈果——因为它们和自己在旧陆的祖先一样,不能在海中生长,必须在陆地上种植,因此稀少而昂贵。
咖啡:一种暗褐色的奇怪果实,汁液丰富如装水的皮袋。将它剖开后会流出粘稠的黑色粘液,加水熬煮,颜色黑暗,口味醇厚微苦,也可晾干磨制成粉冲泡饮用。我们不确定它究竟是不是旧陆历史上所谓的“咖啡”,我们但愿它是,我们就这么叫它了。
蜜糖:哦,蜜糖!液体的黄金,甜味的结晶!暮海的所有蜜糖都来自于蜜礁——蜜礁精灵们所放牧的巨蜂。这些庞大的昆虫从各种地方撷取糖分,酿制蜜糖。人们都说,在暮海上,除了灰城和蟠泊之外,就属蜜蜡可汗和她的部落们最为强大。这话不假,垄断性的蜜糖贸易为蜜蜡可汗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资金——随之而来的就是包括武力在内的庞大势力。蜜糖是暮海中唯一一种没有任何副作用和毒素的忘忧剂……也正因为如此,它有些时候要比那些有副作用的更可怕。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人们在把手伸向那些奇怪药物时犹豫片刻,但每个人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啖蜜糖……只要他们能弄到。灰城的疯人院里可关了不少嗜蜜的疯子……
出行与交通——
灰城的街道往往会留给访客一种拥挤的印象,马车像甲壳虫一样挤在路上,路边是川流不息的行人,道路两旁的排水沟里是湍急的水流,街头清洁工们忙着将道路上的灰烬、垃圾和粪便清扫到水沟里,让来自黑湖的湖水将它们冲入灰城的下水道中。对于下层区居民而言,步行往往是最经济实惠的出行方式,漫长的工作时间迫使大多数家庭尽可能地住在靠近工作场所的地方,因此在各个工厂附近都聚集着大批的工人及其家属。
公共马车 如果要前往稍远一点的地方,那么公共马车就是另一种选择。灰城的熔炉区和港口区有着密集的公共马车线路,但这项交通工具可并不那么地舒服。它本质上就是一辆双层的马车,为了容纳下更多的客人,它的座位很小,梯子不易于攀爬,在旅客的整趟旅途之中没有中途休息时间,而且由于马这种动物的不稳定性——例如在乘客正在登车的时候马儿突然跑动起来——那么后果是显而易见的。尽管如此,灰城的平民也没有太多的选择。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士往往有着自己的马车以及车夫,他们不必和其他乘客一起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一些华丽宽敞的马车内部甚至还放有降温用的冰盒,以及冰镇好的饮料和小点心。
虽然名字叫做马车(这个词还是从旧陆流传下来的),但其实它的拉车座驾不一定是马匹——或者说,往往都不是马匹。暮海的人们驯化了许多奇怪的驮兽用来拉车,例如披着黑鳞的大蜥蜴,巨型的蜘蛛、甲虫,甚至还有大号的海蛞蝓。其中蛞蝓车是最值得一提的,它柔软的身体可以提供很好的稳定性,性情也极为温顺,速度虽然比较缓慢,但胜在安全。不过它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会沿途留下长长的一条粘液,为其他行人和公共车辆带来些微的不便……
齿轮马车 另外一种新兴的交通工具是齿轮马车,它就像是没有套着马匹的金属马车(尽管没有马,但灰城人仍然习惯性地称之为齿轮“马车”),巨大的齿轮从内部一直突出到车子的表壳外,当它行驶时,这些齿轮也随之转动。它由精密的机械构成,内部由水银炉作为动力进行驱动,速度比马车更快,但缺点是制造和维护成本都远超过马车,引擎噪音大,需要专门人员驾驶,水银炉有燃烧爆炸的风险,以及在那些上流人士们眼中更重要的一点——造型丑陋。因此,齿轮马车只在熔炉区附近才能偶尔看到,它大多数都是黄铜兄弟会的工匠们制造的试作品,同时也只有口味最为特别的富有人家才会花大价钱购买这种奇怪的机器。时至今日,马车作为灰城的主流交通工具的地位依然不可撼动。
