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主题: [C:tL 2E]秋之王庭  (阅读 6972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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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 月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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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L 2E]秋之王庭
« 于: 2019-02-15, 周五 20:02:02 »
鉛鏡、灰白王庭、恐懼之庭

那女人伸出拳頭,鮮血從她的剝皮刀上淋漓滴落。「我呼喚銀熊,」她說,獵戶的銀色毛皮斗篷將他的雙手纏在身側。「我呼喚狼的七兄弟,」她說,獵戶的靴子砰地貼在一起,動彈不得。「我呼喚赤牡鹿,」她說,獵戶的皮項圈在他的脖子上收緊。「前來幫助我,」她再度低吟:「也為你們自己復仇。」

恐懼
恐懼是那道畫在灰裡的線,是劃分邊界的無形之牆。恐懼能將敵人拒之門外。恐懼能阻止同伴擅作主張。恐懼是一座堡壘,而鉛鏡知道它地基裡的所有秘密。

灰白王庭和他們最鮮明的情感之間關係非常複雜。有些人奮奮陶醉其中;另一些人則認為恐懼是在可怕的世界上求生最理所當然的武器。多虧了幽禁,他們都明白生活在永不停歇的恐怖中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所有迷途者也都如此。差別在於想向秋天發誓需要一些自省。春天和夏天會壓抑陳年的恐懼,而冬天則會躲避這些。但秋天得與這些舊傷妥協。

不過,為什麼灰白王庭不像夏之王庭那樣呢?為什麼他們把刀子、汽油和碎玻璃看作頂多是次等的恐怖?答案很實際--暴力的威脅也許很恐怖,但它還是對凡人最有效。妖精有不同的遊戲規則。他們甚至未必有身體可以毀損、有血液可以濺灑。要讓一名貴冑害怕,就得威脅他們的遊戲規則。而那需要魔法。對於厲害的遊戲玩家,最駭人的莫過發現本以為是卒子的人,手裡正拿著規則手冊。

秋天有許多禮物能夠給予,但灰白王庭選擇了恐懼。這份力量來自夜晚漸長、死葉從骸骨般的枯枝上飄落、熟透的果實在地上腐爛。秋天讓人知道,死亡之駭人尚不如垂死。動物們在入冬前吃得肥腴,因為牠們暗地裡都知道將來的飢寒。豐綠凋去變做萎黃。凡人開始崇敬鬼魂,點起蠟燭以對日漸深幽的黑暗。恐怖片和萬聖夜都是對秋天那亙古難測真相的絢華祭筵:人們都不覺害怕,或許這一年過後,就再也見不到春天。永生的貴冑不會理解這種死亡的陰影--而有誰比秋之王庭更能教導他們呢?

採收恐懼這種情緒很危險。掀起太多,鄰居會對開始打探任何奇怪的事情。而來自恐怖片的恐懼就很表面,養分跟爆米花差不多。但秋之王庭自有他們的手段。他們在夜晚跟蹤人們回家,停在視線之外,弄出恰足讓他們自行填補細節的雜音。孩子們的想像力生動、甚少存疑,這讓散播街角那棟可怕房子的謠言特別值得。有些被嚇壞的孩子更會感染悉心保護他們的家長。

協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防禦機制。壓力太大的時候,秋之庭臣會試著尋找出路。但他們不會逃跑或躲藏--販賣恐懼的勾當已在他們靈魂上留下胼胝,制住了戰或逃的反應。他們有餘裕問出「我本來能做些什麼不同的事情?」或是「我找得到人幫忙嗎?」之類的問題。不過這種程度的自覺,不代表他們能完全掌控自己。這只代表他們的絕望更為清晰。

鉛鏡對命數的關照更餵養著這種人格缺陷。魔法向來都是條約和協議,尤其是竊據靈從契約和繫誓得來的魔法。做這個、交出那個,然後總有什麼會告訴你,怎麼翻動現實的紙頁,直到找到你喜歡的東西。因此,當灰白庭臣感到生命或自由深受威脅,她的第一直覺就是尋找某種免責條款。