魔像马车 这种交通工具出自于法师之手,它们使用驮兽形状的魔像——其实多半是马——作为拉车的动力,魔像马车的优点相比于蒸汽车和普通马车来说是不言而喻的,魔像马匹不需要照料,它们不需要填充燃料,也不会产出排泄物和废气,但缺点也不言自明:它们太昂贵了,普通居民根本无力承担一辆魔像马车的费用,它只是富人和法师们的专属玩物。通常来讲,魔像马要么由经过魔法强化的陶瓷做成,要么以金属做成,并且多半都华贵而精致,它们就像是放大了的马型装饰品,有的时候还会根据主人的趣味加上各种其他的装饰物——比如翅膀,角,假的骑士兵人,或者别的什么古怪东西……
亡灵马车 顾名思义,亡灵马车由死去的马作为动力,尽管在灰城,唤起智慧类人种族的亡灵是触犯法律的(事实上这项法律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普通动物的尸体就处于灰色地带了。一些牧师会认为各种形式的唤起死灵都是对生命的亵渎,但事实上,更多的灰城人对那些灰色事物的态度都是:只要好用,就行。因此,经过防腐处理(当然还有除臭),温顺安全的僵尸马,或者干脆就是用骨头架子拼起来的骸骨马就成为了亡灵马车的首选。不过它们的优缺点同样显而易见:在安静、不排泄,不吃东西,不需要保养的同时,是需要法师施法唤起,和造型太过于吓人。
关于这种怪异的交通工具,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灰阁议员曾经试图出台过一项法令:为了保护市容(讲个笑话,灰城的市容,哈哈),禁止公然使用具有骸骨造型的雕像、招牌,以及其他装饰物。这条法令出台三天后就被撤回了,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墓区的居民和尖顶区的法师们根本不会理会这种愚蠢的法令,第二个则是,在它被颁布之后,下层区原本使用骨头架子作为噱头招牌的各种店铺立刻换上了其他的东西——风干的头骨,被砍下来的带血的大腿(当然是假的),还有,嗯,僵尸马。傻子都知道一具干干净净的骨头架子和挂满腐肉的尸体相比哪个更恐怖。
穿着与服饰——
在灰城,披肩、斗篷、兜帽或者宽檐帽是几乎可以说是最常见的服饰,这些衣物通常以坚固防水的布料制作,可以很好地防御那些不怎么美妙的液体——比如说,飞溅的污水,机油,炼金废液,或者……血液。在斗篷之下,灰城平民惯常穿着的装束大多偏向于灰色、褐色和黑色的色调,风格也较为简洁朴素,常见的衣物包括背带裤、衬衫、长裤和皮靴等。皮革是灰城人钟爱的服装材料之一,他们喜欢皮制的披肩、帽子、腰带,手套和束腰,甚至还在普通的布质衣服上加入皮革,例如在衣服的袖口、前襟处加入皮革镶边,或干脆将整条衣袖都替换成皮质的。
工装也是灰城平民的惯常穿着,那种有着许多口袋的工装衣物是熔炉区工人们的首选,此外,大多数灰城人都会佩戴或者携带护目镜,用来防御工厂排放出的烟雾。金属的锁扣与铆钉是灰城人所喜爱的另外一种装饰,这些钉扣被广泛地运用在各种部位,例如手套、领口、帽子、腰带等等。熔炉区的工人和技师们尤其喜欢这么做,这种兴起于工匠阶层的装扮风格很快就蔓延到了下城区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有专门的“衣用装饰钉”出现。
总而言之,平民的衣物强烈地体现着简洁、坚固、实用的风格,并且融入了许多金属与工业要素,即使是时尚,在这里也要屈从于实用性的需求之下,繁复华丽的长裙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它碍事、拖沓、易脏,而且不便于清洗,一件尖顶区富人的礼服在熔炉区的街道上很快就会变成一团肮脏的烂布,即使是最爱美(并且有条件爱美)的女性也会摒弃长裙这种不合环境的装束,她们更偏爱短裤或长裤,即使要穿裙子,裙摆的长度也会被严格限制,例如半裙。
而在尖顶区,人们的服饰就要华丽复杂许多。优雅的绅士帽,精致的燕尾服,镶银的手杖,笔挺而没有一丝皱褶的衬衫、外套和长裤……这些都只属于富有的“上流人士”,他们所居住的街道总是保持着洁净与整齐,而退一步讲,即使是衣物被弄脏,也会有仆人来清洗干净。
曾经有一段时间,时尚与美丽意味着无休止地堆砌着的华贵与繁复,富有的女性倾心于一层层地重叠起来的蕾丝,并且试图用衣物的复杂与精巧挑战着自己的行动极限(事实上,时至今日,我还能在她们的着装上看到这种风格的影子)——夸张的裙撑,长及地面的裙摆,如同贺礼蛋糕一般精心设计,点缀着许多装饰品的发髻,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在努力与下城区的简约风格划清界限:“体面人”们厌恶那种简单便捷的工装,以及布满全身的金属扣钉装饰,它们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工厂中繁重的劳作,而这种“劳动者的印象”正是上流人士们所必须避免的。
此外,得益于繁荣的海上贸易与炼金术的发展,蛛形人和她们的蛛丝掀起了一场席卷整个暮海的制衣材料革命,一种新的袜类进入了灰城人的视野,并且很快得到了女性的追捧,那就是丝袜。起初,它和许多昂贵服饰一样,是只能在室内环境与阳伞庇护下存活的“温室植物”。但随着时间推移,一种易洗与结实的丝袜就诞生在纺织匠的手中,并且普及开来。它的触感光滑细腻,上面的污渍很容易被擦掉,再加上价格便宜,许多下城区女性也逐渐接受了这种衣物。
现如今,在尖顶区女性的衣柜里,丝袜是展示时尚与美丽的最好工具,一种经久不衰的性感符号;而对于下城区女性来说,它们则是长裤绝佳的替代品——舒适、轻盈、透气、易洗;无论是穿在裙子里面,还是与工装背带裤搭配,都很合适。
不过,时尚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伴随着暮海贸易的繁盛,灰城的时尚界也总是会受到暮海其他城市的冲击:在上上个五年,上城区的绅士与淑女们爱好以珍珠、鱼鳞和海洋为主题的服饰;在上个五年,席卷灰城时尚界的是典雅而富有神秘气息的魔女服饰;而在最近的五年,这里又流行强调身体线条的奔放的精灵风格。当然了,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五年,那群在议员墙上跳舞的贵族老爷和夫人们会狂热地追逐什么东西……有人说,一个尖顶区裁缝的寿命最多只有五年,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法师学院的制服 既然说到法师,那就不能不提起灰城魔法学院的学生制服。学校并不强制要求学生们穿着制服,这套衣服以及上面的校徽确实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即使是下城区百无禁忌的暴徒们,在看到这身制服时也往往需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灰城的法师协会对于每一位法师学徒都非常看重,这不仅仅是因为协会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而且也是在竖立自己的权威:法师协会不会轻饶那些胆敢对学徒出手的家伙。
法师学院的制服包括白色的衬衫、深色外套与斗篷(也可以替换成披肩,上面绣有法师协会的标志)。男性学徒的下装是深色的长裤,女性则是深色(通常是暗红色)的百褶裙(只有长及小腿的款式,但学生可以自行施法修改),以及黑色长袜,鞋子则多为圆头皮鞋以及小皮靴。学院的统一制式帽子是具有典型巫师风格的尖帽,不过学徒也可以戴其他帽子,或者不戴帽子。在不改变衣物款式的限制范围之内,学徒可以用法术随意改变衣物的颜色,细节,以及添加或去除一些小装饰物。不过,学院只会提供一套制服,如果破损、弄脏或丢失,都需要学徒自己想办法解决。
洗浴与排污——
灰城有一套完整而强大的管道排污系统。在城市的地表下方有着如同蚁巢般庞大的下水管道区域,它以深坑区的垃圾处理厂为核心,构成了一整张遍布城市的密集管道网络,几乎使得城市各个地方的废弃物最终都会被集中到它们应去的地方。