見過秋之王庭這一面--親眼見過--的迷途者,會覺得恐懼之庭比以往更加嚇人。當絕望的竊據靈開始思考協商條件,嗯……其他王庭總是有點擔心鉛鏡裡頭有人會變節和敵人達成交易。畢竟,巫師都非常善於協商。

更糟的是,妖精也知道。

季節變化
秋深:秋天不一定會像春天或夏天那樣高調登基。他們的典禮規模較小,但約束更強--秋天統治者會拿你的話來套住你,所以小心那些出於禮儀的空言濫調。如果秋之女王在登基時籌劃什麼大事,她很有可能是想靠恐懼穩固權位,凡是想離開典禮的人都得擔心得罪新的女王。這樣一名統治者的加冕宴會肯定會非常……難忘。

夏天掌權時會關心自由領的武裝;秋天接替之後則會關心自由領的魔法。這通常以富有深意的訪查來進行。灰白庭臣會拜訪自由領的每個成員,以王的名義詢問他們所守的任何繫誓、具有的任何代誓以及所應實現的任何誓言。大家多半都會說謊,或直接拒絕說出秘密。鉛鏡很少會就此施壓--秘密終究是迷途者重要的防線。不過考慮到秋天對神祕學的精通,他們所提出的使用意見,通常更勝代示、夢境或契約擁有人的自行猜測。誠實的竊據靈會得到良好的訓練,而訓練有素的竊據靈更好利用。如果秋之女王要發動戰爭,或終結前任夏之王所發起的戰事,她會出盡陰招。她會徵召冬之王庭提供一切他們所願分享的敵人弱點。她會研究約束敵人的誓約闕漏。她會利用誘餌和佯裝撤退,引誘獵人走進魔法陷阱。她會利用魔法抹消無力抵擋的對手,派出夏之王庭的義軍蹂躪身體脆弱的目標。她輕蔑榮譽光輝,只求駭懼敬畏。只要能摧毀敵人和自由領作戰的胃口,這就是她在統治期間唯一要打的戰。

秋衰:其他王庭坐上王位時,灰白王庭就會走回到他們的檔案之間。實務上,鉛鏡會召集有心學習的竊據靈。為了生存,我們要更了解自己和這個世界。我們會和你分享我們所知。幾乎所有秋之庭臣都對魔法有一定的興趣,也對神祕學有所專精。有人著迷文字,棲身書籍與黑板之間;有人沉浸於色彩的象徵,在對應光譜的各色房間裡分別安置歸屬不同色調的魔咒。秋之王庭半是女巫結社,半是科學社群,彼此分享各自的發現。他們不像冬之王庭一樣躲避他人,但其他竊據靈通常也不想去找他們。這正合他們心意。他們因此有了更多研究所需的隱私,而且當然,受人恐懼也不是壞事。

秋之庭臣在自由領內也扮演各種支援角色。他們是優秀的顧問和預言家,但更有趣的是,有些人是天生的治療師。這些灰白庭臣能像動手術一樣揭露、辨別並撫平她人心中最深的擔憂和恐懼。秋之王庭也包攬了從謄錄自由領所知的代示,到紀錄自由領的歷史等事務性工作。他們也是傑出的事務律師,能誓約、繫誓或契約設計最精巧有利的遣詞。有些人會將王庭的知識用來探索棘籬,不管是尋找出入的秘徑,還是照料及採收鬼怪果。最後,秋之王庭也對自由領的審判體系甚有興趣。冬天可以提供偵探,夏天可以提供警員,但秋天會接下最骯髒的工作,扮演獄卒和行刑官。監禁其他竊據靈就像重演幽禁一樣令人不安,但如果有必要,這樣的工作最適合交給起碼能從囚犯的害怕中得利的人。