得益于灰城的工匠与炼金术师们,在体面人们的宅邸中,抽水马桶这一划时代的发明已经得到了普及。它与那些“结构完整的、体面干净的房子”里的管道系统紧密相连,从暮海里抽上的水随着把手的转动就会将人们留下的、不太美好的事物通过弯弯曲曲的管道通通冲走,而炼金术师们制造的人造香精则为它善后。
与此相对,绝大多数下城区的普通人使用的仍然还是户外厕所,理所当然地,这些成排成排的小房间后都会有一个污物坑。城市里的每个区域都配有专门的清洁工,这些工人大部分都属于垃圾处理厂,他们穿着全身的绿色皮套衣,戴着面具,推着装有铁盖的四轮车,并且配备有长柄铲等工具。每天,他们都穿梭在街道之中,定期清理那些快要满出来的污物坑,将收集到的废弃物送入港口区种植园的堆肥厂,或是送到垃圾处理厂。
炼金术为灰城人提供的便利其实还不止于此。很久以前,熔炉区的污物坑单纯地由砖块砌成,甚至很少抹灰泥,于是污水就会渗入土壤内部。一些住在地下的居民就会发现,污水早已将他们的住所包围,甚至从墙壁里渗透出来。不过很快,一种新型的砖墙涂抹物就被发明了出来,它能够有效地阻止液体渗透,而自此,下层城区大部分的污物坑也都被涂上了这种涂料——有的是灰阁派人处理的,有的是居民们自发修缮的。在那之后,清洁工们也开始使用炼金术师制造的吸水粉来处理污物坑里的污水,极大地改善了下城区民众的生活环境。
既然提到了管道系统,那么就不能不提一下和它相关的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用水和洗漱。在安装了水管的房子中,取水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只需要拧开水龙头就可以了。这些源源不绝的水来自于灰城的自来水厂提供,而自来水厂的水又取自暮海和降雨。
在负担不起管道系统的人们家中,取水则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他们的选择只有那些设立在公共区域的水龙头和水泵。简单的身体擦洗可以在家中进行,而一场全面而酣畅的热水浴则必须在公共浴场才能完成。灰城有着不少面向民众开放的浴场,甚至有专门提供运送热水和浴盆服务的公司。在富人的浴场里,绅士淑女们甚至可以享受到包括蒸汽浴,酒浴、草药浴等在内的更多花样。
在洗浴行业蓬勃发展的同时,与之相辅相成的各种行业也随之繁荣起来。灰城人可以从市场上购买到各种各样的肥皂、香油和入浴剂。除了那些最为贫困,连洗澡都是一种奢侈的人们之外,绝大多数灰城人在洗漱沐浴时至少都会用上一点肥皂(是的,在这里我又要提到炼金术,它切实地让许多从前的奢侈品变得廉价到连普通人都能用得起的地步),并且用刷子清洗皮肤上的污垢,更加富有和讲究一些的人们还会使用香水。
医疗与药物——
就如同你们所想的那样,疾病常常光顾这座城市。轰隆作响的机器与高强度的工作,遍布排水沟的炼金废料,从实验室里生产出来的奇怪药物,在饮料里搅拌均匀的睡神酊,以及那些源源不断地从高塔中流出来的古怪魔法,都会殷切地邀请病魔来灰城做客。这里的人们从出生开始就要面临疾病与伤痛,母亲会将极少量睡神酊在稀粥里调匀喂给婴儿来让他们熟睡,好让自己能出去工作;失控的公共马车会撞伤行人,甩下乘客;在黑暗的街巷角落里,一系列暴力行动几乎是家常便饭;城市里每一处肮脏的地方都在向外辐射着病原体;狼人和食尸鬼传播着它们携带的魔法热疫……
医疗 灰城的医疗技术可以分为三类,炼金术中关于药物的研究,死灵术中对于生物肉体结构的研究,以及原始的民间医疗手段。最初,药剂师只不过是炼金术师的一个分支,而护士和医生也通常由教士和修女们兼任。直到最近几十年,医生和药剂师才真正成为了一种独立的职业,并且一跃成为灰城最受追捧的行业之一。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护理行业也得到了发展,许多女性在得到了除却洗衣、纺织和烹饪之外的工作的同时,也确实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不过很多关于性别的偏见也随之而来,但这不是我现在所要讲述的重点)。