沒有哪個王庭像秋天一樣受徘徊凡人社會邊緣的恐怖超自然事物所吸引。雖然他們不信任吸血鬼、鬼魂、狼人之流,但這些「秋天同胞」仍可怕得迷人。其他超自然生物也有他們的魔法,而且他們的存在都受人畏懼。他們就像精神上的同類,雖然只有呆子才會覺得彼此之間有什麼紐帶。灰白王庭有著調查其他超自然生物的危險習慣。有些人是想要盟友;有些人是想偷取有價值的新魔法。但他們都保持正確的謹慎。

取捨
秋天的協議要求一切清楚透明。在恐懼之庭統治時,他者和其爪牙必須在攻擊之前清楚警示其意圖。秋天會保護它的子女遠離不確定感的恐怖。貴冑越是強大,就要越早宣告他們的打算,其時間長短從幾個小時到一整個朔望月不等。妖精會曲折迂迴地思索密碼,用難以理解的方式僅將目的透漏給能夠明白他們莫名思路的對象,不過這些嘗試必然會失敗。因此他者得拉起戰線,派出身穿制服的精怪使者,或是分送刻寫殺戮的邀請函,或是在棘籬的邊境點著符文。既然不能驟然突襲,他們至少得求軍勢浩蕩。

灰白王庭用許多儀式來回報秋天的庇佑--老實說,已經超出了秋天的要求。每個人基本上都有些獨特的迷信,當作是小小的祭供。比如有的庭臣會在交涉工作開始前埋下一包燒焦的南瓜子、在鑰匙圈上鑲上一塊老舊的心材或是在每次上樓時計算腳步。這些小儀式的用途是表現自己可靠,證明自己那怕最瑣碎的合約也能遵守。

比較大型的儀式則多半是某種豐收祭的變形。有些是單純無害的晚宴,其中值得一提是大量魔法方面的工作話題。不過更多的是狩獵--畢竟灰白王庭採收的是恐懼。雖然外人也會受到邀請,但他們很難看懂葉狩(Hunt of Leaves)、夜落(Falling Night )和燼馳(Ash Run)之間的差別。三者的安排都非常相似。目標則是自由領的敵人,從仿替或竊據靈叛徒到妖精本身都有可能。秋之王庭會提供所有人武器和隱藏身分的魔法,並要求優先挑選找到的魔法戰利品當做回報。

權帔效果:秋之王庭的權帔相當……古怪。它看上去非常秋天--當它增強後可能會吹起清涼的微風、發出裸枝在風中搖動的沙沙聲、亮起燭火或是燈火、憑空出現盤旋的枯夜又倏忽消失。特別強大的秋之權帔會讓綠葉枯萎變黃,釋出竄上脊柱的顫抖。但這一切都會伴隨著灰白王庭的魔法。神秘學符號像是巫火般閃爍或像是墨漬般擴散,然後逐漸淡去。不成調的節奏詠唱著無言的警告。垂死星辰般的火花從竊據靈的指尖墜落。色彩妖異的靈光在肩膀周圍閃動。這些現象的確切式樣取決於庭臣本人,但聰明的迷途者很快就能認出強大的秋之巫師。

庭臣:那個將軍充滿抱負地謹慎探詢能打擊敵人鬥志的契約。那名司夢師捕捉並記錄惡夢,安撫歇息的同伴,在敵人的夢裡釋出怪物。那個貨真價實的網路巨魔駭進暗網的資料庫,威脅要公布她發現的名字。那個表演藝術家在令人不安的演出中編織恐怖的魔咒。那個檔案管理員研究了自由領每一份繫誓的細節,將之一一保存在大規模的區塊鍊裡。那個製燭師將鬼怪果汁摻進蠟中,來保護--或是詛咒--特別的顧客。那個擅長鍊金術的酒商能釀出醉人的醪漿,改變飲者對神祕事物的感知。那個律師嚴格審閱契約的細節,推斷可以利用的新闕漏。那個自稱變形者的傢伙夜夜狂奔,每天早上似乎都會長出不同的皮毛、鱗片或羽翎。