而在那场医疗行业大改革后的现在,药物,尤其是炼金药物的流通也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管控,那些由专业医生和药剂师调配的药物,与江湖郎中手制的酊剂一起陈列在货架上供人们购买。在这里,你能轻易地在药店,以及炼金术师的实验室里买到各种各样的药物,而每一个家庭主妇基本也都有一套应对常见病症和伤势的简易治疗方式。但当这些都不生效的时候,人们就必须求助于医院和诊所。
公立医院 灰城绝大多数的医院都是由炼金术协会和教会所建立的。拜炼金术所赐,灰城有着包括抗生素在内的许多有效药物,在通常情况下,它们足以治愈大多数的普通疾病。不过,它们绝不是免费的。即使是最为悲悯慷慨的教会,也必须向病人收取医疗费用,并且接受信徒的捐赠,才能维持正常的医疗服务。尽管教会也会为穷困的病人提供免费治疗,但事实是,她们无法拯救所有这些病患。
私人诊所 除了炼金术协会开设的医院,以及教会之外,灰城人还有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私人诊所。相比之下,这些诊所数量更多,收取的费用更加低廉,但相对的,它的医疗环境和设备也更加糟糕,连诊师的水平也得不到保证。诚然,灰城有一些口碑良好的私人诊所,可大多数私人诊所都良莠不齐,任何前来问诊的病人都最好先向神明们祈祷一番。在熔炉区和深坑区,几乎半数私人诊所(甚至一部分的公立医院)都不可避免地与地下的药物交易有着牵扯,在这一行业背后隐藏的黑幕可能远超所有人的想象。而极少一部分的诊所甚至还与更深一层的黑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某些诊所秘密地进行着器官贩卖,要知道,活人(包括患病的活人)的肉体不仅是某些不死生物的趋之若鹜的美味,而且还是某些残酷实验的绝佳材料。
魔法医疗与魔药 魔法医疗总是比普通医疗更加有效,但相对的,只有施法者——以及富有到能聘请施法者为自己施治的人——才能享受到这种医疗服务。尽管神职人员众多,但那些有能力展现神迹的人却少之又少,她们大多都是寻常民众根本无缘得见的高阶祭司。而具有治愈效果的魔法物品同样是一种选择,有的时候,一瓶魔药同样能挽救回一个病人的生命。实际上,有许多魔药流通在灰城的秘密市场里,甚至有一部分被光明正大地拿到普通商店中出售。不过普通民众往往无从分辨魔药的真伪——当然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也买不起。
灰城有着许多不属于法师协会的自由施法者,她们大多依靠制作魔法物品(例如调配魔药),为人施法,以及做一些更加见不得光的工作。在作为施法者的同时,她们往往也是熟练的药剂师或草药师,兼任着民间赤脚医生的角色。在得不到正规医院救治的情况下,这些施法者以及她们的魔药就成为了许多人的救命稻草——或者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
精神疾病 在大部分时候,困扰人们的并不只有肉体上的伤痛,也有心灵上的折磨。焦虑、抑郁、疯狂,以及各种各样的强迫型怪癖都被归类为精神上的疾病。灰城——乃至于整个暮海——确实有太多东西可以诱发精神疾病了:广泛流通的成瘾性致幻药,贫困与苦难,潜伏在大街小巷里的怪物,被滥用的魔法,会造访人们梦境的无形恐怖,以及暮海本身……也正因如此,那些充满了精神失常者的疯人院也成为了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去处,街头巷尾恐怖怪谈中的常客,甚至是人们噩梦里的可怕原型(讽刺的是许多被噩梦折磨的人最后真的去了那里)。
学校与教育——
灰城大部分孩子的童年都是在工作中度过的。许多平民的孩子在稍微懂点事情的时候起,就不得不到处去做工来补贴家用。“幸运”的是,灰城有许多活计给这些孩子做——跟在街道清洁工身后清扫和搬运灰烬,在办公室中做一些诸如为墨水瓶添墨水之类的杂役,为纺织机清理线头和废料,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这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灰城人似乎意识不到“教育”这种东西的存在(事实上,差不多现在也是这样)。
目前的现状差不多就是这样,只有少部分孩子——几乎仅限于比较富有的家庭——才能接受优质的教育,而穷人的孩子则很少能得到这样的机会。一位贵族子弟从小就会接受来自家庭教师的教导,然后进入学校学习,如果他有志于此,还能够进入大学研读。而他们的佣人的孩子则会作为陪读,在学校里陪伴着自己的主人——这几乎是佣人们的孩子接受教育的唯一机会。
全日学校 在灰城,不加任何前缀的“学校”一词通常指代的是那些提供正规教育(而不是技术教习)的全日制学校,这一类学校是为中产阶级的孩子准备的。我必须得承认,这些学校的教学水平良莠不齐,而且对待学生也严苛许多(但谢天谢地,碍于学生家庭的社会地位,孩子们在这里还不至于受到虐待),而且学费也相对高昂。但它确实提供了一条走向大学与精英社会的道路。
通常而言,那些能读得起书的孩子们在8~9岁左右时开始上学,大多数学校都会将按照入学考试的成绩而不是年龄来将学生们分为7个年级,每年都会有一场考试,通过考试就可以升至更高的年级,否则就得复读一年。聪明努力的孩子能以较低的年龄进入高年级,而愚笨或贪玩的孩子即使到了该毕业的年龄,可能还是只能留在一年级。灰城的另一项教育制度就是公开笔试,这几乎是唯一一种能证明学生们在学校学到了知识的证据,而进入许多行业无一例外也都需要进行笔试的测验——比如律师,药剂师,炼金术师,等等。
慈善学校 又被称为济贫院学校,它的前身是济贫院和孤儿院等慈善设施,在收容孤儿以及穷人孩子的同时,也为他们提供包括简单识字知识和手艺在内的初等教育。然而这类学校经常因其发生的暴力事件,糟糕的环境,以及极低的学术标准而臭名昭著。尽管每一所学校都有其阴暗之处,但济贫院学校尤其暴力。在这里,殴打和侮辱是家常便饭,捆绑、饥饿、鞭挞更是常见,你甚至很难分辨站在讲台上的究竟是老师还是暴徒,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可怜的孩子在无尽的折磨中失去自己的生命。
工艺学校 也被称为家庭小学,这些学校为工薪阶层家庭的孩子们所提供,它的一大好处是在父母们外出工作的时候可以代为照看那些孩子,并且教授他们一些必要的识字知识和手工艺技能。例如蕾丝工艺学校,针织学校,以及烹饪学校等等。父母们通常都乐于让自己的孩子在短时间内学会一门谋生手艺。家庭小学的学费通常都很低,而且课时也充满弹性:当孩子们需要外出工作或回家帮忙的时候,老师很愿意修改教学时间来配合他们。
历法与节日——
灰城人使用的历法被简单地叫做灰城历,Ashcity Calendar(简称为A.C.)。现在是灰城历806年——在这座城市建立的806年后。灰阁官方声称,灰城历元年是第一批探索者们来到灰烬群岛的那一年,他们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在这个层面建造起灰城这座城市,然后又用了很多年,才让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灰城聚集着来自暮海各地的居民,这话不假。可如果从另一个层面来解释,这句话也有这样一个含义:灰烬群岛没有自己的原住民。是的,尽管八百余年后的现在,有许多人在这座城市出生和长大,但是追溯其本源,他们的祖先却不是灰烬群岛的原住民,而是外来的移民。那么这片土地上原本的居民——起源于此,生长于此的智慧生物们——去哪儿了呢?没人知道。或许灰烬群岛根本就没有什么原住民,它是一块荒地,是移民们在这里建造了城市,赋予了它活力与繁荣。