傳說
  • 沒有人抓得到秋天。她有一件各色樹葉所做的長袍,只要穿上她就和樹木石頭全無差別。她跑得比鹿還快,她能踏破前方的一切,而且她永遠都不會累。許多勇敢的獵人都追逐過她,直到雙腳流血倒下。但有一個人只靠走路就辦到了。
    他很聰明,也很機靈,有時他走起路來就像蜘蛛。他有一個裝滿故事的大袋子,把他的身子壓得幾乎剩下一半,可是他說那一點也不重。他在秋天的土地上閒晃,找了一塊喜歡的空地,在一段樹墩上坐下來,然後打開他的袋子。他拿出一個故事,小心檢查,然後朗誦出來,確定它還完整無誤。就在他把故事放回去,準備拉上袋子的時候,有個聲音呢喃說:「再一個。」於是他拿出另一個故事,然後一個又一個,最後秋天收起她的隱身長袍,蹲在旁邊聽。等到他終於收起最後一個故事,他說:「呼,終於到冬至了。」秋天被嚇了一跳,承認自己輸了。
  • 你一定想不到第一個秋之女王是怎麼樣的人。陶土艾芮兒一點也不強壯、不敏捷,而且更是該死的不可怕。她是個小東西,她的血肉和骨頭都在被綁架後變成了柔軟的陶土。她要很小心,才不會弄傷可憐的雙手,所以她所有工具、玩具和武器都是陶土,這樣她才能用魔法來捏塑這些東西。
    但無論如何,你確實該害怕她。四季的追獵開始時,陶土艾芮兒說:「我會找到秋天。」她出發的時候身上只有背上揹的衣服和臉上掛的微笑。她回來的時候握著協議,還有恐懼的契約。老天,這隻安靜的黏土小老鼠做了什麼才辦到的?一同前往的不是手握寒光的殺手就是厄難相隨的俑偶,她憑什麼被選中呢?我們永遠不會知道。而重點就在這: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的。
  • 春天和秋天曾經是一對夫妻。他們有許多子女--暴風雨、花朵、水果、穀物,還有一切青春美好的東西和一切豐熟甜蜜的東西。但最後,秋天生病了。她的形體枯萎,葉片凋謝,春天再也無法忍受繼續盯著他的妻子看。他逃跑了,她詛咒他的懦弱。
    他們爭鬥了眾多漫長的歲月。秋天發誓她會縊殺每一個被她逮到、尚有生息的子女,而春天發誓他會不斷生衍,她永遠也殺不完。最後讓他們休戰的是一對勇敢的竊據靈,這對夫妻分別找到了春天和秋天。不幸的是,為了這份協議,他們犧牲了彼此的愛。春天的戰士為了取悅秋天而死--死在了他妻子的手中,而他的妻子成為了第一個秋之女王。
  • 白銀瑪亞前去尋找秋天的時候,她是在一間陰暗的房子裡找到他的,彼時他正坐在那張破爛的椅子上頭。他歡迎她,願意賜她庇佑和協議,將他俊俏愛子的手交予她結為連理……只要她能證明自己值得。狡猾的老秋天要她在給草的時間前牽回他的一千匹馬,在上床的時間前將他果園的落葉耙淨,並將他的田種滿麥子,在早餐的時間前做成餡餅。
    她做成了每一件事,但都不是獨自完成。靠著繫誓與誓約,她使喚鳥兒去牽馬、用歌聲驅散樹葉、說服麥子成熟、請石磨為她碾麥。待她上桌與秋天共用早餐,秋天才微笑著指出,她作弊了。她還來不及回嘴,他就繼續說:「但這很不錯。我的兒媳得明白智慧比勇氣更有價值。告訴妳的所有孩子,要學妳定那樣的條約,傻子才只靠自己的雙手。」

不要傻了。受人畏懼當然不如受人喜愛。
只是那頂王冠總得有人去戴。
« 上次编辑: 2019-02-15, 周五 20:04:19 由 月伶 »