灰城历法对时间单位进行划分的方式来自于最初那批探索者自身的习惯,而这一方式又可以盘根究底地追溯至旧陆。在这里,熔炉区大钟鸣响两次之间的时间被称为“一天”,24小时组成一天,七天组成一周,四周组成一个月,十二个月组成一年。虽然灰城每一周的最后一天是法定的休息日,但熔炉区的大多数工厂都在想方设法地强迫人们在休息日的时候也来上班工作。
即使在这么个严苛的地方,也是有节日这种东西的。尽管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享受到节日的欢乐,就如同一位可敬的议员先生说的一样,“如果你在节日仍然被迫工作,那么你要反思一下自己平日是否太过偷懒,导致堆积下来的工作挤占了你的休假”(当然了,我们都知道说这种话的人一定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拜繁荣的海上贸易所赐,暮海各地不同种族的节日也都在灰城盛行开来,在这里,一个人类可以庆祝矮人的节日,一个矮人则可以和一群蟠人一起过节(只要他没有被讨厌的话),如果你想找的话,在灰城一年中的每一天都可以找到一个过节的理由。下面列出了一些灰城官方认可的法定节日。
灰城新年(1月1日):这毫无疑问是灰城最盛大的节日,新的一年到来的日子。在这个时候,人们会至少得到三天的法定休假,用来操办宴席,休息与庆祝,对于那些穷苦人家来说,这几天也是一年之中唯一能吃上丰盛一点的饭菜,穿上漂亮一点的衣服的时候。当然了,开工厂的资本家们一定非常厌恶这个节日,在他们看来,它让那些懒惰的工人们更有懒惰下去的理由了。
圣母节:这个节日最初来自于石榴之母教会的圣日,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大施粥日”。在这一天,不仅仅是教会和慈善机构,就连普通人家也会尽力分出自己本来就不多的一点口粮,为那些流浪在街头的苦命人带去一餐饭食,或者一些足以蔽体的旧衣服。但也有很多人认为这个节日过于地形式主义,在一年中仅仅施舍一天显然对灰城整体的穷困状况产生不了任何作用。
蜜酒节:这个节日是人们举办宴会,大肆铺张浪费,奢靡享受的日子。在这一天,灰城大街小巷的酒馆与饭店几乎都要推出一系列优惠活动,至少也会给他们本来就掺点水分的劣质酒打打折扣。这个节日也被称为“醉鬼节”,因为在这一天的末尾,经常可以看到有醉醺醺的酒鬼们倒在街头不省人事。
海港节:这是专为庆祝灰城港口落成时的贸易庆典。在这一天,灰城各个区域的商业街道都会举办盛大的游行典礼,展示着来自暮海各处的稀有商品,来等待人们挑选和购买。这一节日通常和下城区的小商小贩们没什么关系,但是也有很多人选择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的老顾客们一些小优惠,来吸引回头客。
闪刃庆典:这个节日或许是灰城最危险的节日……它也被下层区的人们称为“斗殴日”,或者“疯狗节”,或者其他更难听的称呼。这个节日的本意是让人们展现自己的勇武和力量。在尖顶区,人们会举办一系列击剑、拳击、摔跤,和一些球类活动来强身健体;但在下城区,它就变成了随时随地的街头斗殴……
静默日:一年当中的最后一个节日,人们在这一天悼念那些逝去的亲人与朋友,在这一天中,人们将得到休息,也就意味着这一周有两天休息日。在这天内,人们通常会围坐在家里安静地休息,喝水而不是酒,用冷餐,尽量不点燃炉火,以免吸引那些仍然不肯离去的亡魂,以及在暮海上飘荡的、更加危险的什么东西……
灰城的黑话——
黑话,向来是下城区民众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由许多隐语,具有引申义的词汇,以及自街头俚语和脏话里演变而来的词汇,这些词往往不是它字面上读起来的那层意思,它是灰城居民日常生活交流(当然了,还有骂街)的绝佳伴侣,就如同咖啡和糖一样绝配。尖顶区的体面人们往往对灰城的黑话不甚了解,或很少愿意花力气去学习它。对于那些上流人士而言,使用黑话是非常粗俗的一件事。下面是灰城的一些常用黑话语句,它们的意思,和使用范例。
“暮海的尽头” 释义:众所周知,没人知道暮海的尽头在哪儿。所以这个词一般用来表达“鬼知道什么地方”。当一个人不想让你知道他来自或者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也会用这个词。
例句:“我?我从暮海的尽头来。”——一个对盘问感到厌烦的灰城居民。
“城外佬” 释义:很显然,指从灰城外面来的人。
例句:“看,一个城外佬。”——对外乡人指指点点的帮派分子。
“迷路佬” 释义:和城外佬相似,这个词的意思也指从灰城外面来的人。不过它专指那些由于迷路,或者各种意外(比如海难)而来到灰城的人,而不是那些自己走来的人。
例句:“看,一个迷路佬。”——对外乡人指指点点的帮派分子,在刚从之前那个城外佬手里弄到了一笔钱之后。
“面包” 释义:对“不死生物的饵食”,“法师的试验品”和“不知道什么怪物的食料”这三种不幸下场的统称。
例句:“你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个面包吗?”——一个被控告杀死了多个市民的吸血鬼,对巡骑营成员说。
“盒子” 释义:一个只能提供基本住宿需求的地方,比如好歹能让你伸直腿躺下去的小旅店。当着旅店主人称呼他的店为盒子是一种很严重的侮辱。或者,指棺材。“按回盒子里去”通常指杀死某个人。
例句:“让我们把那个吸血鬼按回盒子里去。”——一个巡骑营成员,在把那个吸血鬼的脑壳敲碎之前。
“钩子” 释义:指骗子。“铜钩子”指谋财的骗子,“血钩子”指害命的骗子。
例句:“看到那边那个站街女了吗?她是个铜钩子,你差点就要被她骗走钱包了。”
“谢谢你,先生。”
“你先别忙着谢,因为我是个血钩子。”
——一个帮派分子和一个城外佬的谈话。
“安静一下” 释义:一般来说,当某个帮派高层人物(或者其他大人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意思是让某个人永远安静。
例句:“让大嘴巴安东尼安静一下。”——一个帮派干部对他的手下说。次日人们在阴沟里发现了安东尼的尸体。
“黏手” 释义:指会留下后患的事情,危险的任务,带有副作用的药物、魔法或魔法物品。在某些语境下也指害人不利己的黑魔法。
例句:“这太黏手了。我不干。”——杀手杰克之三在拒绝一个帮派干部的雇佣时。
“阴沟嘴” 释义:它有两种含义,第一种,指嘴巴恶毒,不说好话的人。第二种,指抽烟的人。因为他们的嘴都很臭。基本上任何和“嘴”还有“阴沟”(或者下水道)两个词有关的词组都是这个意思。
例句:“你嘴里满是下水道味儿,滚回去用你爸爸的那话儿好好刷刷牙吧,白痴。”——一个灰烬守卫,在呵斥一个抽烟的帮派分子时。
“扫把” 释义:对法师的称呼,当然,是带有侮辱性的。因为他们常常骑着扫把在下层区居民的头上飞来飞去。或者指那些眼高于顶的人。
例句:“埃文斯家出了个小扫把。他们要靠他上天喽。”——一个下城区居民,在得知邻居家的儿子被选中进入法师学院之后。
“斧子” 释义:指巡骑营的灰烬守卫们。他们的徽章由交叉的战斧和长剑、高塔阴影与火焰组成,其中战斧代表暴力,长剑代表正义。下层区居民故意把代表暴力的斧子单摘出来用于称呼他们,是在讽刺他们和正义没有一丁点关系。
例句:“斧子来了,快撤!”——一个帮派分子,对自己的同伴说。
“教父” 释义:严格来说,这不是一句黑话。在几年前,它指那些非常有影响力,人脉非常广的黑帮老大,不过最近几年,它成为了巡骑营秘密部队的部队长希格莉特一个人的专属称号。顺便一提,自从这个词变了味儿之后,人们更愿意用“斧子”来称呼巡骑营成员了。
例句:“教父在里面等着你。”一个灰烬守卫对一个灰城居民说,后者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跑到了黑帮的老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